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年轻的女子借着月光磨着一把古旧的长剑。
锋利的剑刃划过磨石,在夜色下闪烁着冷然的光。
京都任何一名铁匠都能看出,剑吹毫断发,举世无双。
京都任何一个酒客都认得她,她出尘脱俗,倾国倾城。
女子举起剑,雪亮的剑刃映照着黑暗的坊间,也照出她清丽的容颜。
她从剑上看到了别的光景。
她看到了灼烧府邸的大火,看到了惨死的父母,看到了十年未见的弟弟。
女子挥剑,长剑随着手腕的轨迹划出一道银亮的轨迹,割碎了四周的黑暗。
“段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身旁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名叫段笙的女子回首,披着紫色大氅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她身后。
“明天就是上元佳节。我们撷月坊可是京都最好的坊陌,年年上元节都要为圣上献舞。要是在圣上面前给撷月坊丢脸,坊里这么多姐妹可要陪你一起人头落地。”
“坊主,”段笙恭敬地对女人颔首,她说,“这剑是以前父亲留给我的,我觉得比坊里的剑要顺手些,所以趁今晚拿出来练一练。”
“嗯……”撷月坊坊主眯起眼睛望了一眼段笙手里的剑,“这倒是,你配上这剑看着倒是精神。”
“这曾经是我父亲的剑,他叫它‘断生’。”
“‘断生’?”坊主听到这名字皱起眉头嗔怪道,“和你的名字一样,读法好不吉利!我和你说,可别小瞧了名字,这东西可能当好彩头咧!”
坊主的话匣子似乎被打开了,她裹紧大氅站在月下,对段笙絮叨着自己的长篇大论。上元佳节如何繁华,这几年京都如何不太平,圣上如何苛刻残暴,撷月坊如何难以维持……
段笙听着坊主的絮叨,她兀自凝视着手中的断生剑,陷入了过往的沉思。
贰
段笙住在京都,无父无母。三年前,一十九岁的她来到京都最大的坊陌,撷月坊,成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舞姬。
可她原本不该成为一个低微的舞姬。
三十多年前,京都第十五条街道的尽头还不是繁华的夜市,上面曾屹立着一座辉煌的府邸,那是段家的宅地。
段家家主是当朝大员,他年轻时曾是仗剑走天涯的剑客,行侠好义,一心为国,即使后来为官也两袖清风,克己奉公,深得百姓爱戴。家主的妻子是当地富商的女儿,虽然不懂剑也不懂官场,却能和家主琴瑟和鸣,成为京都一对让人羡慕的鸳鸯。
两人第一枚爱情的结晶是个女儿,家主思来想去,决定叫女儿段笙。一年后,两人诞下一子,名为段念。
段笙和段念的性格截然不同,段笙随她爹,喜欢舞刀弄枪。可能是因为家主总是对段笙讲些他年轻时候当大侠时的冒险经历,段笙也梦想着成为一代大侠,年纪太小执不了剑,她就整天拿着一根木棍逼下人陪她练剑。
弟弟段念性格随他娘,不出二门的大家闺秀,段念从小体弱,比起舞剑当大侠,他更喜欢闷在房里读书。娘总和他说起当官和经商的好。当官生活安逸,经商财源滚滚。段念的梦想就是将来考功名做官,或者当一个外公那样的大商人。
家主也不干涉孩子们的选择,夫妇俩像两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守护着段笙和段念。
叁
“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坊主看到段笙走神,嘟哝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不好管,别看我现在年老色衰,年轻的时候姿色可一点都不比你差……”
“我在听,坊主。”段笙对坊主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知道坊主虽然看起来严苛,但其实心肠软得很,稍微一撒娇坊主就会软下心来。
“唉。”坊主看着段笙的笑脸叹了口气,她又看了看那把剑,“不行不行,这剑冷气太重了些!上元节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得弄得喜庆点!”
