夏雨夕反射性地捂住了嘴。
因为太过震惊，结果吐出去的字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他呆愣了几秒才取回了意识，轻声询问道：“那个，你是说，用那个什么‘转世之枝’，划了我的脖子？？”
“是的……当时的你马上就要失去呼吸了，想不出任何挽救你性命方法的我，只能寄希望于‘转世之枝’。”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聊天喝茶，是因为你当时拿着那个‘转世之枝’割开了我的脖子？怎么回事，难道它还包治百病吗？”
夏雨夕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开了，都能拿自己的生死大事开玩笑了。
“虽然并非如此，但也和‘治百病’差不多。有很大一部分转世者认为‘转世之枝’能够‘给予转世者‘全新的生命’，或者说是……‘新生’。寻觅并得到前世才能的我们，抛弃了‘无能的自己’的生命，这样想的转世者有很多。而具体的表现，就是身上的一切外在的伤痕和内里的疾病都会消失。断肢也好，癌症也好，都会在化为转世者的瞬间恢复如初。甚至……即便生命从生理学上讲走到了尽头，也就是说……年龄到了应该死亡的时刻，但只要能够成功寻回才能，也能够继续活下去。”
“也就是说……我靠着‘转世之枝’找到了前世的才能，并且通过成为转世者的方式，就连心脏都完好无损地恢复了。所以活下来了？”
“是的。”
“但、但是，这不对吧！你之前不是说，想要通过‘转世之枝’获取才能的话，必须自杀吗？！”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很困惑。”
“诶？”
“……‘自杀’是必要的，最起码在我们这些转世者看来，唯有通过自己主动划破喉咙，才能发动‘转世之枝’，当时的我也因为太过害怕和紧张而没有过多思考，只是为了达成‘自杀’，于是把着你的手，让你的手攥紧‘转世之器’，然后就那么控制着你的手，割断了脖子……”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让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原因是夏雨夕的思维陷入了凝滞，进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傻愣愣地低垂着脑袋。
于是，姑且是一切起因的少女采佩什，和让事件发展成现状的少女苏惜妃，都难免对现在的气氛和无声的世界感到紧张和害怕。
“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这样。”
两个人都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具体的心路历程完全不同，但凝练成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如此。
真的很抱歉，让你有了如此糟糕的回忆。
想要这样说出口，但却不知道打破寂静后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是愤怒和辱骂？亦或直接将自己赶出这个房子？任凭自己如何道歉都达不到半点回应？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只让愧疚烧灼内心？不知道，光是想象就感到全身都在颤抖，虽然对方怎么对待自己都是咎由自取，但果然还是想下意识地逃避。
——
先有所动作的是采佩什。
她站起身来，然后就那样光着脚走向防盗门。
“诶？”
听到脚步声，夏雨夕才恢复意识，等他回过头时，采佩什的右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喀嚓”，门锁回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喂，你……！”
夏雨夕一个箭步拽住了采佩什空闲的左手。
“大半夜的你想要去哪儿？”
“……那不然怎么办？恬不知耻地待在你家吗？”
还没等夏雨夕说话，采佩什就甩开了他的手。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你是被我卷进来的，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苦难都起源于我，是我用才能刺穿了你的心脏，那边那个女人才不得不为了救你而使用‘转世之枝’，而且之后还害得你被杀人魔追赶……这些都是我的错，虽然想要赎罪也想要道歉，但我知道的，你一定不会责骂我，抱怨我的对吧？”
少女的声音很低，听上去了无生气。
她低垂着的脑袋慢慢抬起，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只能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仿若舍弃了一切后，终于释然的笑容。
“让你跑你却反而抱着我一起跑，最后关头也没放弃希望要和我一起活下去……这就叫以德报怨来着？可以了，真的可以了。现在，知晓了一切来龙去脉的你，应该不会欢迎我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吧？本来我还想着若是你还是正常人的话，那么还好，最起码还不是最差的结果，但现在，最后那点祈愿也落空了，你也变成了‘怪物’，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就算想要待在你身边，我也完全没有资格。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当然，在那之前你想怎么打骂我来发泄的话也没问题。来吧，怎么对我都可以。”
“不，抱歉……虽然你说了一大串话，但是我就听明白了最后一句……啊喂！说起来，女孩子不要随便对男性说‘怎么对我都可以’这种话啦！只会让人想歪并诞生不切实际的期望啊！啊，当然我没有那种期望哦？嗯，对，没有。”
“？”
一脸痛苦的采佩什皱了皱眉。
“怎么了？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同样也没听懂你的话啊。接下来从哪里开始说明啊，真是……嘛，我先确认一下，首先你觉得差点杀了我很抱歉，然后现在我也成了和你们一样的转世者后，你就更内疚了，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甚至觉得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到这里都对吧？”
“……”
采佩什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困惑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嗯，这样就简单了……呐，或许苏惜妃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你刚见面的时候也跟我道歉来着……所以我先把结论摆在这里，”夏雨夕颇有介事的“咳哼”一声，然后面带笑容，对着两位少女说道：“我对于变为‘转世者’完全不在意，虽然这并非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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