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一声如莺簧百啭的轻音传来,清雅听后转头,立马便将完颜雍手掌挣脱开来。
一瞧原来是雍国妃乌林答铭璇,只一别数年,岁月仍不改她绝世容颜,如今更添稳重淑丽之态,她身姿纤细,只着了淡翠色衣衫,围了一圈毛领,头发以简单珠钗全盘起,虽穿着简单,却丝毫不掩她天资绝色,一举一动更胜那仙人。
清雅忽而缓过来,便急忙跑上前去仆进铭璇的怀中,双目垂泪唤了一声:“嫂嫂!”
铭璇轻抚着她的长发来,眼中泠泠横泪:“清雅,你如今长的这么高了!想着六年前我临去,你站在那阶上哭红着眼的抱我时,才不足我腰,如今竟是如我长了!”
她悄抬起眸子来,微仰视这位倾城美人:“嫂嫂,清雅如今长大了,自然长高了些。”
铭璇轻泪瞬间滴落下来,打在手板心上,她拿着绢子给她擦:“嫂嫂,如今咱们终于可以不用每次书信以寄相思之苦了。”
“是啊!如今我回了,咱们必要好好的说上一通话来。”
完颜雍听后大步走来,边走边说着:“书信?原是你们姑嫂遥寄书信,孤王以为清雅铁石心肠不曾思念过咱们呢!”
她低头细语:“表哥哥是有家室的人儿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与你密信往来,别个知道了,便是对表哥哥名声不好,所以我就递于了嫂嫂,也自可问候表哥哥。”
“你倒是机灵,想了这法子!”
清雅敷衍着:“嗯,是啊!”
三人并行于廊上,铭璇又细瞧了她一眼问,打量着她的身形:“雅儿,我方才见过茹儿了,她倒是如花似玉,珠圆红润,怎的瞧着你身上瘦成了如此模样。”
“可是身子有什么大病痛吗?”
她垂眸又一笑:“哪里的话,我康健着呢!虽瘦,但力气可大着,许是跟着大哥哥习武,活动多了便瘦了。”
“姑娘家必是有些肉好看些,面若银盘,丰满韵足才是美的,我生了孩儿之后便稍胖些了,不似以前做姑娘时那般纤细着。”
清雅也打量一番铭璇,又道:“瞧着嫂嫂是稍丰满些了,不过嫂嫂乃绝色佳人,胖瘦都无关紧要。”
完颜雍拉起她的手腕来瞧:“清雅是太瘦了,你正在长着身子,万要多吃点,你嫂嫂自生产后,人更焕发夺目了,肌肤更加白皙红润,别个人说笑,说是孤王的宠爱滋润的。”
她一下将手腕收了,望着铭璇眸子:“那是必然,嫂嫂本在姑娘时就漂亮,嫁人之后有了哥哥的爱情滋润着,自是更加妍丽。”
“你若想,待你入了国府来,孤王也会如此待你。”
这样羞耻的话,她一听便敛面沉默起来,铭璇则向着完颜雍道:“好了,郎君莫要吓着她了,清雅毕竟是还小的。”
“罢了罢了,孤王拿你打趣的,估摸着宴食都上齐了,咱们进屋食些东西吧!”
铭璇步子迈的快些:“听着舅娘说准备了几道川陕之地的菜品来,酸辣爽口,你一会便要多吃点。”
“好嘞,都说爱吃辣的都是美人儿,如今我也要多吃点,瞧着日后会不会变的像嫂嫂一样美丽。”
铭璇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机灵鬼啊!嘴还是一样甜。”
姑嫂两人牵着手亲密的往那正厅走,完颜雍居后便越发看不透,便道:“竟不知清雅你是谁的妹妹,瞧着你俩才是一家子。”
她丝毫未有看他:“表哥哥这话说的,小心嫂嫂让你睡低榻。”
“你嫂嫂才不会如此!”
三人并肩而行,一高两矮,只待着谈笑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处,小看廊外,夜色凉如水,明明白雪茫茫,忽而寒风略过,扬起那绯红奇花,又璇于空地堆积。
宴会罢,男眷于屏风外下棋,女眷居屏风后围两鼎炉火而坐,闲话家常,铭璇与恭人居围子榻来,夹谷檀檀居一把扶手椅,清雅与清茹都各坐于小墩子上。
唯有那铭璇的儿子允恭,带着小绒帽,穿着厚厚实实棉衣,打扮的如同一个毛球一般,惦着小步,穿梭在两群人中,他手中轻提一只布老虎,时不时便行于远坐读书的献可身旁,又把玩献可的毛笔与诗书。
侍女上了一只汤婆子,恭人慈笑接下便先递给了铭璇:“娘娘生性体寒,拿汤婆子暖暖手。”
铭璇接下来话如柔云:“舅母客气了,咱们一家人说话,便莫要拘礼。”
“好,好勒。”
铭璇瞧了一眼远处在献可身旁玩耍的允恭,便道:“献可表弟竟是如此用功,才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如大人一般了,乃是舅公与舅母教的好。”
恭人微微颔首借下了:“他少言寡语,从小不好动也没个什么其他兴致,只喜欢读书写字的,他这样的性子,我倒是真担心了。”
“这有何担心的,这样的孩子才知书达理,往后啊!若得以入仕途,便是清廉之人,倒是允恭,性子倒是随了他爹爹,但还是与我幼时一样好动,”她这样说后,便以手掩面浅笑,满面红光。
“璇儿你秉性坚韧,聪颖淑丽,郡王兼顾你夫妻两人之德,是最好的。”
“舅母说的是!”
