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奴婢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少爷您可否把她给赎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婉儿倒是低下了头，脸上有些难色。
之前介绍完破阵曲的事情，她虽说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放不下。
毕竟即便眼前这哑女和前朝余孽没关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带回京城好好查查。
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防范于未然。
本来这件事情，其实婉儿是想要自己去做的。
倒不是说为了抢功，主要还是担心坏了李长乐的名声。
毕竟不管这哑女是个什么来历，她现在，可都是青楼里的一个姑娘。
如今李长乐往日不好的名声，刚刚被洗脱。
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做为监察御史去往徐州，不仅进入这勾栏场所不说，还带回来其中的一个姑娘。
即便陛下那里有自己解释，可朝中群臣，却不见得会信。
但要自己去赎，却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问题。
那就是，钱！
开玩笑，一顿饭就能吃掉自己半年俸禄的地方。
想要赎个人，那没有自己几十年的俸禄，怎么可能赎的出来。
但，自己到现在，活都还没活到二十岁呢。
“把她给赎出来？为何？”
李长乐指着哑女问了一句，有些不解。
要是按照容儿刚刚说的那番话，这哑女是个麻烦的可能性很大。
赎她回去，岂不是主动把麻烦接回家？没事找事嘛。
“少爷有所不知，老爷与那破阵曲有些渊源。虽说没有交待过，那也是认为这破阵曲已然失传于大周，如今既然见到，奴婢便想着，完成老爷吩咐的事情。”
婉儿这自然是编了一个理由。
虽然破阵曲、前朝余孽之类的事情，告诉李长乐完全没问题。
可问题是，一个国公府里的小丫鬟，关注这种国家大事，不是让人感觉很奇怪吗？
尤其面对的还是李长乐，以对方的聪明才智，婉儿有些怕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
她现在的身份可还不能暴露。
对李长乐也是。
当然，之前是因为怕李长乐经验不足，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出去。
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她不想暴露的原因，只是有点尴尬。
自己可是女皇身边的女官，回到京城，那就是和李长乐抬头不见低头见。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和他一起去青楼的丫鬟。
那，自己就真的没脸，和他一起待在延英殿里了。
“我爹和破阵曲有渊源？”
听到这话，李长乐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
但无论是前世的书里，还是原主的记忆里，好像都没有相关的记载。
当然，前世的书他记得的不多。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明白了。
原主之前那么废，就算真的有什么渊源，告诉他也没用。
又不可能指望一个九品校书郎，去调查前朝的事情。
而且，监察御史，不止不干事情去逛窑子，还从里面赎出来一个人，这种事情，用来降低风评，感觉也很不错嘛。
不仅如此，就算逛窑子的事情，御史台的那群家伙，可能因为自己世子加宠臣的身份，什么都不说。
但有哑女这个人证物证在，就算他们不想说都不行。
想到这里，李长乐轻抚下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继续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赎下来，带回去给老爹好了。等待会老鸨来了，再和她谈这件事情吧。”
“少爷就不怕有损清誉？”
要是李长乐回答的犹豫一点，那婉儿或许感觉还会好一些。
可他回答的如此干净利落，只是略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这种高风亮节，将孝字置于首位，自己的名节还在其次的人，实在是有点让人相形见绌。
也让婉儿内心的愧疚，多添了几分。
“清誉？”
听到这两个字，李长乐很想说一句：
清誉算个屁？收破烂的要么？几块钱一斤？白送我都！
爷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玩意。
不过话肯定是不能这样说的，不然说不准就让人给当神经病关起来了。
“为父亲分忧，何来顾及清誉这种说法？况且，容儿，你也是知道的，我在这里并没有做些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是有小人因此而诋毁我，那么，即便我今日不来这里，不去赎人，他们一样也会找机会编排我。
你要是一心在意这种人的想法，即便穷尽一生，做到上古圣人之所为，也一样有人会找借口，诉说对你的不满。
所以，别人眼中的清誉，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尚且不如这哑姑娘的一曲破阵，好歹听得人，心情激昂。”
好！
好！
好！
说的太好了！
如果不是顾及到现在自己只是个，会武术的普通丫鬟，对朝廷政事，为官为人的道理，不该反应的如此激烈
那婉儿一定就要拍案而起了！
世间受制于名誉之人，千千万。
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即便知道李长乐所说的是对的，可能像他这般，看的如此透彻，又敢于说出来，做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很快，婉儿倒也冷静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不认同这个观点了，只是猛然意识到，说这话的是李长乐。
是啊！
这可是李长乐，李世子说出这种话，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吧。
相较于他以往的行为，这好像只能说，很李长乐。
婉儿突然发现，和李长乐认识虽说也才一个月，但自己对一些高尚的行为，少了不少敏感度。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问一下，这哑姑娘的意愿。”
李长乐没有在意婉儿那片刻的惊讶，他的目光还是放在那哑女身上。
虽说赎身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应该是不错的。
可人各有志，李长乐也不是强求的人。
反正就算不赎她，有的是人给自己赎。
至于老爹那边，以后让他自己过来看看呗。
所以，还是照顾一下对方的意愿比较好。
在李长乐和婉儿说话的时候，哑女可一直都站在一旁。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的话，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一直看着手里琴，事不关己的发着呆，空荡荡的眼神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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