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经过一个小时的倒腾后，苏离终于放下了剪刀。
“唔……”弥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苏离的手艺确实不错，但弥生没想到苏离会把自己的头发打理成类似于鲻鱼头那样的类型。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弥生回头看着苏离。
“你想要更柔顺的也可以。”苏离耸了耸肩，“我的审美是这样。”
“也不用，这样就挺好。”弥生摘了摘脖子上的头发，“我去洗个澡。”
“嗯。”苏离点了点头，“去哪吃饭？”
“商店街怎么样？”弥生问道，“这么晚了我不好准备食材。”
“也没想着让你做。”
弥生来到了浴室，她脱下衣服，看着镜子里完全换了个发型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看上去非常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完全习惯和苏离在一起的日常了？
她心中明知道二人两年半后终有一战。
不过，反正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她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就向苏离摊牌。两年的时间，一定还有逆转的机会。
……
等到弥生从浴室出来，苏离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秋天到了，气温逐渐转凉了。弥生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搭配上一条阔腿卫裤和白色的帆布鞋，又在外面套了一件休闲短夹克。
最后，她拿起了那条蓝色的发带，照常用它绑住了右边的一束头发。
“苏离。”弥生走出门去，苏离已经在车里等她了。
“你又换了辆新车？”弥生看着那辆白色的路特斯Elan问道。
“车库里停着十辆不同的车。”苏离轻描淡写地说。
苏离仍然选定了那家他和弥生常去的火锅店。虽然两人去的只是一条小商店街，但那里有不少高级餐厅，但苏离似乎对这家开在路边的火锅店情有独钟。
“苏离。”老板都已经认识苏离和弥生了，“还是老样子吗？”
“嗯。”苏离店里点了点头，“32号房间。”
“好嘞。”老板招呼服务生准备菜品。苏离和弥生径自走向了二楼的32房间。
“每次都是在这里吃饭呢。”弥生感叹道。
“这里的菜味道不坏。”苏离将外套挂在晾衣架上，“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是不讨厌。”弥生小声说道，“和你一起去的那些晚宴就从来没有吃饱的时候……”
“因为那种场合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你填饱肚子的。”苏离嗤笑了一声。
“今天是10月7日。”苏离看了一眼弥生。
“是，10月7日。”弥生打开手环确认了一眼。
“你生日？”苏离轻描淡写地调试着眼前的蘸料。
“诶？”弥生愣住了。她眯起眼睛努力地思考着。
“哦，对！”弥生说道，“确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弥生，你的很多东西都是假的。”苏离说道，“身份，过去……这些都是伪造的。不过你所有档案里生日那一行写的日期都是10月7日，我觉得至少这个数据是真的。”
“嗯，我生日确实是10月7日。”弥生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然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在我们家乡也没多少人过生日。蓝田最多在晚上给我煮一碗长寿面。”
“嗯。”苏离点了点头，“今天你就十八岁了。”
“是，我是凌晨出生的。”弥生点了点头。十八岁，才是弥生的真实年龄，身份卡上的年龄只是弥生为了入学谎报的年龄罢了。
二人中间的鸳鸯锅开始沸腾，苏离将肉一片片地涮了进去。
然后，他紧紧盯住弥生的眼睛。
“怎么了？”弥生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苏离。
“没怎么，我们相处也快过去一年了，总感觉你没怎么变过。”
“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弥生夹出一片已经烫熟的肉，“我看过一些电视剧，那些控制欲很强的男主角总是喜欢他们的女朋友变成他们期望的样子。”
“我以前没想过要找女朋友，所以对她也没什么期待。”苏离倒了一杯啤酒喝了起来，“你对自己有期待吗？”
“……”弥生抿了抿嘴唇。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这是弥生只有在遇到疑难问题时才会露出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
“嗯，这倒是少见。”
“我以前想要成为蓝田那样的人……但是后来想了想。蓝田她是很优秀的女性，可实际上，我不想要成为她。”
“我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前辈。”弥生抬起头来看着苏离。
“这我倒是没听你说起过。”苏离又将一盘鲜豆腐拨到了锅里。
