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倒茶喝几杯压下味道,刚倒了一杯,还没喝到嘴里,一把黑色棕竹扇子直接袭来打在她手背上。
力道很重,忍九一时没有拿稳茶杯,茶水洒在了白色的衣袍上,杯子碎了一地。
没有去管衣服上的污渍,也没有去管通红的手背,红色印子在白的如雪的手背上显得有些狰狞。
忍九默默蹲下捡起左息九的扇子,走到他身边双手捧着扇子呈上,跪下。
左息九没有去拿扇子,只是弯腰捏起她的下巴,力道极重,但是忍九却不敢说些什么。
“既然不喜欢喝还倒什么茶。”左息九的语气平静,说出的话也很平淡,一如从前,如果不是他微冷的眼神,定是听不出他的情绪的。
他不知何时开始讨厌她的无动于衷,哪怕她表现出一丝不乐意,哪怕她表现出一丝对她不喜欢东西的厌恶都可以,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乖巧平静的不像话。
忍九沉默了一会儿,“九儿没有,九儿喜欢。”
左息九冷笑一声,将她甩开,忍九摔倒在地,看着那把黑色棕竹扇在地上滚了几圈,神色平静。
“既然九儿喜欢,那就吃完吧。”说完,左息九便负手走出了房间。
忍九垂眸,拳头越握越紧,指甲陷入昨晚的伤口,鲜血流出,她仍旧自虐般的发了狠的握住拳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松手,鲜血滴在地上,她的眸色极黑深不见底,整个人带着一触即发的病态的疯狂暴虐,但是她还是默默的将地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用干净的那只手捡起那把黑色棕竹折扇,小心的放在床头。
坐在桌子旁边,平静的吃着饭,喝着茶,哪怕她已经撑得难受,她依旧面色如常。
那足够四个人的饭量,忍九吃的干干净净,收拾完之后却没有找到左息九。
忍九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找遍了客栈也没有找到左息九。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左息九离开了客栈,甚至离开了城镇,什么都没有带。
茫茫黄沙大漠,他一袭白衣坐在骆驼背上,眼尾的红痣似乎泛着光,带着妖异的美。
神色平静,眼中是历经沧海桑田岁月变迁的孤寂冷清,与他肤色白衣形成鲜明对比的黑发如瀑散落在身后。
如玉的手抬起,壶里烈酒浇落在喉中,下巴,顺着脖子染湿了衣服。
他不管做什么都是极美,仿佛生来就光芒万丈,如斯完美。
所以,恰好准备去北漠镇的格莱看得有些痴了。
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有多狂热迷恋。
左息九随手擦了擦唇,只是无比随意的动作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也看到格莱了,薄唇轻勾,身子微微前倾,骆驼仿佛知他心意一般停下,乖乖的站着。
如果忍九在,怕是会觉得这骆驼很像自己。
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看着格莱低低笑了起来,“你要抓我么?”
格莱费力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看他,心底除了震撼却生出一丝忌惮,哪怕她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功力,哪怕他就像一个普通人。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分明不像是人,美丽的让人觉得致命的危险。
所以格莱只是微微摇头,昳丽的面容染上了绯红,心里叫嚣着赶紧离开,可是眼睛却是不受控制的想往他身上看。她咬了咬唇,转身有些仓皇的离开,还被自己绊了一个踉跄,她并未觉得难堪,在他面前,自己的存在仿佛都是失态。
人数已经够了,她不想冒险,哪怕这个危险具有让人惊心的美,她不愿做那扑火的飞蛾。
这般具有攻击性的美人如此失态的确让人惊讶。
可是左息九除外,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带着漫不经心,烈酒在沙漠中蒸发的很快,他的周围都带着酒香,他的确不喜欢酒呢,她怎么敢喜欢?
