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倚卧在窗边看着天色昏沉,落叶飘零,枝头零星的树叶也垂落着惆怅,风一来,吹散了些淡淡的乌云。
她痴痴的望着窗外,望了许久许久。
没过一会儿,秦落轻叹一口气,端起旁边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热气就像是一层薄雾朦胧了容颜,她垂目看着杯中褐色的茶水,手指摩挲着杯身,神情有些哀伤。
“阿娘。”
她一直喜欢叫阿娘,不喜欢叫母皇,因为她觉得那样显得母女不像母女,更像是君臣。
“女儿就要自由了……”
秦落说这话轻飘飘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沈长临处理完事情已是傍晚了,见房内秦落不在,问了下人才知道她去了后院。
暮色暗淡,渡了金光的落日半落在远处的山间中。
赤红的日光晕染了云霞,山峰好似被一层轻薄的红纱遮住,朝着两边蔓延开去,渐出消散在天际。
那落了一地枯黄的梧桐树下,秦落着了件鹅黄色的菊纹上衫和暗云纹锦长裙。
在夕阳下,清瘦的身影风姿绰约,风起时衣袂飘飘。
乌黑及腰的长发就这样披散下来,只用了一根素色的发带束了半发。
飘零的黄叶在空中悠悠转转,打了几个圈然然落在脚边,背影越显寂寞。
“陛下怎么在这儿?”他嘴角自然而习惯的挂起笑容,踱步慢行来到她身旁。
“无聊了,四处走走就走到这儿了。”
从他站在门口那一刻,秦落便知道他来了,他若不开口,她就不会作声。
他收敛了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陛下这是在想谁吗?”
不得不承认,沈长临洞察人心和情绪很厉害,几乎是一语中的。
秦落倒也不意外,毕竟都认识这么久了,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再清楚不过。
“是啊,想先帝了。”她毫不忌讳,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反正她隐瞒也会被看穿,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免得到时候惹他生气,他一生气遭罪的还是自己。
沈长临笑笑:“所以陛下是想见先帝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是再这么矫情,他可以提前送自己上西天与先帝相遇。
秦落冷不丁打了个抖,这个男人当真是越来越可怕了。这下她彻底没了忧愁善感,但笑也笑不出来,“那倒是不必了,朕暂时还不是很想见到先帝。”
“陛下,马上入夜了,臣该护送陛下回宫了。”
“嗯,走吧。”
太阳落下最后一丝光亮,微弱的照着天与山的界限,大雁一字排开朝着南方飞去,朦胧在巍峨的高山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回到宫里,秦落忽然想起昨日她逃出宫时系统说沈长临的怒气值上升了,只是当时心情太烦躁没有去查,如今想来还是找个人去打探打探。
“柳儿,昨日晚上国师府可有什么动静?”
柳儿是先帝赐给她的婢女,自幼便跟着她,感情深厚,柳儿梳着双环髻,杏眼透着灵动,圆润的小脸红彤彤的,软软的让人想捏上一把。
“没有。”柳儿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既然没什么动静,那沈长临昨日为何会突然发怒呢?
见问不出什么,秦落索性就没管了,反正只要不杀她,他爱生气就生气。
后来连着几日细雨绵绵,秦落将自己关在屋内,点着盈盈烛光伏案而作。
这几日落下好多奏折没有批阅,她得抓紧补上才行,不然被沈长临发现又要批评自己。
天光熹微,秦落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顺手拿起旁边已经凉了的茶水,润了润嗓子便朝着外面走出去。
推开门,天还是阴沉得很,阳光都被厚重的乌云遮住,灰暗的天衬得这皇宫无比死寂。
一切都如系统所料,战事当天夜里就传来了,燕北此战损失惨重,左将军战死沙场,朝中其他将军各司其职,都部署在离燕北很远的地方。
唯一离燕北最近的一位将军也因战事缠身无法离开,一时间那求她赶紧想出对策的折子都快堆积成山了。
那么此刻的秦落在干嘛呢?她悠哉悠哉的半倚在美人榻上吃着糕点,身侧是一排的宫女伺候着她,完全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
“陛下,燕北战事紧迫,陛下可要快些想出法子才是!”
柳儿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急得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不过秦落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平日里她也不让柳儿行那些礼。
“柳儿,国师呢?”秦落吃得有些干,喝了杯茶要送入口中之际问了句。
“国师大人在他自己府中,陛下可是要宣他?”
柳儿以为秦落要问沈长临对策,谁知秦落听后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糕点残渣,眼眸明亮,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准备笔墨,朕要拟旨。”
柳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秦落又要做出什么事,“陛下你这是要?”
“朕要御驾亲征!”
砰!
圣旨一出,朝堂之上,百臣齐跪,纷纷要秦落收回成命。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女流之辈什么都不会,现在要去御驾亲征?她去做什么?送死吗?
众臣心有非议但不敢明说,只是请求她收回成命,否则他们将会一直跪在朝堂上直到她回心转意。
“放肆!你们这是想造反?”
秦落勃然大怒,龙袍一挥掀翻桌上的奏折,身旁的太监和宫女立马也跪在求她息怒。
自秦落登基以来,这还是她在群臣面前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谁都不敢再多言,毕竟她还是天权的女帝,她的一句话仍可以让他们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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