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邱子轩突然打断了艾妍,激动的站起身来:“我根本没有跟她发生关系!!艾会长,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艾妍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矢口否认,掏出一份检验报告递给他:“江梅体内的敬业成分已经确定与你吻合,这还不算证据吗?”
邱子轩怔怔的看着检验报告,瘫坐在沙发上,终无力反驳。
“真是个人渣!”崔垣狠狠的瞪向他,眼神仿佛撕碎了一般。
邱子轩惶恐的看着崔垣,开始慌张的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江梅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儿就自杀的!上了个床而已,何况她是喜欢我的啊!我们属于自愿的!!”
“自愿的?”艾妍一旁冷笑:“那要不要把你未婚妻叫过来讨论下是不是自愿的?”
邱子轩垂下眼眸,胆怯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不过,你说的一句话确是对的,江梅不会单为了这件事自杀。”艾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拿出一根油彩棒,举到崔垣面前:“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崔垣愣了下,将头瞥向一边,不屑道:“不就是画画用的么。”
“没错,这是画画用的油彩。”艾妍顿了顿,接着说:“我在江梅的验尸报告里发现,她体内的很多微量元素都很异常,这种微量元素大多都来自于油彩。”
“油彩?”夏莱克忍不住插嘴道:“难道江梅有吃油彩的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压方式。”艾妍表情暗淡:“而江梅……她缓解压力的方式就很令人不寒而栗,她选择吃油彩。”
“啊?吃油彩也能解压?”众人愕然。
“当然。”艾妍一本正经的说:“就像有人紧张了会抖腿,有人害怕了会磨牙,更有极端的人会往自己身体内钉钉子,甚至还会有人生吃虫鼠……缓解压力的方式越恐怖,越是说明这个人是长期性的压力。”
她说完,眼神瞥向崔垣,看到他脸色苍白,额头似乎开始冒出冷汗。
“崔行长。”艾妍凝视着他,语气严肃:“江梅是用什么心情吃油彩,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崔垣心虚的说。
艾妍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墙角被盖住的书柜,伸手拉开布帘,里面全是布满尘土的油画布和油画框。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吧。”艾妍望着其中一幅毕加索的临摹作品,眼底浮出惋惜:“如果不是你逼她放弃爱好,以她的才华,现在应该是个出名的画家了吧……”
……
“我不是都说了让你不要画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公寓里,崔垣举着一根藤条,对着年近十五岁的江梅抽打着。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崔垣边打边大喊着怒斥她:“你就是个私生女!好好学金融,我还能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岗位!画这些没用的东西,你指望我会养你?”
江梅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被父亲撕碎的画纸,那些都是她的心血,她的梦想。
一时间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含着泪水,扭头反抗:“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能够养活自己!不需要你的资助!!”
那之后,江梅便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并搬了出去,再也没问父亲要过一分钱。
她以为外面的世界会不一样,但其实……等待她的只是更严重的偏见。
“你看见今天新来的江梅了吗?穿那么暴露的裙子,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孩!”
“她自己还说那是她的自由,我呸!她的自由就是不守妇道吗?”
“我听说她还想勾引小少爷,真是可笑,小少爷倒是能看上她一样,跟酒馆那些兽人公关一个样。”
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让江梅一次次哭泣,一次次的陷入绝望。
世界如此残忍,封死了她全部的门窗,她被压力扼住了喉咙。
对于江梅来说,很多时候最困难的不是活着,而是不能活得像自己。
最终,颤抖无助的她,张开了嘴,将那些她最喜爱的鲜艳油彩放入了嘴中……
在从邱子轩那里得到侵犯后,江梅失魂落魄的回到出租屋,再一次遭遇到房东赵通的堵门。
“臭娘们!!”赵通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拽入屋中推倒:“老子疼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就要你好好给我揉揉!”
面对一个两个的禽兽,江梅终于彻底崩溃了,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伸手去抓身旁的剪刀,冲着面前这个无耻败类拼命的挥舞着。
因为她用力过猛,再加上举动过于疯狂,身上被无意间划破了几道伤口,自己也浑然不知。
赵通看到面前这个女人跟疯了一样在那里嘶吼,竟心生胆怯,逃了出去。
等到屋内空无一人的时候,江梅麻木到丝毫没有感受到身上正在滴着血的伤口。
她看着手上的剪刀,眼神越来越迷茫……
活着真的好辛苦,不如死掉吧!
当她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本能的求生欲并没有让她立刻自杀。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许他可以救自己……
想到这里,江梅拿起屋内的电话,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喂?爸……我现在很辛苦,我……”
“辛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辛苦?”还没等江梅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不耐烦的吼叫:“我都听说了,你在公司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以后不要再说你是我的女儿!!哔——”
随着父亲绝情的挂断声,江梅浑身无力的放下了剪刀。
她目光呆滞望向前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往下坠。
这个绝望的女人,终究是,什么都没有了。
江梅苦笑一声,伸手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
……
“这是江梅屋内电话的通话记录。”艾妍拿起一份文件摆在崔垣面前:“最后一个是报案的求救电话,但倒数第二个,是打给她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的……”
她停顿了一下,神情凝重:“所以,崔行长,你才是压死她的,最后那根稻草。”
崔垣看着电话记录上自己的名字,神情开始慌乱:“我并没有的要她死啊!我那都是气话!我也是为她好,我也是爱她的啊!!”
“爱?”艾妍苦笑:“这世上最愚蠢的伤害,就是挟以爱之名……”
崔垣愣住了,随即双目无神的盯向前方,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半晌,湿润了眼眶,眼底浮出无尽的悔恨。
“你说,她曾经打过求救电话?”夏莱克有点看不下去了,想试图调移话题:“那既然江梅一心求死,又为什么要报案求救呢?说明她还完全没有心死不是吗?”
“不,她的心已经死了。”艾妍的神色开始变得惋惜:“只不过……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什么意思?”夏莱克没有听懂。
艾妍看了看手表,低声喃喃了一句:“差不多该来了。”
不一会,从窗台跳出来一只三花猫咪,走到了屋内,轻车熟路的钻到了床底下。
这只猫正是豆包。
“猫?”众人一阵疑惑。
艾妍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掀开遮盖住床下的床单,里面尽是软垫和小盆小碗。
而豆包则窝坐在垫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惬意的蜷缩成一团。
“它就是江梅的求生欲。”艾妍淡淡的说:“它叫豆包,是一只流浪猫。江梅看它可怜,本来想养,但是房东对猫毛过敏。于是江梅只能将猫咪藏匿在这里,并将门窗都糊起来,避免房东发现。”
艾妍顿了顿,脸上露出哀伤之色:“这大概也是江梅不搬家的原因吧,因为猫咪一旦认准一个地方,是不会离开的……”
……
江梅倒在地上,安眠药的药性开始发作,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快了,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就在她缓缓闭上双眼时,一只三花色的猫咪,从窗台跳入,走到她的身边,目光清澈的望着她。
江梅望着猫咪,它眼底的明亮和纯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喵~~”
豆包轻柔的冲她叫了一声,随即凑到她身边,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指尖。
江梅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瞬间湿了眼眶,伸手想去抚摸豆包。
而豆包也感受到了她的渴望,主动探头去蹭她的手。
看着豆包憨厚可爱的模样,江梅的眼神渐渐柔和,又逐渐恢复生气。
不!我还不可以死!
她强撑着身子,艰难的爬到了电话机旁,拨通了警局的求救电话——
“救,救救我……咳咳……快点来人,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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