“回来。”语气平淡,甚至还有些轻,一如从前,但是却让人不敢质疑,不敢违背。
格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的声音很轻,她几乎都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在叫她回去。
她像是着了魔般的,慢慢转身走了回去,离他两米距离,看着他,目光复杂,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左息九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没有声响,随即将酒壶扔在黄沙之中。
慢慢被风沙覆盖。
他看她那一眼,如同看向无物,只是无比随意的一瞥,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你”格莱感觉自己发音都有些困难,无声的压力。
“抓我回去。”左息九懒懒的在骆驼身上,像是有些困了,闭上眼休息,任由骆驼带着他走。
格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有些犹豫,那分明就是巫漠族的方向。
但是还是跟上了他。
忍九找遍了北漠镇都没有找到左息九,问了一路都说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想着他也不会出事,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救周风意他们,如果他要怪罪,自己完全可以解释。
于是忍九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草,大漠哪来的这种草,一定是周风意留下的,仔细找了半天,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前去。
巫漠族的地下牢房,有五十多个两人高的木头笼子,每一个木头牢笼之间都有很宽的距离。
其中五十个牢笼里面关着人,男女参半,皆为风姿各异的美人。
宇文赫和周风意在最里边的两个相邻的牢笼。
周风意看着其他的人的状态,感觉他们似乎不太对劲,面色苍白,竟是没有一人有功力在身。
宇文赫也发现了这一点,试图让真气在经脉游走,但是体内有其他东西阻挡。
那东西像是活物,巫漠族善蛊,那定是被下了蛊。
周风意看向对面一个女子,“你们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那女子衣着华贵,应该是世家或者是大门派的人,“没多久。”
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飘忽,有一种病入膏肓的无力。
宇文赫和周风意的剑都被拿走了,身上暗器等等的也被搜刮的干净。
宇文赫:“你不会武功?”
那女子仿佛说了几句话就累极,但是听到宇文赫的话却是冷笑,“我乃狂雷门下赵怜,你说我会不会武功。”
周风意和宇文赫对视一眼,狂雷门乃除了武林盟之外的第一大派,但是新辈翘楚,他们只听说过掌门之女曹兰和电骋堂的孙逐风。
狂雷门下面有驱雷掣电四堂,横驱堂,雷鸣堂,风掣堂和电骋堂。
“那你怎么会?”周风意问道,想知道她怎么会如此。
赵怜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余的人,他们有的闭着眼睛,有的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每日都会来给我们种下蛊毒。”
话音才刚落,便听到大门打开,周风意不知道心里期待什么,但是看到来的是巫漠族的人有些失落。
赵怜看到了她的失落,心中有些不屑,她刚被抓的时候又何尝没有想过等人来救援,可是谁能躲得过那诡异的蛊雾呢。
她本来打算和师兄前往天蛰教暗中探查,谁知曹兰那厮非要去夏城,害得她们跟其他人走散,她被巫漠族抓到。
但是想想曹兰在夏城,风杀门的大本营,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不那么气愤了。
宇文赫和周风意看着巫漠族的人粗鲁的将一碗褐色的水灌进那些人的嘴里,然后才把午饭放在那些人笼子里。
午饭还算丰盛,想来有问题的是那碗水。
巫漠族的人做事仔细,直到看着那人真正喝下去开始吃饭才离开到下一个人前面。
周风意面不改色的伸手撩了撩头发,默默封了自己几个穴位。
侧头看向宇文赫,宇文赫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目光,然后还冲她温和的笑了笑。
周风意皱眉,这丫的是个傻子吧,啥时候了还笑的出来。
巫漠族人已经到了赵怜面前,赵怜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扭头紧闭双唇,奈何她的功力散失大半,巫漠族人费了一番力气还是把那碗水灌了进去。
巫漠族人看她这般不配合自己工作,心下也有火,给她放置午饭的时候故意洒在地上好多,赵怜见状,只是满不在乎的冷笑,让那人更为不爽。
于是来到周风意面前时动作粗鲁了好多,周风意见状,“诶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您看着就行。”
她这一番话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有的不屑,有的鄙夷,有的好奇。
但是巫漠族那个人看到这么配合自己工作的,一半怀疑一半赞许。
将碗递给了她,看着她一滴不漏的喝下,满意的将她的午饭放在她面前。
周风意也就干脆坐下来吃了起来,早上没吃饭她都饿坏了。
无意间看到宇文赫也是自己端着碗姿态优雅的喝完,递给那名巫漠族女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有劳了。”惹得那名女子面色通红的放下饭就离开了。
周风意感觉世界有点魔幻,这是什么神仙还是魔鬼一般的人物。
察觉到周风意一言难尽的目光之时,宇文赫一愣,随即温和笑了笑,然后盘腿坐下吃饭,全然一副大家风范的恰当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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