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花轿,在喧天的鼓乐中,由远及近,穿过一众妖皇,款款而来。
阿来的心,也随着花轿的抵近,越提越高,最后,竟似卡到了嗓子一般。
花轿饶过了祭台,到了祭台后方,两名婢女将轿帘挑开,又是两名婢女上前,一左一右将轿中人儿扶下。
鲜红的盖头,大红的嫁衣身绣百鸟,两名婢女扶着的雪儿,轻移莲步,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祭台,也一步一步地踏进了阿来的心里。
雪儿被扶着走到了狮皇的身旁,还未站定,就听见台下的啸蛮起哄道:“大哥,都说您这美娇娘是咱们妖界第一美人,您就把她盖头摘了,叫众位弟兄们过过眼瘾呗!”
“哈哈哈哈......,好,今日本皇高兴,就叫你们开开眼。”将嘴角的垂涎吸溜一下重吸回口中的狮皇,粗鲁的一把将雪儿的盖头扯飞,百鸟朝凤,雪儿那张头戴凤冠的绝美面容,终于是显露在众人之前。
整个万妖广场之上顷刻间鸦雀无声,就连那喧天的鼓乐都停了,所有的妖皇两眼放光的盯着雪儿,那绝美的容颜,那玲珑的身段,一时间全都看傻了,一时间所有的妖皇心中竟萌生起欲上前抢亲的念头,可是也就只能想想罢了,因为在场的众妖皇,没有一个能打得过那头老狮子。
就在雪儿盖头被扯飞的那个瞬间,阿来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跳了,天地间彻底安静了下来,阿来眼中只有雪儿,只有雪儿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那张千百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如今,第一次,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才是阿来真正清醒的第一次初见雪儿。
对于台下所有妖皇的反应,狮皇非常满意,心间无比的得意,不禁再次咧嘴大笑,“哈哈哈哈......”
就在所有的妖皇惊愣之际,整个万妖广场之上,开始走动的,只有阿来一人。
阿来一步一步走向祭台,脚步从容坚定,走近祭台的时候,雪儿发现了阿来,面色剧变,其中有万分的惊喜,又有万分的惊恐,在那一刻,雪儿的心酥了,雪儿的心碎了,心中念念道:“公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的苍白?嘴唇已近乎再无血色?公子,你是病了吗?雪儿知道公子心里一定很痛,可,可雪儿又何尝不痛?公子,你怎么这么傻?为了雪儿,你不要命了吗?雪儿千难万难都是为了你,可你还是来了,你这倒叫雪儿如何是好?”
阿来每前进一步,也如同踏在了雪儿的心间,咚咚作响,雪儿愈发的惶恐,愈发的焦躁,她希望阿来赶紧转身就逃,“公子,难道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万千嗜血的冷血之物吗?公子,你快走啊!”
阿来走到了祭台下面,正好站在了狐皇莫离以及狐后觅柔的身边,抬眼看向雪儿,雪儿也在紧盯着他,四目第一次相对,阿来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略有些尴尬的冲雪儿微微一笑,旋即低头转身,将身旁案上的一盏酒端了起来。
“这个傻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急的雪儿小脚狠狠跺了一下。
阿来举盏,朝向狮皇,吐气发声,声音传遍整个广场,“老头,用你的喜酒借花献佛,我在此恭贺你即将抱得美人归,不过你这般年纪了,有没有命享那可就难说了。众位妖皇,还等什么,还不举酒一起给狮皇贺喜?”
这道喜的事,谁愿甘为人后,阿来一带动,只见所有的妖皇同时举起了酒盏,心中艳羡万分地齐声说道:“恭喜狮皇,贺喜狮皇,又得佳人,再做新郎!”声音直冲霄汉,如怒浪滔天。
心中无比得意地狮皇,并没有因为阿来这只跳蚤的出言不逊而恼怒,狮皇走至案前,端起酒盏,“今天是本皇大喜的日子,本皇十分地高兴,来,来,来,让我们一起共饮此盏。”
说罢,仰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台下的所有的妖皇也是将酒盏高高举起,同时一口灌入了喉中,一滴不留。
阿来也将那盏甘醇的美酒倒入了口中,可是觉得竟是那么苦,那么涩,阿来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苦的酒,喝完,再次将目光聚集到了雪儿身上。
一杯饮毕,狮皇看着仍盯着雪儿的阿来,心中开始不爽,走到了雪儿的身前,将雪儿完全遮挡住,斜瞥着眼道:“小子,这喜酒你也喝过了,还不快滚,难道真要本皇生吃了你不成,记住,这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
听到狮皇如此说,雪儿那忐忑不安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心中暗道:“或许公子来只是为了再看我一眼!公子,这一眼对于雪儿来说便可抵过万年,公子,你快快走啊!”