铭璇喝了一口奶茶来,又看向了清雅,见她独自一人儿魂不守舍的低头沉思,便与恭人说:“雅儿与茹儿两人竟褪去了往年那般爽朗直快了,如今倒真如弟媳一般,像两个沉静的大家闺秀了。”
她口上这么一提,两人立马便缓过头来瞧她,清茹笑意盈盈的答了一句:“表嫂嫂说的是,长大了,自然沉静了。”
清雅则微微上扬嘴角捞着头:“小时候与表哥哥和嫂嫂在一起机灵些,不想如今竟是变笨了,果然是不能自个闷着头不说话的,还是要和几个哥哥嫂嫂多走动些。”
夹谷檀檀听后便接下了侍女的汤婆子给了恭人,又朝着铭璇道:“表嫂嫂,您瞧了吧!妹叔一见到您,倒是愿意说话了,往日倒是自个闷着头来。”
铭璇将清雅手儿牵:“我瞧着也是。”
铭璇又瞧着夹谷檀檀放下杯盏时眉间有丝丝憔悴,便道:“话说来,弟媳,你面色不大好,定要好好调整着,夹谷妃已故,望你也节哀。”
夹谷檀檀忽而有些激动,便将头轻轻一扭道:“我有什么可节哀的,是她自个选的路,在家作姑娘时,我劝过她,可她非要做什么御嫔妃嫱的,皇宫乃是非之地,衰宠便在一时,如今好了,被陛下亲手刃之,算是落了个悲惨结局。”
原来这陛下前几日亲手杀掉的夹谷妃是夹谷檀檀的姐姐,只瞧着一提起夹谷妃,她便有了激动的神情,忽而面颊泛上气晕,眼中浮起一丝水雾,虽口中说着那倔强之语,但还是难掩她心中的悲痛。
恭人将茶案上的点心递给檀檀又说:“璇儿莫要见笑,檀檀这孩子便是刀子嘴豆腐心肠,她与夹谷妃自是从小交好的,自听得她大姐姐噩耗,这孩子哭了几夜了。”
铭璇轻轻叹息:“弟媳节哀吧!故人已去,生者还是要顾着身子来。想来,虽说咱们女眷不得干政,可这要说国朝故事还真与咱们女子分不开,舅母的乌古论家乃为世婚家中最为显赫的,可与徒单家相比,想来舅母之兄是太祖驸马,侄女可为陛下德妃?”
恭人点头:“是,是!”
“瞧我这记性,这宗族结亲多了,人也是糊涂了,那这前朝国事必是与咱们女子分不开了,陛下也是糊涂了,如此滥杀无辜,会让各个家族都心寒了。”
“德妃娘娘于宫中受宠,咱们乌古论家才得以安定自如,不然啊!也指不定是如何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何时为头。”
清雅颔首低眉略有些玩笑:“古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或许将来某一天,真会有个明主来救济苍生?”
她这一番话竟是让大家伙沉静了许久,铭璇轻抱着小汤婆子瞧着她,恭人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流转着,一时间只听得炉中碳火燃烧的微声,几个人儿一阵哑然。
直到小允恭摇摇晃晃的提着小老虎走过来,将那小老虎一摇抨击清雅的膝盖,方才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她看了一眼膝盖抬头对上允恭肉乎乎的面庞来,便伸手捏捏他的脸,将他一把抱起来,又夺过他手中的小老虎说:“叫姑姑,不叫便不给你了!”
可那允恭低着头来,又侧过脸望向铭璇,水灵灵的大眼睛眨眨的唤了句:“嬢嬢!”
“这孩子,唤我作甚,快叫表姑姑啊!”
那允恭竟是可爱极了,低着头两个手环在一起,小心翼翼叫了句:“表姑姑!”
“哎!这才听话,来给你了,”她真是被他的样子甜化了,宠溺的勾了一下允恭的鼻梁,又将布老虎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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