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没去昭华殿,也没去谢昭容的清静殿,而是破天荒去了紫香阁。
林宝林听闻消息时,吃惊得久久没回神过来,还是莲玉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定神下来,确定皇帝真的要来她的紫香阁。
林宝林赶忙叫宫女把紫香阁里里外外打扫仔细了,其实紫香阁以前还住了位陈美人,陈美人性子内敛,平日里也不同人往来,就喜欢关上门研究她的棋局,陈美人喜欢下棋,论棋艺,她能排宫里一二,可论恩宠,她只见过皇帝几面,从未得过侍寝。
陈美人底下也有两个宫女,香兰和玉华,香兰和玉华跟她主子却不同,这二人是个好偷懒的,平日里躲在紫香阁偏殿里不出来,说是陪主子下棋,其实就是不想干活,可紫香阁就这么几个宫女,总得有人干活,自然是谁地位低谁来干,陈美人论妃位排在林宝林前头,香兰和玉华也就仗势欺负莲玉。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宝林得皇帝召过侍寝,又跟皇后是闺中密友,这身份地位自然不同,香兰和玉华也开始往林宝林屋里头跑,上赶着给林宝林做事,林宝林心高气傲,最是见不得这种墙头草,几次都没给她们好脸色,这下香兰和玉华也都不来林宝林眼前晃悠了,赶去投奔其他得宠的妃子,这后宫也不是只有她林宝林一个妃子可以巴结。
陈美人没了宫女伺候,又只痴迷下棋,日子过得更苦了,陈美人与林宝林都是内敛之人,两个人也没什么往来,时间久了,陈美人的殿门许久没开过了,有次林宝林得了赏赐,换了些吃食,想着给陈美人送去,结果就看见陈美人死在了棋桌上,后来太监来收尸,说陈美人是死于心疾,陈美人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拽着一颗棋子,任谁来都掰不开她的手,取不出那一颗棋子,林宝林心想着,大抵陈美人死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那盘没下完的棋。
后宫里的女人大多死得千奇百怪,可她们的死无人在意,都只是让人这么一抬,连尸首扔哪里都不知,林宝林不想做这样的人,她想往上爬,她想像步绾绾和谢昭容那样成为坐在皇帝身边的女人,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洗礼。
陈美人死后,直接让人给抬走了,香兰和玉华也自然分到了她手底下做事,林宝林不喜这二人,只让她们在外面伺候,从来不许进屋子,香兰和玉华也是憋着怒火,干活也越发不认真了,莲玉说过她们好几次,她们也不听,后来,林宝林忍下了这口气,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不同了,皇帝要来了,这是整个紫香阁的大事,所有人都得忙活起来,不过林宝林站在院子里一瞧,香兰和玉华做事没旁人认真,可今日却连胭脂水粉都涂抹起来,头上戴着艳红的花朵,妖艳无比。
林宝林怒了,走到她们跟前,厉声吼道:“把花摘了。”
香兰与玉华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摘下了头上的花。
林宝林一把夺过了她们手里的花,冷笑着说道:“鲜花配美人,你们二人只是低贱的奴婢,也配?”林宝林狠狠将花扔在地上,踩了一脚,又道:“去拿扫帚把院子扫干净了。”
“是。”香兰和玉华应声,心里却想着林宝林也不得宠,不过是仗着有个妃位比她们强点,要是她们也能攀上皇后或者其他得宠的妃子,一朝被皇帝看中,一定要让林宝林后悔。
皇帝来了紫香阁,林宝林带着众人接驾,皇帝一眼不看她们,只是径直走进屋子里,林宝林愣了下,又连忙进屋子里伺候,莲玉也端上茶。
这茶是步绾绾送来的,听说是皇帝喜欢的口味,然而当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时,眉头却皱得很深,林宝林有些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按理,她这儿的茶与昭华殿里的茶一模一样,皇帝喜欢和昭华殿里的茶,也应该喜欢喝她的茶才对。
林宝林想不出错处,玉华却在此时端了盘点心进来,林宝林顿时暗暗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玉华是从哪里找来的点心,在皇帝面前献媚。
皇帝正端着茶,玉华突然冒了出来,献上了点心,皇帝低眸看了眼她,她头上那朵大红花格外刺目,皇帝眼底满满是嫌弃,“这花——”
皇帝顿了一下,玉华却以为皇帝喜欢,以为自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便笑着回答道:“是御花园里剩下的最后一株红花,奴婢见着喜欢,便摘下来戴上了。”
“这花好端端的开在枝头,你既然不是要做插花,也不是用花做药理,只是因为喜欢而任性为之,真是可惜了这花。”皇帝把茶杯放下,声音大了些,脸上明显带着怒色。
“皇上息怒。”林宝林连忙携众人跪地。
玉华也吓得连忙磕头道:“皇上息怒,奴婢知罪,奴婢该死。”
皇帝没有再说话,但是脸色更加难堪,张舟臣看出了皇帝的心思,连忙过来顺手取走了桌上的点心,又招手对旁边的太监低声说道:“拖下去。”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
玉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拖走。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安静,安静得可怕。
林宝林接下来每一步伺候皇帝,都显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就落得跟玉华一个下场。
直到夜深了,其他人才退下,林宝林伺候皇帝侍寝,替他更衣,皇帝却凝眉盯着她,“你很怕朕?”
“臣妾不敢。”林宝林弯身低着头。
后宫里每个女人都怕他,不,应该说是天下人都怕他,他早已经习惯,可是唯独步绾绾,每次步绾绾在他面前总是连害怕神情都表现出几分可爱,其实步绾绾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步绾绾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所以不管步绾绾做什么,都让他喜欢。
夜深了,林宝林和皇帝一同躺在床上睡觉,林宝林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她又紧张有害怕,心里总想起之前侍寝时,与皇帝的鱼水之欢。
终于,皇帝翻身坐起来,林宝林正心喜时,皇帝却突然道:“你与皇后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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