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密切注意着绿腰的举动,果然在参汤快要熬好的时候,他见到绿腰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当绿腰左右偷看的时候,刘伯连忙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药罐上,闭上了眼睛,装作假寐的样子。
绿腰一回头,刘伯就睁开了眼睛,眼见着她把白色的粉末倒向参汤里,然后倒到碗里,准备走出去。
“绿腰。”刘伯出声叫住她。
绿腰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听见刘伯的声音直接一个冷战,碗里的参汤都晃出来不少,她把碗放在灶台上,僵硬地转过身子,挤出一抹笑容,“什么事啊?刘伯。”
刘伯的右手快速地在墙角做了几个手势,又发出一点声响,好让梁上的暗卫看到。
“我最近在做府上的账,你什么时候拿的人参?怎么没找我报账?”刘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绿腰惊讶地看着他,“刘伯,这是我自己的人参,没有从库房拿。”
刘伯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抱歉,我老了,记性差了点,差点冤枉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还望姑娘不要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绿腰的表情总算自然了些,“怎么会呢,刘伯也是为府上考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刘伯的眼珠子往上一瞟,看到暗卫已经到手的汤碗,便笑着说:“去吧。”
武王妃已经辨别出了夏青拿来的药渣,对陆祈慎说:“难道弟妹身上有两种不同的毒吗?我看太医院的药渣基本都是用来根治两种毒的。”
“是的。”陆祈慎还以为武王妃只是看着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有点功夫,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陆院判说只能看出是两种不同的毒素,但不能分辨出到底是哪两种,现在正在做排除。”
武王妃思考了一下,“思路是对的,有没有银针?我看看弟妹的血。”
夏青应声:“有的,有的,陆院判的银针留在这里没有拿走。”
她从柜子里翻出来,交到武王妃手里。
武王妃从布包里找出自己想要的银针,刚要往柳舒窈的手指上插,就听到陆祈慎“哎”了一声,武王妃回过头,“怎么了?”
陆祈慎踌躇了一下,摇头说:“没事,嫂子继续吧。”
武王妃看到他眼里的心疼,了然一笑,没说什么,低头对准柳舒窈的手指,看到几个大小不一的针眼,倒是有点理解陆祈慎了。
她自己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
但为了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毒,她还是下了针。
血珠慢慢从柳舒窈的指尖冒出来,武王妃心下有疑惑,但还是不太确定,就对陆祈慎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拿个木盆过来。”
陆祈慎照做,只是在看到武王妃准备用刀划开柳舒窈中指的时候,还是出声制止了,“嫂子,这是有何用意?”
武王妃很耐心的解释:“我从弟妹的血中看到,这毒素好像是慢性的,现在应当还没有波及五脏内府,只是在血液中循环,所以想试试能不能用放血的方式来缓解毒性。”
武王妃看了一眼陆祈慎的神色,又说:“当然,若是你有顾虑的话,我可以不这么做。”
她说完就要放下手中的刀,其实距离柳舒窈昏迷也只有一天的时间,照理来说,只要不是马上死亡的毒药,都还是有很长的时间来解毒的,所以她也不着急,太医院人才济济,总是会有办法的。
陆祈慎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从柳舒窈昏迷过后,就像是在上刑一样,让他无比痛苦,他既想试,又害怕柳舒窈受到伤害,最后一狠心,一咬牙,就点头了,“行,你试吧。”
武王妃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利索地划了一道口子。
众人都可以看到柳舒窈指尖流出来的血已经不是正常人那样的鲜红色,而是红黑色的,看起来就很诡异。
陆祈慎直接屏住了呼吸,那伤口像是比开在他自己身上还疼,两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武王妃紧紧盯着那血,只是流了一会儿,那血的颜色慢慢就变浅了,最后更是恢复了鲜红色,武王妃轻轻呼出一口气,看来这一步是赌对了。
旁边还有没用完的纱布,她直接拿过来,紧紧裹住柳舒窈的伤口,笑着对陆祈慎说:“我感觉是差不多了,若是顺利的话,这两天弟妹就会醒过来。”
陆祈慎听到武王妃这样说,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倒也不是质疑,就是觉得有点太不切实际了,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措的毒药,武王妃这么轻易就治理好了吗?
武王妃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不觉得冒犯,只是笑着解释:“我也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太谨慎了,加上可能有皇命在身,考虑得多了一点,思维限制了他们。”
“有时候啊,往往堵不如疏。”武王妃说着,“我也是久病成良医,偶尔得空的时候,会翻看一些古旧的书籍。”
陆祈慎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有用便好,他拱手朝武王妃道谢:“真是谢谢嫂子了,若不是嫂子今天来,我还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呢。”
“哪里。”武王妃谦虚道,“只是弟妹今天放的血过多,你还是得给她熬些补气血的汤药才行,有道是药膳同补,都可以做一做。”
“好好好。”陆祈慎满口答应。
武王妃眼见着快到中午了,出门时间太久,她不放心孩子,就要回去,刚走出柳舒窈房间的门,就看到陆祈宁大踏步地朝这边过来,武王妃挑挑眉,看了一眼里间,怎么陆祈宁会来这里?
她要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陆祈慎本来在给柳舒窈擦身子,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诧异地问:“嫂子,还有什么事吗?”
武王妃笑而不语,接着就听到陆祈宁的声音,“好你个陆祈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隐瞒得这么深!居心何在?”
“肃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么生气,是祈慎哪里做得不好了?”武王妃走出内间,满面笑容,“岁数母后还在,但长嫂如母,若是祈慎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你也可以跟我说说,我一定好好管教一下祈慎。”
肃王脸上的怒气就这样挂住了,他也没想到武王妃竟然也在这里,武王妃什么时候和柳舒窈这么熟了?
他连忙调整了表情,“嫂子说的什么话,弟弟只不过是听说窈……呃,弟妹突然出事,平日里和弟妹的私交不错,所以有点生气祈慎没有保护好她。”
“是吗?”武王妃略带玩味地问了一句,转而说道:“弟妹出了这样的事情,祈慎也不想的,他已经很自责了,弟妹一天没醒,祈慎就一天没睡,你看看,他熬得脸色都黄了,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当着祈慎的面说了,他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是,是。”陆祈宁连连点头。
这个武王妃,和武王一样,出了名儿的护犊子,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就有千句万句的等着他。
陆祈宁咬紧了后牙槽,他远远看向床上的柳舒窈,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陆祈宁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心都已经绞成了一团。
武王妃在暗中观察他的表情,心里慢慢思索着,这陆祈宁看上去对柳舒窈好像情谊不浅呐,不像是他口中私交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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