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花开花谢,日头也不过日日从东方而起西方而落,我照样要日日梳妆打扮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有些失神,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张脸一直伴随着我,而此刻,我却生出了一种陌生。记忆中的那张脸干净清爽、英气逼人,而如今还是那张同样的脸,却透着清丽秀雅,风致嫣然。果然,一切都变了,我再不是那个冷静、淡漠的特工,而是养在深闺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我有些自嘲,从不知晓,这张脸不仅会陪我穿越时空,毫无违和的出现在另一具躯体上,还会变成穿插几十年往事的导火索……
我长长的叹息,原来不经意间,我再也不是这个时空的过客,而是一个真实的生命,有亲人有朋友,有许许多多无法割舍的牵绊……
书房的门大敞着,我没有让丫鬟跟着,轻轻走了进去。哥哥正在写着什么,我无意打扰他的工作,静静站在一旁,他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紫色镶银丝长袍,微微有些上扬的眼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也带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我不得不感谢父母的优良基因,给了我们兄妹三人一副好皮囊。
他察觉到我,抬眸一笑,示意我坐下。
我却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挥毫泼墨,待他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我才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道:“二哥,我出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是不是该回去了?灏希这段时间忙得很,没有时间陪姨母,我早早回去也好和姨母作伴!”
哥哥握笔的手一顿,笔端沉了下去,几个墨点洒在白纸上,触目惊心。
他的动作有些慌乱,试着收拾却越发的忙乱,终是叹口气,放下笔,走到我的身边:“若儿,是不是这段时间二哥太忙,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吗?”
我摇摇头:“不是,二哥很好,只是这段时间灏希正在紧要关头,我怕姨母担心。”
他一愣,看向我的眼神透着浓浓的疑惑:“你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我咬着唇,迟疑一会儿终于点头:“自皇上出宫,灏希监国以来,宫里一直传言皇上要立太子了!”
他点点头,眸光晦暗不明:“若儿,你可是喜欢灏希吗?”
“喜欢啊!我只当他是亲哥哥一般!”我轻轻扯动嘴角:“哥哥为何这么问?”
听了我的答案,他好像终于放下心来:“灏希大婚的时候我见你有些难过,一直不放心,所以问问。”
“那只是因为灏希并不想娶魏瑾瑶,我只是为他不甘心罢了!”
他长长地叹息,看着我:“这句话咱们兄妹说说便罢,切不可说与别人。”
我看他神色郑重,只好点头。
他微微皱眉,沉思良久,忽然说:“若儿,我把你送到锦城住一段时间可好?大哥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你不是总嫌宫中烦闷吗?把你送去也好给大哥做个伴儿!”
“锦城可是边境之地,军事要塞,你把我送去可放心?”我眉头一扬,笑着说道。
“锦城虽是边关,可目前却安全平静,有大哥看顾你,我也放心。”他笑着遮掩,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
我忽然一笑,直直望着二哥:“哥哥,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吗?还是担忧我在京城为各方掣肘?!”
他一愣,眉心处仿佛有风云席卷阴沉莫名,惊问道:“若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长身而立,淡淡的看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有一张酷似母亲的脸,因为这张脸姨母入了宫,因为这张脸娘亲去了锦城,也是因为这张脸父亲母亲战死沙场。现如今,这张脸也会成为凌灏轩和凌灏希角逐帝位的彩头,还会成为牵制何正卿和我们苏府最好的工具!”
二哥好似站立不稳,他的身子晃了晃,勉强站定,看着我:“你竟什么都知道了!可笑我还在一直瞒你!”
我抿着嘴站在那里,倔强的不去理他。他勾起唇角,带着悲伤。
“父亲故去后,大哥承继了他的爵位去了锦城,锦城官兵都是父亲母亲一手带出,出生入死多年,早已融为一体。大哥到后第一件事就是追查父母的死因,你或许不知道论起战场临敌,母亲或许不如父亲,但若是排兵布阵,母亲当属天下第一,世间无人能出其右。可是,那么精密的部署,怎么可能泄露军情?援兵怎么可能迟迟不到?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大哥又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查到了吗?”纵然已经隐约知道了结果,我的心还是提了起来,声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二哥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红:“查到了!娘亲天纵之才,早已发现痕迹,只是隐而不发,想着时间总能消弭一切,只要小心谨慎总能避过那一次次陷阱,却没想到他们竟和月珩联手,这才让父亲母亲战死沙场!”
“你是说?”我一愣,已经想通其中症结,却不由自主的向二哥求证。
“正是皇后和魏廷溪联手,将锦城的行军图泄露给月珩,才做下这一场阴谋!”二哥一拳砸在桌案上,桌案应声而裂。他忍住胸中的怒意,眸色一寸寸冷却,“父母选择从军,胜负生死,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但最可怕也最不可容忍的,永远都是背后的暗箭。”
“那你们为何还把我……”我心中骤然翻起惊涛骇浪,这种被同伴背叛的伤痛我又何尝不了解,那一次次生死关头,那种痛彻心扉的愤怒与悲伤,即便是现在想来都是遍体生寒。
“刚开始我和大哥并没有想到姨母,只以为是月珩的斥候探得的消息,想着把你放在宫中,有姨母护着才最安全。等到知道了前因后果,再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被她察觉反而害了你!”他叹口气抱了我的肩膀扶我坐下“好在你天真烂漫,她也丝毫未对你设防,否则……”
“所以你才和凌灏轩走在一起?”