阿来眼光如利剑一般盯着狮皇,再度一笑道:“告辞!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阿来一句话让雪儿刚放松的心再度揪了起来,“什么意思?很快再见?公子,别傻了,赶紧离开啊!”
阿来转身,一步一步的开始朝外行去,广场之上,场面一度冷了下来,狐皇莫离赶紧再次端起了一盏酒,上前道:“狮皇,我在此祝您和雪儿,从此白首偕老,万年好合!来,一杯不够,让我们连饮三杯!”
见阿来开始离开,狮皇重走回案前,又端起了一盏酒,笑眯眯地回道:“哈哈哈,这话我爱听,来,众位,让我们共饮三杯!”
看着阿来的背影越来越远,雪儿早已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在脸庞上滑落成珠,滚落成线,“公子,今日一面后,我们就此永别了!公子,你放心,雪儿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这片天地之间,除了你,没有谁能够得到雪儿。等到看不见你的那刻,便是雪儿魂归你身的那时。”
阿来的身影终是看不见了,任雪儿如何极目,再也看不到一丝,眼中如霜花一般,越来越模糊,狐皇莫离敬的三杯酒喝完了,雪儿轻轻地走到了案前,也拿起了一盏,将事先早已藏在指甲间的“万箭穿心散”弹入了盏中,然后走到祭台边上,看着狐皇以及狐后,泪流满面道:“父君,母后,女儿不孝,女儿敬你们一杯。”
看着雪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狐皇默然不语,狐后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开始无声的滑落,女儿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为清楚。
沉默着将案上的酒盏端起,没有任何言语,一家三口共同举杯,默默地一起将盏中的酒喝完。
毒酒穿喉入腹的那刻,千万股无法抵御的刺痛瞬间传向雪儿的四肢百骸,疼的雪儿顷刻间瘫软到地上,嘴角间一抹乌黑的血流出,强烈到不堪忍受的剧痛,疼的雪儿两眼一黑,痛死了过去,就在雪儿痛死的那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大红的嫁衣之下,雪儿的妖丹处,一股白光突然冒涌,一闪而过。
看着倒在地上闭目的雪儿,看着雪儿嘴角上那抹乌黑的血迹,狐皇莫离脑袋嗡的一下炸了,木立在远处,嘴巴大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狐后觅柔扑身到祭台前,又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嘶吼道:“雪儿,我可怜的孩子啊......”
本来喝的兴起,得意不已的狮皇,见此变故,勃然大怒,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踹的片片碎裂,然后又一脚将雪儿踢得向台下抛飞出好远,左右猛烈地摇晃着脑袋,破口嘶吼道:“TMD,贱货,小浪蹄子,就算是死,都不愿嫁给本皇吗?”
而后,怒气无法发泄的狮皇再度瞪向了狐皇莫离,阴狠地继续吼道:“既然如此,那你圣银狐族,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存在这妖界了。”
一句话,让本就木立在地的狐皇心间如连遭电击,“蹭蹭蹭”后退了几步,方才止住身形,差点没仰到在地。
就在雪儿吞下毒酒,痛死过去的那刻,刚刚走出万妖广场的阿来,心间没来由的突的一股剧痛袭来,阿来心间泛起了无限地恐慌,似有所觉般靛血云纹雷翼极速展开,无形剑遁同时施展,如没命般转身朝着祭台掠去。
掠到祭台附近,正好看到那被狮皇踢飞地高高抛起的雪儿,阿来生生止住冲势,轻柔的将雪儿接在了怀中,看着雪儿那紧闭的美目,看着雪儿嘴角挂着的那抹乌黑的血迹,阿来悲从心生,仰天咆哮道:“雪儿?你为何这般傻,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我既已来到了这妖界,就一定会将你带走的,你为何就不能再稍等片刻?雪儿,雪儿......”
热泪自眼中滚烫地滴在了雪儿的脸上,烫的雪儿睫毛竟轻轻颤了一下,阿来赶忙试了试雪儿的鼻息,虽然很微弱,可确实是还有一息尚存,雪儿还没死?
阿来的悲呼引起了暴怒中狮皇的注意,见到阿来竟敢去而复返,狮皇当即发狂道:“该死的小子!全都是因为你,让本皇的喜事变成了丧事,真TND的晦气,本皇就先将你俩生吞了,让你们这一对贱货,到本皇肚子里去做鸳鸯!”
说完,狮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阿来冲来。
阿来冷眼看着那头暴怒的老狮子,心神沉入到心头血中,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将整个万妖广场包裹住,心间犹如神邸般的声音,随着精神意念波动,瞬间传达到了万妖广场之中,所有妖皇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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