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祈慎还真的给柳舒窈做出了桃片糕,但是因为好久没下过厨了,手有点生,最后糖和盐还弄混了。
陆祈慎把新鲜出锅的桃片糕摆上盘,端到柳舒窈面前。
柳舒窈坐在厨房厨娘转用的小板凳上,笑着看陆祈慎走到自己面前,“就做好了?闻起来好香啊。”
陆祈慎其实心里在打鼓,他也不知道现在做出来是什么味道,好在卖相还是算好的,闻起来也不像是难吃的样子,看到柳舒窈这样捧场,他还是很高兴的,从盘子里取出一片,递到柳舒窈嘴边,“快尝尝,小心烫。”
柳舒窈张开嘴咬了一口,可能是咬得太小了,她细细嚼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倒是像盐放多了,但也不是太咸,若是喜欢吃咸的东西,恐怕会喜欢,但这是陆祈慎亲手做的,还因为忘了步骤做了好几次,才做出来。
在陆祈慎满怀期待的眼神下,柳舒窈又咬了一口,这一口很大,她只是嚼了几次,就皱了眉头,甚至五官都扭曲起来,这也太咸了,难道陆祈慎小时候就是吃这么咸的东西吗?
陆祈慎看到柳舒窈奇怪的表情,他问:“怎么了?很难吃吗?”陆祈慎把盘子放到鼻尖闻,味道和小时候倒是没什么差别,但因为本来就不自信,所以就把柳舒窈手上的那片桃片糕拿了过来,“别吃了,小心吃坏肚子,我再研究研究。”
柳舒窈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说:“其实还可以,桃片糕本身很软,一点儿也不粘牙,只是你可能把糖和盐弄混了,所以有点咸。”
“真的吗?”陆祈慎受到鼓励,他看了看手里的桃片糕,柳舒窈咬了两口,但还是有一大半,他一口吃了进去,刚嚼就察觉出异样了,这哪里是柳舒窈说的有点咸啊,那真的是齁死人了。
陆祈慎“呸呸”几声,把口中的桃片糕都吐了出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窈窈,你是不是怕说真话打击到我?”
柳舒窈哈哈大笑,感觉肚子都要痉挛了,一直停不下来,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是当陆祈慎吃到嘴里露出的那个表情,让她很是愉悦,“怎么会呢?你第一次做,这样已经很好了,再说了,也不是难吃,你是不是把盐和糖弄混了?”
陆祈慎郁闷地点点头,他确实认不出来什么是糖,什么是盐,两个罐子长得一样,外面也没有标签说明,他只能凭直觉判断,而且在下一次之后,又忘了他刚刚是从哪个罐子里拿出来了,最终造成这个局面。
柳舒窈笑得停不下来,陆祈慎看着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见到柳舒窈这么开心,也没说什么。
柳舒窈自己其实也分不出来,她从来没下过厨,上一世仅有的几次为陆祈宁做饭,也是厨房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她自己翻炒几下,最后还是厨娘做的。
但看到陆祈慎出糗的模样,这还是很稀奇的,毕竟陆祈慎出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脸镇定,运筹帷幄的模样。
陆祈慎把盘子放在灶台上,他把柳舒窈拉起来,“工序和用料上是没问题的,你先回房等我,我再做一次。”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可陆祈慎在厨房忙活了这么一会儿,即出了一头的汗,就连脸上都被烟雾熏出了黑色,柳舒窈的拇指在他脸上划拉几下,然后给他看那烟灰,“你看看,成了花脸了。”
这还是柳舒窈自小产的情绪中走出来最开心的一天,陆祈慎也喜欢她这样开怀大笑的样子,便伸着脸去触碰柳舒窈的脸颊,说:“那我们也要成为一对儿花脸。”
柳舒窈笑着躲避,但被陆祈慎拦住了去路,只能被迫接受陆祈慎把烟灰蹭在她的脸上,陆祈慎为了给柳舒窈坐桃片糕,把厨房里的人都赶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嬉闹,一点儿也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
闹了一会儿,柳舒窈的气息变重,她喘了几口气,撑住陆祈慎准备扑过来的身子,“好了好了,快去洗吧,我也累了。”
陆祈慎自然没有异议,听到柳舒窈说累,他连忙从身后拖了个凳子,放到柳舒窈身后,让她坐下,“还好厨房烧水也方便,你先坐着,我去烧水。”
柳舒窈“哎”了一声,心说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就是了,哪里还需要他动手呢,只是陆祈慎今天做了桃片糕之后,好像找到了下厨的乐趣,没等柳舒窈说出下一句话,就跑到灶台边忙活上了。
见陆祈慎回过头来冲她笑,柳舒窈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上一世的阴影全都没有了,她已经进入了全新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她面前那个忙碌的男人带来的,她觉得,若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段时间,那该多好啊。
两人在厨房呆了一个下午,刚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就听到刘伯来禀报,有客人来访。
陆祈慎和柳舒窈两人对视一眼,怎么突然他们府上开始热闹起来了?那天是陆祈宁,今天是谁?
