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舒窈起来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似院子里的人变少了,平常都会感觉到背后如芒在背,现在没有了。
春喜和夏青在一旁站着,夏青说出了柳舒窈心中的疑惑:“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院子里的人好像走了不少?”她转过头去问春喜:“春喜,是不是老爷的吩咐?”
春喜只是咳了一声:“别多问。”
柳舒窈便明白了,那些陌生面孔也是前几日才来的,应当是陆祈宁派来监视她的吧,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觉得陆祈宁一会儿撤人,一会儿又派人来,也不觉得是抽风。
那些人是阳慎之派人弄走的,春喜不便多说,而柳舒窈听了春喜的话,只以为是陆祈宁又让人走了,只剩夏青一人在那儿不明所以。
日过三竿,绿腰才出现在院子里,倒不是她特意晚来挑衅柳舒窈,而是自从柳舒窈将她派去做杂活儿了,好不容易才忙完手头的事情,紧赶慢赶地来了。
“小姐,奴婢见过小姐。”
柳舒窈正在做绣活儿,偏过头,“嗯?你怎么来了?”
“小姐,奴婢特地做了你在家时最喜欢吃的糕点,请小姐品尝。”绿腰将糕点举过头顶,让柳舒窈挑选。
柳舒窈看向盘中的糕点,被人细心地摆了盘,看起来精致可口,确实是她在家中最喜欢的糕点,杏花酥,不是多罕见的,只是最得她胃口,绿腰又是从小伺候她到大的,在里面加了一些她喜欢的干果,光是闻着味道都有点诱人了。
她收回视线,“你倒是有心了,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
绿腰便收回手,把盘子放回食盒里,“既然小姐不喜欢了,那奴婢就扔掉吧。”
柳舒窈“嗯”了一声,不再搭理她。
绿腰在一旁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柳舒窈抬起头,“你还有什么事?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小姐,奴婢知错了。”绿腰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她必须求得柳舒窈的原谅,要做什么事,还是得近身伺候才行,她认为她并没有得罪过柳舒窈,那些高门大户,谁不是将贴身丫环送给丈夫,她也不过是主动了一点,但没有旁的过错。
身无所出还不许丈夫纳妾,那可是犯了七出的,柳舒窈却将自己逐出家门,还送到青楼,若是被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戳她脊梁骨呢。
她有什么好为难自己的?所以只要再服软,应该就可以了吧?
柳舒窈垂下视线,绿腰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一片虔诚的模样,但这样叛主的奴才,若不是陆祈宁送了来,她是断断不会再用的。
不把她挫骨扬灰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求得原谅?
柳舒窈冷笑一声,“你说你知错了,那你说错在哪儿了?”
绿腰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试探道:“奴婢不该与小姐争,更不该对小姐不敬。”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怎么在做的时候不知道错处,现在竟知道了呢?”柳舒窈面无表情,身后的春喜和夏青二人面有怒色,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这……”绿腰眼中曾经的柳舒窈并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性子,现在她一时倒没能找到理由。
柳舒窈将她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怎么?说不出来了?不是知错了吗?却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
绿腰俯身磕头,“小姐,奴婢当初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醒悟了。”
一直捏着绣花针,柳舒窈手心都出汗了,拿过一旁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心,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是吗?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句知错了就可以挽回的,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这种一时糊涂便背叛旧主的东西了。”
本来是想趁着今日的阳光不错,特地在廊下做做绣活儿,没想到被不长眼的打扰了兴致,她起身回房,“你走吧,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在你开口挑衅的时候尽了。”
“小姐,小姐。”绿腰急急抬头,却没有起身,她想让柳舒窈看到诚意,便跪行上前,扯住柳舒窈的裙摆,“小姐,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小姐,奴婢在青楼的时候,每每想到小时候与您的时光,都后悔不已。”
她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小姐,都是绿腰的错,绿腰不知好歹,狼心狗肺,小姐,你就看在奴婢已经受过苦的份儿上,原谅奴婢吧。”
柳舒窈听绿腰的说辞,心中并没有一丝波澜,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心软软弱的人,只要别人稍稍认错,她都会谅解,而且若是绿腰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来认错改正,说不定她也会原谅,但是现在,她不想了。
绿腰这种见利忘义,又心狠手辣的人,实在是不适合留在身边,而且她能重活一世,是上天垂怜,这条命她一定得珍惜,不会让绿腰有机会再算计她。
而她呢,必定会找机会,让绿腰远离自己,永远远离。
她微微侧过头,“这些形容倒是蛮符合你的,既然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那也不用费尽心机留在我这里了,你不是喜欢王爷吗?王爷能把你送来这里,想必也是高看你一眼,还不如求了他去,让他抬你做妾室,也算是完成了你当初的心愿。”
说完,柳舒窈就进了屋子,春喜和夏青也不给绿腰辩驳的机会,把门“砰”地关上,徒留她跪坐在地。
绿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门,她原以为柳舒窈还会和以前一样,只要她犯了错,稍稍求饶,就能原谅她了,没想到,柳舒窈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然柳舒窈不愿求和,那就这样吧,到时候她知会王爷一声,另派人来吧。
绿腰在转身的时候侧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长叹一口气,她在肃王别院做了不过半个月的主子,却已经不习惯再伺候人了。
古人说的没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能在柳舒窈面前装模作样几天,实属不易。
那就这样吧,小姐,好歹你我主仆一场,今日就算是诀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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