“她的名字叫深海。我出生以前她就死去了，蓝田他们和深海关系很好。”
“我也很尊敬深海，我经常听蓝田讲起一些关于深海的事。我总觉得她是因为深海才答应照顾我的。”
苏离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菜。
弥生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抱歉，听我讲这些东西很无聊吧……”
“是很无聊。”苏离点了点头，“为什么你那么想成为那个深海，你甚至都没见过她。”
“我也不知道……”弥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也许，如果我是她，我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好。”
“有可能。”苏离说道。
“我是不是该说我谁都不想成为，只想成为我自己？”
“这句话是空话，因为你现在就是你自己。”苏离说道，“只有对未来毫无规划的人才会说成为自己这种毫无作用的漂亮话。”
“也是……”
“而且，照我们现在的状况，得先破解那个两年后的预言。”苏离说道 “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烦恼。”
“也是……”弥生笑了笑。
她的目光落到了苏离身边的啤酒上。
“我也想喝酒。”弥生说道，“反正我是个成年人了。”
“……”苏离没有说话，他只是拿过一个空杯子，将啤酒倒了半杯给弥生。
“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弥生皱起眉头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弥生闻了闻酒的味道，然后皱起眉头喝了一口。
“呃……”她愁眉苦脸地看着苏离，“并不算好喝。”
苏离没说什么，他只是拿回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一下，那个杯子我用过辣！”
“我们不是情侣吗？”苏离问道，“你好拘谨。”
“我没有。”弥生撅起了嘴，“酒一点都不好喝，反正啤酒不好喝。”
“那下次可以让你尝试一点别的酒。”苏离说道。
他将一旁的牛奶推给弥生，弥生喝了一口热牛奶，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你肯定在笑话我。”弥生说道。
“没有。”苏离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喝酒很幼稚？”
“怎么会？”苏离自顾自地夹着菜，“我可没这么无聊。”
“不过，做自己这种话也许没我说的那么不堪。”苏离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希望我们能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苏离看着滚沸的汤底，他的脸色少见的忧郁，“也许这种话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是吗……”苏离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他有件事没有告诉苏离。
从214序列回来之前，苏离在原初火山附近独自调查时看到了一个碎裂的注射器。
原本那天他想要在临走时看看原初火山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线索。
注射器里还有残留的药液。
回来之后，苏离便让苏家的实验室秘密解析了残留药液的构成。
之后他和莱茵哈特·冯·卡斯坦斯进行了联系，在苏离的要求下，莱茵哈特向他透露了1号制剂部分材料和制作原理，和苏家实验室的解析完全匹配。
也就是说，那个电子注射器里装着的就是1号制剂，而莱茵哈特在这次行动中一共就携带了一瓶试作品。
也就是说，弥生并没有注射制剂，那她那么严重的伤到底是怎么愈合的？
隔着火锅的热气，苏离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弥生。
苏离信任弥生，但他不是傻子。怀疑的种子早已在他心中滋长。
“你怎么了？”弥生迎着苏离的目光疑惑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离的目光直刺灵魂，让她心里发毛。
“没什么。”苏离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整天不苟言笑的，就是想的事情太多了。”弥生给苏离夹了几片肉，“来来来，多吃点菜吧，吃饱喝足就不想那么多啦。”
“嗯。”苏离点点头，“也许你心里想的事也不少。”
“我？”弥生显然没听出苏离话里的意思，她挠了挠头，“从小蓝田他们就说我不适合思考东西，我可比不了你。”
心中的疑虑暂且打消。苏离知道弥生隐瞒着一些事情，但他并不觉得眼钱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定是自己的敌人。
答案没有揭晓前，他不会落实对弥生的怀疑。
“忘了说了。”苏离忽然说道，“弥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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