坊主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条红色的穗子。喜庆的红绳上拴着的更喜庆的大红穗子就这样被坊主擅自挂在了断生剑上。
段笙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变得不伦不类的家传宝剑。
她又回想起了自己得到断生剑时那欣喜若狂的心情。
肆
段笙十二岁,段念十一岁那年,母亲花重金让京都最好的铁匠打造了两把上好的宝剑。
父亲将其中一把剑起名为“断生”,另一把叫“断念”,正巧与姐弟两人名字谐音。段笙和段念不解,询问父亲这样命名的缘由。
“人生在世,有两样东西最为重要。”父亲严肃地说道,“一为生命,二为执念。我们总会遇到选择,一个重大到必须要放弃其中一样的选择。舍生取义,还是舍义取生,不管选择了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个都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剑出,便无悔。”
段笙抢着选择了断生剑。她要当大侠,举世无双的大侠,即使为了天下苍生抛家舍身也在所不惜,即使是死,她也想捍卫心中的大义。
“段念身体不好,从今以后就由我来代他保护这个家,保护天下苍生!”小小的女孩挥舞着宝剑立下誓言。
段念选择了断念剑。不管考功名还是成为商人,他起码要在这纷杂的世间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当大侠或者当商人。
断生和断念,寄托着家主对两个孩子的期许。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家主所说的“选择”的时刻,来的是那样的快。
一向刚正不阿的父亲屡次在朝堂上顶撞昏庸无能的圣上,龙颜大怒的圣上在身边奸佞的撺掇下终于忍无可忍。
偌大的段家顷刻间被付之一炬。父亲和母亲拼上性命保全了段笙和段念。
直到最后一刻,父亲都贯彻了他的选择,舍生取义。
至亲的血和炽热的火焰灼痛了段笙的双眼。
十二岁的她跪在燃烧的段府前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也在这场大火中死去了一样。
段家百来号人无一生还,只有两个孩子隐藏身世,秘密地活了下来。
又过了几年,段府的残骸之上建起了繁华的夜市,坊间的市民们在集市中夜夜笙歌,大声谈笑,段家的最后一点痕迹终于也被抹去了。
段笙和段念在京都的人群中失散了。那年段笙十二岁。
现在,她已经十年没见过自己的弟弟了。
和坊主道了晚安后,段笙合上眼睛,她收好断生剑,疲倦的意识逐渐沉入梦乡。
如果段念还活着,十年过去了,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伍
段笙始终没有忘记身上的血海深仇,十年前她便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狗皇帝,给惨死的爹娘报仇。
圣上虽然昏庸,但却谨慎无比。想要杀他的人不计其数,却无一人成功。
现在,她等来了最好的机会。
上元节的夜晚,京都最大的歌舞台上,圣上将会亲临,观赏经过层层遴选的舞姬的舞蹈。
段笙是撷月坊最好的舞姬,也是整个京都最好的舞姬。
她从小有剑术的底子,一支剑舞翩若惊鸿,矫如惊龙。长剑在她手中不再是杀人的兵器,如同男人的呐喊一般刚劲,又如女人的纤手一般妩媚,像是秋季清晨的寒露一般清冷,更似冬天晚空的孤鹜一般空灵。
这支为圣上而作的惊鸿舞是她唯一可以持剑接近仇人的机会。据她这三年的观察,那天皇帝身边的防守薄弱,极易下手。
舍生取义,复仇就是她的大义,复仇就是她的执念。
她手里握着的是断生剑,她不会让父亲失望。
上元灯节已经来到了尾声,歌舞台下早已聚满了人。
一袭红裙的段笙在众人的注视和欢呼下踏上了灯火辉煌的歌舞台。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赤裸的双脚踏在歌舞台冰冷的台阶上,美艳的裙子和纤细的脚踝上装饰的小铃铛在寒风里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背着的断生剑仿佛寒风中开放的铁之花。剑上朱虹的穗子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拂过她裸露的白皙肩膀。
站上歌舞台时,段笙看到只带着两个卫兵的圣上已经在等她了。
十年过去了,那个暴君变老了不少,但段笙仍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变本加厉的残暴,愚昧和狭隘。
“民女叩见圣上。”段笙跪下身来说道。
“不错,不错。”皇帝拍手笑道,“都说撷月坊的舞姬天下无双,在朕看来果然是有几分姿色。怎样,跳完这惊鸿舞要不要去朕的龙床上接着跳?”
