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弥生听到了门的响动，她知道苏离出去了。
她沾在窗户边看着苏离的车子离开别墅。
“慕星……”她轻声唤着AI的名字，慕星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她身侧。
“我要离开这儿住一段时间。”弥生说道，“等苏离回来以后，你告诉他一声吧。”
“是，主人。”慕星微微屈膝答道。
“别叫我主人，你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苏离。”弥生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宅子，“这间房子也是苏家的财产，我只是房客而已。”
“好的，弥生小姐。”慕星改变了称呼，但态度却依然很恭敬。
弥生一周以前就向学校申请了新的校舍，学校同意了申请。宿舍楼里正好有一个空闲的单间给她。
弥生知道苏离去和池余团聚了。她得趁着这个时间赶快收拾东西。
收拾来收拾去，其实也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弥生看着足足装满了两个衣柜的衣服，这些都是苏离买给她的，各种风格的都有，从洛丽塔到机能风。
弥生叹了口气，这些衣服就不带走了吧。
最后，她提着一个扁扁的小箱子，这样就收拾完毕了，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小时。
还有苏离给她的钱……弥生打开身份卡上的账户，再次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一连串的0。
和苏离初遇时他给自己的零花钱到现在也没有花完……不过，自从弥生开始打工和拿执行科给的工资后，这里面的钱她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弥生前前后后地把所有房间都逛了一遍。两个人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很短，但却有不少回忆。
弥生来到苏离的房间。恍惚间她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认为苏离还像往常一样在里面研究着他的古典语言，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摘下眼镜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弥生叹了口气。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苏离。她本来就是为了杀死苏离才来到了这里。那么和苏离发生的一切都应该是逢场作戏才对。可现在，弥生忽然觉得，这所谓的逢场作戏，她好像早就入戏太深了。
她用力摇摇头，离开了苏离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用心审视着那些她从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
然后，她把苏离买给她的黄金假面放在阿尔蒂干花的一旁。
也许这是最后一个纪念品了，她在心里想到。她并不打算拿走这些东西。
临走时，弥生看到了桌上的相框。那是她和苏离在壁垒时用老式相机拍下的照片。她拿起照片将其装进包里，可最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那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她无权独占她。
而且，弥生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暗示。只要留下这张照片，好像她就还有回来的可能。
这期间，慕星一直默默地跟随着弥生，看着弥生的神色逐渐变得落寞。
“我收拾好了。”弥生回过头来，对慕星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再见了……也许再也不会见了。”
即使知道慕星只是一个AI，她平常对慕星也相当有礼貌。
“弥生小姐，我能问问您这么做的理由吗？”慕星用最平静的口吻问出了这句话，“我以为你和主人关系很好。”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也许我该走了。在他让我冷静一会儿的时候……他总是不会错，我也许确实需要冷静一会儿。”弥生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配不上你的主人。”
苏离几乎将他所有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而她和苏离的相遇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是吗……”慕星的口吻中忽然充满了遗憾，“我本来还很希望弥生小姐能和主人走到一起。”
“……”
听到这里，弥生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弥生回头看着慕星，但慕星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模样。
AI也能够说出这种话吗？弥生疑惑地看着眼前慕星的投影，还是说，慕星只是在模仿人类的口吻说话？
弥生没有多想，她离开了宅邸。
过了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拿起了依在墙角的滑板。那是苏离给她的生日礼物，至少留点念想吧。
她回头望着这座秀丽的宅子。
吃着他的，用着他的，花着他的钱，却一直想着杀了他，最后还要这样不告而别。迎着微风，弥生忽然笑了起来，虽然笑得很苍凉。
我可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弥生踏上滑板，一只手提着包，假装洒脱地向校舍的方向前进。
……
零号序列，某座荒山。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苏离对苏北和池余汇报完了眼前的情况，“蒂姆·亚当斯，你们可以好好查查他的身份。我很确定他是再临的人。而且，再临现在已经得到了星璨的部分数据。”
“另外，”苏离再次吐槽道，“你们选的这地方还真别致啊。”
“不引人注目总是好的。”苏北环视着周围的荒山，“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再临为什么要盗窃我们的AI，还是他们最近开始向技术方向发展了？”
“不知道。”苏离摇了摇头，“但我有预感，从有赛博修士袭击你和白羽抚子的时候我就怀疑，再临盯上我们了。”
“盯上苏家？”一旁的池余发出了疑问，“怎么可能？我们虽然是站在星宫这边向，可素来和再临也没有牵扯。”
“妈，你忘了第3序列的龙骸事件了吗？”苏离问道，“我可不认为那是巧合。”
“而且，你我都明白苏家底下埋藏着怎样的暗流。”苏离轻声提醒道。
在那一刻，池余和苏北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字眼。
“暗面”。
“你的意思是，再临的敌人是暗面？”苏北噗嗤一笑，“有意思，我倒想看看这个邪恶宗教想怎么扳倒暗面。”
他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
“除非是疯了，不然我不会把那些人当做合作对象。”苏离摇了摇头，“以暗面那群疯子的作风，我甚至怀疑这是他们自己在监守自盗。”
“不排除这种可能。”苏北点了点头。
“我的猜想是多半是暗面和再临有了利益冲突。”苏离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池余，“妈，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兄弟两个这不是都分析地头头是道嘛。”池余打了个哈欠，“比起这个有件事我更关心。”
“别……”苏离叹了口气。
“弥生为什么没有来？”池余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和她有点小矛盾。”苏离掩饰道。
“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池余狐疑地看着儿子的脸。
“妈，你就饶了我吧。”苏离举手作投降状，“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错。”
“那孩子也不知道闹什么别扭。”池余撅了撅嘴，“我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也许是在忙着搬家了。”苏离说道。
“搬家？”池余疑惑地看着苏离，“她为什么要搬家，新居不符合她心意吗？”
“妈，我和弥生这次有点复杂……”苏离叹了口气，“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虽然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她的头脑就像个单细胞生物的， 猜测她在干什么简直太容易了。估计她也想搬出去住几天……放心，之后我会劝她回来的。”
“那就好。”听到儿子这么说，池余终于松了口气。
“话说，妈，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能和她在一起？”苏离问，“我来星宫两年了，没找女朋友也没见你着急过。”
“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池余这么反问。
“相爱……”苏离愣住了，“就算你这么说，这也太……”
分别时 池余忽然叫住了苏离。
“还有什么事，妈？”苏离回头看着母亲。
“你之前提过那个黑色的碎片……”池余用不安的目光看着苏离。
“怎么了？”苏离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池余说道，“苏离，如果以后你发现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我只是想问一下。”
“……”苏离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池余笑了一声，“很像你风格的答案啊。”
……
等到苏离回宅邸，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打开门后，苏离没有让慕星开灯，他对发生了什么已经心知肚明。
“主人。”黑暗中，慕星的投影闪烁着微光，“弥生小姐离开了。”
“我知道。”苏离点了点头，“已经猜到了。”
他一个人倚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逐渐下沉的夕阳。
“她有没有说什么？”苏离问道。
“她说她是个坏女人，感觉自己配不上您。”慕星尽量准确地转述着弥生离开的话语。
“她自说自话一直很有一手。”苏离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来到弥生的房间，那张照片依然放在桌上。不过这也被他猜到了，以弥生的性格绝对不会拿走这张照片。
苏离拿起相框，将照片放到了自己发床头柜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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