他们又是刚从厨房出来的,身上难免沾染了烟火气息,就连头发都凌乱了不少,不能马上去见客。
柳舒窈还好,只是坐在旁边看陆祈慎忙活,陆祈慎可是实打实地烧火做菜了,不止衣物上的烟火味,手上还有没洗干净的面粉粒粘着的。
柳舒窈其实已经累了,她逛了半天的院子,又在厨房呆了大半天,虽说不是她在做事,但今天没有午睡,她的精神头不是很好,若是男客人,她就不去了吧。
“是谁啊?”柳舒窈拿出手帕给陆祈慎擦手上的面粉粒,现在去沐浴也来不及了,只能擦一擦。
“是武王。”
两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迎客了,若是武王,他们也不用太在意礼节。
“武王妃来了吗?”柳舒窈想着,若是嫂子来了,她就稍微梳洗一下去见武王妃,然后在房间和武王妃聊聊天。
刘伯摇摇头,“听说小公子最近不好,武王妃在照顾。”
武王妃在柳舒窈怀上那个孩子之前就怀孕了,前几个月生了一个男孩,但好像是胎里不足,一直生病,武王妃也被折腾得分身乏术。
柳舒窈点点头,她朝陆祈慎说:“我先回房了,休息一会儿,等吃晚饭了再叫我。”
陆祈慎看柳舒窈确实很疲惫的样子,也点头,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你先去吧,我去看看三哥有什么事情。”
柳舒窈本来已经走了,后来一想,又转过身,“祈慎,你还是先换一套衣服再去吧,把头发也梳一下。”
陆祈慎抬起袖子闻了闻,他已经习惯身上的味道了,现在反倒是闻不出来了,但想到那柴火的味道,还是跟着柳舒窈一起换一身行头吧。
等到陆祈慎在书房见到武王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刻钟了,武王正端着一杯茶,抬起头看推门进来的陆祈慎,笑着说:“我这茶都喝了好几道了,还想说,你再不来,我就去更衣了。”
陆祈慎连忙道歉,“三哥,实在是这衣服脏了,听到三哥来访,重新去换了一件,让三哥久等了。”
“不用道歉,也是我来得不是时候,让你手忙脚乱的。”武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站起来将陆祈慎带进去,神情自然地好像就是他自己家一样。
“不知三哥前来,有何要事?”陆祈慎知道,武王这时候来也是情非得已,但不知道什么事需要连夜赶来?
武王扯着嘴角,眼里泛出冷意,“恐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陆祈慎好久没有触及到朝堂的事情了,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懵,“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是啊。”武王长叹一口气,他转过身看陆祈慎,“你没上朝不知道,现在朝堂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祈慎把主位让给武王坐,武王摆摆手,他今天一天已经坐够了,而且刚刚喝了好几杯茶水,肚子都喝鼓了,得站一会儿才舒服。
陆祈慎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让武王细细道来。
“现在朝堂完全是皇上的一言堂,有谁忤逆他的意思,轻则罚奉,重则砍头,已经有好多官员被罚了。”武王说到这里就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他也是没想到雍和帝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当初因为恭王的事情被父皇赶出京城时,雍和帝一脸愤恨,帮他求情,在他离京后,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可以说他离京多久,雍和帝就为了他和父皇的关系头疼了多久,还有他回京后,雍和帝见到他惊喜的表情。
父皇驾崩之后,雍和帝长哭不起,在父皇的灵位前承诺会善待手足,守好大梁的江山。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历历在目,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可现在的雍和帝让他觉得陌生得可怕。
雍和帝现在对谁都是一副笑意,但他知道在那面具之下,有多么肮脏的算计。
看来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演戏罢了,那纯熟的演技,竟然连他都骗了过去,想到当时一腔热忱支持雍和帝上位,他就觉得那些热心都被喂了狗。
陆祈慎对这件事完全不意外,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雍和帝现在估计是想巩固手中的权力,当初父皇驾崩,把京城中的势力都分散了,他能成为摄政王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害怕雍和帝太过软弱,被陆祈宁之类的人抢权。
可事实是雍和帝并不如以前表现的那样,自从雍和帝掌权之后,对朝中的大事都能做出正确的判决,只是有一点,特别激进,容易钻进胡同里。
对于大臣们来说,这和以前的懦弱比起来,完全是不足计较的小毛病,所以没有人提出来让雍和帝改正。
等到雍和帝摩拳擦掌准备对付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他们才觉得大事不妙了,毕竟新帝登基不足一年,那些皇子都还是很安分的样子,根本不需要这样草木皆兵。
以前陆祈宁可能还算是一个威胁,但现在他并没有表露出要争权夺位的意思,不是吗?
