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泥土香的清风吹拂过沉甸甸的金色麦蕙,天空很高,透着晶莹剔透的蓝,白云如丝,无声的漂浮在天上。
阳光很温暖。
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野鸟,留下悠远沉寂的鸣叫却让此刻显得更加的宁静。
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海,在风的吹拂下,麦蕙仿佛海浪般,波涛起伏,发出静谧的沙沙声响。
少年一脸茫然的站在金色的大海中,明亮的金发被风吹乱,清秀可爱的脸上蓝得透明的双眼迷糊的半睁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这里是哪里?
他在这里睡着了?!
说起来,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虽然已想不起来梦到了些什么,可总觉得,似乎是个非常悲伤的梦境。
因为,就连醒过来后的现在,眼角都还留有泪痕。
总觉得,非常的悲伤,悲伤得似乎喘不过气一般。
是,做噩梦吧……
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裙的年轻妇人打着白色精致的洋伞站得远远的朝男孩喊着,“艾斯特!我们该回家了!”
少年肩头一颤,他惊讶的转身朝妇人望去,本来一脸愕然的神情立即换成了符合他年纪的明亮笑容。
少年欢快的大声笑着,朝妇人冲过去,“妈妈!”
**
艾斯特·伊南跟着妈妈回到利菲尔城,在路过广场时听见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动。
艾斯特紧挨着妈妈坐在马车里,好奇的扒着窗户往外看。
妈妈也在看着窗外。虽然已经过了女人最青春灿烂的时光,但保养良好的妈妈洁西卡就连眼角的细纹都很不明显,反而因为时间的历练而沉淀下来了年轻少女没法模仿的成熟韵味。她此刻正因为听见了窗外人们的话而露出了一丝忧虑。
“好像是离这里很近的尤文地区突然出现了群强盗,袭击了过路的路人。”
坐在艾斯特和妈妈对面的艾玛说着。
艾玛是艾斯特的母亲洁西卡去年雇佣来家里帮忙的侍女,已经二十六岁,很是勤快能干,同时也是个温柔坚强的女人。
洁西卡望着窗外广场聚集的人群微微蹙起眉头,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艾斯特仰起小脸看着自己的妈妈,十四岁的年纪让他能够非常充分理解艾玛话里的意思。
在不远的地方强盗袭击了过路人,这说明短时间内人们要出城就必须得小心了,或者结伴而行或者雇佣卫士。
而艾斯特的父亲,正是一名需要时常两地跑的商人。
“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
洁西卡微微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才发现自己小儿子脸上满是不安。
都是因为自己的情绪不稳所以也害得儿子担心了。
想到这里洁西卡有些自责,便朝儿子温柔的笑了笑,并摸摸儿子柔软蓬松的金发,“不用担心,艾斯特,爸爸的商队人很多,不会有事的。”
完了又想起什么来,看着艾斯特的表情严肃了许多,“对了,你昨天去马卡斯先生的剑道馆了吗?这几天你爸爸没在我也没问你学得怎么样了。”
艾斯特马上露出一脸“糟了”的模样,心虚的缩起脖子,也不敢再看妈妈的脸,“我、我觉得还行……”
“哦~是吗?”洁西卡了然的挑起一侧嘴角,“那等明天你爸爸回来了,你就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吧。”
“哦,不~~~”
艾斯特顿时发出一声哀嚎,颓废的捂住眼睛倒回座椅上,一脸“死硬了”的样子。
艾玛在对面捂着嘴悄悄笑弯了眼,而洁西卡则是在儿子看不见的方向,得意而又好笑的翘高了嘴角。
艾斯特的父亲穆斯塔·伊南在利菲尔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从茶叶到香料再到织布,只要能卖的他几乎都有所涉及。
这么说起来似乎挺酷的,但实际上说穿了也就是个杂货商人。只是亏了穆斯塔还有几分才干也吃得苦,从最初的一家小小杂货铺到现在的一间头面不错的大商场,其中的辛酸并不足以为外人道。反正不管怎么说,穆斯塔横竖现在是个大老板了,本来一般的跑货什么的并不需要他这个一店之主去出面,但三天前正好有笔数目不小的货款必须要他亲自去接,所以他就这样出了门。本来定好的明天就到家,可现在又传出尤文地区出现了流窜作案的强盗。
虽然安慰儿子不需要太担心丈夫,但实际上洁西卡从今早就开始有种奇异的不祥预感。
总觉得有什么会发生似的……
**
洁西卡和艾斯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穆斯塔在第二天中午平安到家了,于是艾斯特担心的事就从“爸爸千万别碰上强盗”变成了“妈妈千万别记得昨天说要检查我剑术的话”。
可惜这一次却事与愿违。
当穆斯塔回到家与家人用过午饭,和妻子在书房说了半天话后,换上家居服的穆斯塔提着练习用没开刃的铁剑将艾斯特叫到了后院。
艾斯特欲哭无泪。
他的确是有在马卡斯先生的剑术道馆里学习剑术,但是每次面对父亲的“考核”却总是只有挨打的份。
其实他平时真的有很努力了,白天跟着马卡斯先生学,回家后再由父亲给开小灶,艾斯特的剑术比起剑术道馆的其他同龄同学们来说的确算是非常杰出了,就连马卡斯先生都赞扬不断,直夸他是个习剑的天才,但一面对父亲却只剩下挨打的份。
艾斯特的父亲穆斯塔虽然是个商人,但据说曾经是个骑士,哪个国家的不知道,但剑术却是一等一的好。如果不是因为平时工作太忙,他完全可以自己教导艾斯特。不过去道馆学习也有好处,可以让儿子多交些朋友不是吗。
“把剑握紧!背挺直了!眼睛要盯着你的敌人!不要转移视线!重心放低点!出剑要迅疾有力!”