我的话太过直白,二哥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看我:“也只有这样才能为父亲、母亲报仇!”
“是啊!”我心里微微叹息,虽然已经猜到前因后果,可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那毕竟是陪伴了我三年之久的人,无论如何,对我她总是尽心尽力,我左右为难,心如扯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我和大哥原本不想告诉你,只想让你无忧无虑的成长,却没想到仍被你发现了!”二哥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歉意。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却又怎么可能装作无动于衷呢?!
我靠在哥哥的肩膀,眼泪一丝丝的滑下,润湿他的衣衫。
“大人!睿王驾到,已经往这边来了。”
哥哥一愣,我惊慌地起身,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集,草草擦了擦眼泪,顾不得与哥哥道别,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我心中哀恸,跑的又急,在回廊的转弯处竟然直直撞到一个人身上,我不急细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我这才意识到不对,那股清淡的龙涎香味道,我竟此时才闻出来。
我抬头看他,风从湖面上吹来,吹起他鬓角的长发,他低头看我,目光有着一瞬间的迷离。
我正想请安,他却把我箍在怀里,看我红肿的眼睛,他低头为我拭泪,我从不知道他有这般轻柔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好像我是一个瓷娃娃。
我心里忽然有了说不出的委屈,泪水越擦越多仿若决堤,他忽然就仓皇失措起来,手忙不迭地为我擦眼泪,嘴上却是慌乱地说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要哭!不要哭!”
我哪里听得进去,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止不住的下落,他轻轻叹息,一把把我抱在怀中,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嚎啕大哭,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正午,我才从黑沉沉的梦中缓缓醒来。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躺在自己的卧榻,二哥在旁边守着我,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二哥!”我用尽全力,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哑的发不出声音,他却听到了,立刻走到我的身边,双手握住我的手,放在脸边。
“好些了吗?”他轻声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问他:“我怎么了?”
他无奈地摇头:“你心头悲恸,一时间竟哭晕过去了!”
我一愣,从没想到自己这般脆弱。在前世,我是一名全球最顶尖的军事学院层层选拔出的特工,服役于全球闻名的A部队,飞檐走壁,杀伐果断,多少次执行任务身负重伤也不过草草包扎,哪想到投胎到一个大家闺秀的身上竟然这般较弱,即便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放下锻炼,仍是与以往无从相比。
“其实,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太难了!”二哥叹息。
我忽然一愣,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二哥,父亲、母亲都是将军,我怎么身子这般娇弱。”
他终于失笑:“你自小身子单薄,小时候父母在你的身体上操了不少心,找了多少名医名方为你调理,却总不见效。后来,母亲有意教你些武功强健体魄,这才好了一些,只是这些年进到宫中你又渐渐放下了!”
我微微叹息,我说自己怎么总是有些招式不自觉的用出来,原来是印在这具身体的骨子里了。我想着,现如今自己已经不能再做个不问世事的娇小姐了,还是要尽快恢复起来。
二哥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若儿,我且问你,你怎么会昏倒在睿王怀里?”
我一愣,脸涨的通红,抱怨道:“在哪昏倒我说了算吗?!我哪知道自己是在哪昏倒的!”
哥哥看我害羞不禁失笑,过了一会儿温柔地看我:“睿王好像一直对你很用心,你对他……”
我知道二哥一直有意将我许配给凌灏轩,可是,我又岂会同意,立刻打断他:“二哥,我不会嫁给他的!”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我。
“因为他已经有了王妃,我嫁给他做什么?给他做妾吗?”我反唇相讥。
二哥愣了愣,一声叹息:“你说的是!我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妾!”
他转念一想:“那么璟王呢?”
我一愣,眼前浮现出那个丰神俊逸的身影,脸忽然就红了,二哥好像明白了什么,叹息道:“我说璟王怎么屡屡抗旨不遵呢!原来在小妹这里!”
我的脸愈发红了,嗔道:“你尽会取笑妹妹!”
他坐过来,揉揉我的头:“恐怕璟王心不在那个位置啊!”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冲他摇摇头:“我也不想做皇后!姨母一生追求那个位子,可是即便做了皇后又能怎样的,你瞧她现在的样子,和做牢有什么区别?”
二哥一愣,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位置对我而言竟没有一丝诱惑。他点点头:“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一个性子!”转而他又叹息:“只是睿王那里……”
“我是铁定不会嫁给他的,不管他以后怎样!”我打断哥哥,转钉截铁的说:“还望哥哥成全!”
他叹息一声,强扯嘴角:“你放心,哥哥总不会让你伤心!”
我默默点头,终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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