就更不用说陆祈慎和武王之前一直支持雍和帝为帝了,他们根本没做出有害社稷,不利于帝王的事情来。
当有几个文官提出让陆祈慎提前解禁的时候,雍和帝的脸色马上就变得不好看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稍有颜色的几位大臣都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是雍和帝的逆鳞。
长袖善舞的几位文臣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家去赌,但有些死心眼的就不知道收敛了,一直提议让雍和帝善用贤臣,说得雍和帝头疼,心里也不舒服,当场就讽刺了那谏官几句。
这下好了,几位谏官更是有话说了,又提起雍和帝之前的事情,还说陆祈慎和武王是怎样支持他上位的,为他规避了多少风险。
雍和帝的脸色是在谏官的话语中越来越黑,当场发怒,家室较好的谏官倒是留了一命,其中一个寒门出身的谏官,当场被侍卫拉去菜市场砍了头。
这就拉开了雍和帝斩杀朝臣的开端。
陆祈慎听着武王说的,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原来雍和帝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但仅仅是这样,武王也不会这么情急地赶来找他。
要说他现在被禁足,真是多了好多弊端,他对外界的消息接收都不敏锐了。
“难道之后皇上又做了什么事情吗?”
武王点头,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忧心,“是母后……”
陆祈慎腾地一下站起来,“母后怎么了?”
武王似乎不太像提及,但又不能逃避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他大意了,才造成这样的结果,还有父皇的死因,都有可能是他间接影响的,武王流下两行清泪。
陆祈慎大惊,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三哥伤心至此,他走到武王身边,抚上他的肩膀,一边探究着武王的神色,“三哥,母后,究竟怎么了?”他很害怕接下来听到的消息让他难以接受。
“母后好像中毒了……”武王抬起头看他,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是二哥还在宫里,他是唯一一个不受雍和帝忌讳的人,可以随意在宫里走动,这些消息都是二哥告诉他的。
“什么?中毒……”陆祈慎记得他从西北回来之后,还见过母后一面,那时候的母后虽然还伤心着,但也没有生病,看起来很精神。
武王无力地点头,神医曾经说过一些,这毒药不是日常能看见的,比较稀有,像是从西洋那边来的,武王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仔细一想,好像只有当时的太子,才有机会和西洋来的人接触,而这些东西,也许就是太子的。
“怎么会呢?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祈慎情急,一把抓住武王的胳膊,让武王正面看着他。
武王粗略地抹了一把泪,他说:“二哥说,这药,或许是皇上下的,而且……”武王说着,眼泪又开始堆积,想到他竟然放任一个凶手在身边,甚至已经害死了他们的一个至亲,那无异于是养了一头猛虎在家,却任它用獠牙伤人。
武王沉默了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而且,这药,似乎就是曾经父皇中的毒药。”
这消息简直是一道惊雷,响彻在陆祈慎耳边,竟然是这样,雍和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现在他好像是雾里看花,看不清雍和帝的面目了。
他怔愣着问武王:“难道,母后,也会……”
武王不知道,二哥只说母后有中毒的迹象,没说别的,还让他们小心雍和帝。
“二哥说的,我们现在只能等结果,二哥已经把母后曾经用过的吃食送给神医了,也许神医会查出些踪迹。”武王的心底也是一片凉意,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他原以为陆祈宁才是最狼子野心的那一个,没想到竟然是他身边藏得最深的一个人,真是瞎了他的眼!
陆祈慎嘴唇轻颤,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完全可以信的,旁的人都让他有危机感,“二哥,可以信吗?”
武王对睿王倒是放心,他知道睿王是最不喜欢权势的人,“二哥可以放心,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对书本知识倒是样样上心,但听到为君之道什么的,他就开始耍泼皮了,十五岁之后就开始游历大江南北,一年到头也不会回京一次。”
“对后面的皇子也像个哥哥一样,以后我若是没有在京城,你也可以找他帮忙,你还是他找回来的呢。”武王又重新提起了睿王替他找陆祈慎的事情,本来睿王只是在偶然间得到了消息,那时候他马上就要启程去两广了,但接到武王的祈求,他还是在岭南多住了半年的时间。
也对亏了那半年,武王才有机会见到陆祈慎。
陆祈慎回想第一次见到武王的情形,也心生感慨,但现在不是感叹人生的时候,他们得布置起来,为免雍和帝先下手为强。
现在他被关在诚王府,雍和帝也无法下手,可能是想要让母后不在了,才好对他们兄弟动手吧。
陆祈慎把心中的想法告诉给武王,武王也颇为赞同,现在雍和帝已经开始动些小手脚了,在陆祈慎被禁足之后,他的政务也出了不小的问题,他也不明白,雍和帝到底是布置了多大的网,竟然连他身边都有眼线。
武王现在进宫也很困难,主要是雍和帝怕武王见太后时会看出异样,而陆祈慎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成了一个靶子,雍和帝想什么时候算计他,他就得全盘接受。
“三哥,我手中熟悉的人,几乎全是你的人,现在我也不好和他们联系——”陆祈慎注意到武王的表情,连忙说:“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就算我们兄弟齐心,但在旁人眼里也未必。”
“三哥,你还是和他们好好说,开始布置起来吧,皇上再这样下去,别说我们兄弟,就是陆祈宁,还有平王,大概都会被他一一铲除掉。”
武王点头,他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以前的努力好在也没有白做,现在捡起来还是可以用的,他和陆祈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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