“民女的无上荣光。”段笙谦卑地说道。
笑吧,尽管笑吧。等你被这断生剑刺穿胸膛,人头落地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段笙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她感觉心脏中的火焰滚烫灼热。
段笙站起身来,拔出背上的断生剑,她扔掉了手中的剑鞘,纤细的手腕转动,断生剑在灯火间划出一道美丽的流光。
与此同时,如同漠北的风沙一样粗犷宏伟的伴奏响起,段笙手中的剑伴着配乐挥舞,她的红衣像火焰一样飘逸,她的动作像妖精一样灵巧。
惊鸿一舞,来如雷霆收震怒,罢若江海凝清光。
“好!”圣上拊掌大呼,台下的百姓也随之欢呼起来。
段笙心无旁骛地挥舞着手中雪亮的断生剑,这剑是她的执念,是至亲的生命,是段家的沉冤昭雪,是皇帝的恶贯满盈。
陆
时间总会消磨一个人的情感,不管是血海深仇,还是深沉爱恋。
背着断生剑的小段笙一个人在繁华的京都流浪。
年幼的段笙觉得很奇怪,这座城市这么大,纵横十八条街道,永远的人声鼎沸,永远的食色烟火,却没有一个她可以栖身的地方。
早已和弟弟失散的段笙,被迫背负起了不属于自己年龄的重担。
为了活下去,曾经的段家大小姐去给茶馆洗碗筷,给街市扫地,给杂货铺打童工,用每天赚的几文钱去打烊的餐馆里买一个早就干了的冷馒头维持生计。
最艰难的时候,她做过扒手,去干自己最不屑的偷窃的行当,她甚至想过把背上的断生剑当掉换一顿饱饭。
支撑着段笙活下去的信念,唯有“复仇”二字。整整七年的时光,她便在这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京都摸爬滚打。段笙想念着温柔的父母,想念着失散的段念,但她更想复仇。
想到这里,舞剑的段笙动作微微停滞,但很快,她就跟上节奏继续着惊鸿舞。
那个狗皇帝身边只有两个卫兵,她有越过那两个卫兵杀死皇帝的自信。
就算犯下弑君之罪的她接下来就会被碎尸万段,但仇人绝对会先于她人头落地。
女子握紧了手中的断生剑,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她下不了手。一曲惊鸿舞的时间,她有十几个向皇帝递出剑招的机会,但段笙只是在迟疑。
柒
也许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早已不是报仇了,而是“惜命”。
她见过了父母的惨死,她历经了七年在京都底层的摸爬滚打。她不只是为了复仇而活,更是为了活下去而活。
正是因为知道生命有如盛放的昙花和易碎的瓷器一样脆弱,段笙也才懂得“活着”有多可贵。
这份珍贵,不是说一句断生,就可以断得了的。
一十九岁那年,她终于以舞姬的身份成为了撷月坊的一员。从此刻开始,她才见识到了京都的繁华,那是和恢宏庄重的段府不一样的繁华,那是京都最为真实的景色。
撷月坊没有宦海浮沉,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纨绔子弟们极致的欢愉和堕落。在这酒与美色的间隙,段笙终于瞥见了一点人生的幸福。
所有人都喜欢她的舞蹈,他们会为她的舞蹈喝彩,会与她开粗俗的玩笑。同行的妓女们都很小气,但是在段笙生病时一样会任劳任怨地照顾她。段笙成为了整个撷月坊乃至京都的头牌,她们虽然有时对此说上几句风凉话,但也是发自真心地为这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少女感到高兴。
有个纨绔子弟张公子,游手好闲的他对一袭红裙执剑舞蹈的段笙一见钟情。为了成为配得上段笙的优秀男性,他竟然肯放下那些花鸟虫鱼去学习如何打理繁琐的家族生意,还出重金要将她从撷月楼赎出来。
“等段姑娘给皇上跳完舞,我张家就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她娶进门!”这是张公子在酒席上揽着段笙的腰肢所发下的豪言壮语。
有朋友,有仰慕自己的人,有烦人但是可爱的客人,这就是段笙十年在京都摸爬滚打所迎来的微小幸福,
现实的幸福和过往的仇恨来回拉扯着段笙,好像要把她的身体和心撕碎。
段笙时常在心中唾弃这样的自己,你算什么段家人!你凭什么拿起断生剑!你算什么大侠!只是因为害怕,就要自私地活下去吗!
惊鸿舞的配乐已来到尾声,恢宏的塞北音乐化为了江南的小桥流水,段笙的剑舞也随即舒缓下来。
在内心痛苦的挣扎下,她最终还是带着断生剑来到了皇帝面前,去跳这支煎熬的舞蹈。
张公子在台下望着自己,那些客人在台下望着自己,撷月坊的同事也在台下望着自己。
如果她杀死了皇帝,这些人会怎么样,段笙不敢去想。
坊主赠送的红穗子随着断生剑火焰般地舞动。
段笙又想到了惨死的父母,想到了燃烧的府邸。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眼角沁出了泪水。
时间仿佛静止。一曲惊鸿舞将瞬间拉长至永恒。
就在这一刻,照耀十三州府的灯火熄灭,夜空的几十点星子黯淡。百米高台寂静,千万人声喑哑。
天地间只剩了她和她的剑。
段笙长叹一声,她攥紧手中的宝剑,眼角沁出了一滴泪。
要么对不起自己,要么对不起至亲。要么断生,要么断念,她总要选一样。
“嘣”。
剑柄的红绳断裂,朱红的穗子落在了台上。
剑光清寒,直指皇上的脖颈。
捌
血液如同寒冬的红梅一般盛放,皇帝的脖颈被捅穿。人头落在了歌舞台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后坠入台下的人海之中。
台下人群大乱,台上皇帝无头的尸首倒下,鲜血喷涌。
但杀死皇帝的不是段笙的剑。
皇帝左侧的护卫在剑舞结束的那一刻拔出手中的剑,猛地斩下了皇帝的头颅。
仇家滚烫的血溅在了段笙的脸上。段笙回眸,她发现那个弑君者的佩剑形制和她手中的断生剑一模一样。
那一刹那,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另一个护卫反应过来,他猛地抽剑,剑刃刺入弑君者的腰侧。
“有人谋反!”那个卫兵高声喊道,但他很快被弑君者砍倒在地。
屋顶的几名暗卫射出了箭矢,流矢贯入弑君者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他高大的身躯倒下,碰翻了一旁的烛火。
火焰点燃了歌舞台的红绸,熊熊烈焰升腾而起,只用了几分钟的功夫,歌舞台便化为一片火海。
燃烧的烈焰暂时阻隔了前来救驾的士兵。
重伤的弑君者攥紧手中的剑勉强站了起来,他摘下头盔,将其扔进火焰之中。
段笙跌倒在地上,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认得弑君者手里那把剑,和她的断生本是一对的断念剑。
弑君者抬起头来看着段笙,二人四目相对。
尽管十年未见,尽管两人都被彼此的生活重塑成了另一幅模样,但段笙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段念!”
玖
从小立志成为大侠的姐姐失掉了挥剑的勇气。
体弱多病,不喜练剑的弟弟用生命换来了仇恨的终结。
“姐,好久不见。”段念笑了起来,像个小孩一样露出了纯粹的微笑,失掉了力气的他倒在了段笙的怀里。
鲜血污染了段笙美丽的红色衣裳。
火海之中,生离十年的姐弟相认。
“段念,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段笙嚎啕大哭,“不对,本来是我才对!本来应该是我!断生剑是我拿的,死的应该是我!你拿了断念剑,不就是应该放弃执念努力活下去吗!”
“姐,你还是老样子啊。”段念苦笑着说,“我也是走了好多步,才来到这里。”
段笙和段念是段府唯一生还的两人。
段念和段笙失散,被人贩子卖到了荒凉的漠北,断念剑也被人贩子抢走。
漠北的游侠杀死人贩子,夺回断念剑,救出了段念。
瘦弱的段念跪在地上,攥紧了断念剑祈求游侠收他为徒。
游侠从段念口中知道了断生,断念和段家的故事。
“小子,你选的是断念剑。剑出,便无悔。放下执念好好活着吧。”
“我是选了断念剑,但是,我要断的不是自己的执念,而是段笙的执念!”
小时候,他总是被邻居顽劣的孩子欺负,那时候都是段笙跳出来保护他。
“我可是要成为大侠的人,怎么能连弟弟都保护不了!”赢得胜利后,鼻青脸肿的段笙笑着拉起了地上哭泣的段念。
段念十一岁那年,父母惨死。他看到段笙跪在燃烧的段府前哭得撕心裂肺。
“爹,娘,女儿一定给你们报仇!”段笙柔嫩的手扣紧身下的泥土,她用撕裂喑哑的嗓音嚎啕道。
那一刻,段念除了悲伤和愤怒,似乎更是在思考着什么。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真的是“活着”吗?他看着手中的断念剑。
“我要变强,我要像父母和姐姐保护我一样保护他们。我不想让姐姐背负所有,我想让她好好活着,不为报仇而活。”
段念成为了游侠的徒弟,他刻苦而好学。沙飞朝似暮,云起夜疑城。七年的时间,他学会了游侠全部的本领。
十八岁那年,段念离开漠北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路。
“你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游侠对唯一的徒弟说道。
“剑出,便无悔。”
段念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了塞外的风沙中。
那一年,十九岁的段笙成为了撷月坊的舞姬,十八岁的段念成为了皇宫的一名侍卫。
三年后,段笙成了撷月坊的头牌,在上元佳节为圣上一舞。段念成了御前侍卫,于上元佳节护国君安危。
两个人都在寻找着报仇的时机,断生剑和断念剑终于再次相遇。
“傻孩子,你真是个傻孩子!明明你该去经商,该去当大官……”段笙泣不成声,她将脸埋在段念披散的发间哭泣,“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爹娘……”
“姐,别哭了。”段念伸出血污的手来擦干净了段笙的泪水。
“我的姐姐本来就应该无忧无虑地在京都活着。谁报仇,都一样。”
“爹说过,剑出,便无悔。”段念挣扎着爬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段笙怔怔地看着段念。
段念拿起了地上的剑,但他握住的不是断念剑,而是原本属于姐姐的断生。
“爹说了,不管选择放弃生命还是执念,都不应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姐,我替你选了,这断念剑你好好收着,忘了段家,忘了皇帝,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段念!”段笙支撑着爬起身来,而段念则早已握住她的断生剑一瘸一拐地扑向火海那头的士兵。
段笙跪倒在地上,她看着眼前还沾着血的断念剑,怔怔地流下泪来。
拾
张公子带人舍命救出了段笙。
歌舞台倒塌,段笙再也没有见过段念和断生剑。
撷月坊少了一个叫段笙的舞姬。
京都郊外多了一座孤坟,坟里埋葬着名为断念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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