咣!
穆斯塔一个错步上前,一步跨到艾斯特左侧手腕一翻,立起剑柄在艾斯特手腕上用力一敲。艾斯特痛呼一声手一松,剑掉到草地上。
艾斯特按着被打中的手腕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家爸爸,为什么他已经这么努力却还是看不清爸爸的动作呢?居然还是这么轻易的就被打掉了剑。
穆斯塔依然表情严肃的看着儿子,冷冷命令道,“把剑捡起来!再来!”
“是!”艾斯特不甘心的瞪了爸爸一眼,依言弯腰捡起练习用铁剑退开几步,重新站定,握紧剑,稍微伏低一点重心,紧紧的盯着父亲。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想要证明给爸爸看看。
看见儿子闪耀着坚定意志的明亮蔚蓝眼瞳,穆斯塔唇角翘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欣慰笑意。
果然不愧是他儿子!
“放马过来!艾斯特·伊南!”
穆斯塔沉声喝道,就像在决斗中大声喊对手的名字。
这是他对儿子战意的尊敬和激励。
艾斯特果然一瞬间眼神变得炽热激昂无比,低吼着就举起剑朝父亲冲去。
但是少年人和成年人的臂力与经验差距就放在那里,并不是靠着一点毅力就能被弥补过去的。
所以现实里等待埃斯特的依旧是又一次的失败。
穆斯塔没法当儿子剑术老师的原因中最主要的一个——他压根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让他来教,只怕会先毁了颗好苗子。
艾斯特累得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既是不甘又是崇拜的侧头仰望着爸爸。
爸爸真的好厉害!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爸爸更强的人!
艾斯特抬起头仰望着父亲那高大的身影,阳光从父亲身后照过来,让父亲的身形轮廓带上了一圈耀眼的金光,那父子二人相同的璀璨金发就像是顶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艾斯特望着父亲的眼中满是憧憬,却一捏拳头,朝父亲高高举起,“总有一天我会超越您的!”
如果能打败一次也未赢过的父亲,是不是就能成为像父亲那么厉害的男子汉?
儿子的决心让穆斯塔噗嗤一笑,“你的决心就是像这样爬在对手面前站不起来时说的吗?”
内容严厉,语气却远不是那么回事。听到儿子说出“我会超越您”的话时,他好想立即冲进屋里朝老婆大吼两声“咱家儿子咋就能那么可爱呢\(≧▽≦)/!!!”
可现实里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一家之主,必须维持住自己的尊严。所以他只能努力抚平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板着脸瞪着艾斯特。
艾斯特脸抽了抽,囧着脸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的时候因为疲累和疼痛全身关节都在咔咔作响,腿肚子也悄悄打着颤,但艾斯特硬是忍着没吭声,握紧练习用铁剑再一次摆出攻击的姿势。
穆斯塔嘴角上翘的趋势更大了,所以他忍得也更艰难了,不过毕竟扮演严父也有十多年了,总算没有崩了自己的角色。
“最后一次!把剑握紧了!脚站稳!”
吼完依旧是静立不动等着儿子攻击过来。
艾斯特双手持剑死死盯着父亲咬牙坚持着,身体已经差不多到极限,脑子也开始不清醒。
最多还能再做出一次攻击吧?
艾斯特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疲劳到了极限的身体,反而好像抓到了一丝什么感觉。
蔚蓝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艾斯特猛的冲了出去。
穆斯塔目光微沉。
手中的剑剑尖轻点,脚步向右侧一错,干脆利落的让过了艾斯特这最后一击,然后顺势抬起手想故技重施的去敲艾斯特的手腕。
眼看再一次的落败在所难免。
艾斯特却眼神一凛,身形一闪避开了穆斯塔的攻击,同时剑尖一挽,竟以着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朝着穆斯塔胸口刺去。
正对左侧胸口心脏的位置。
蔚蓝的眼中是森然沉静的冰冷锐意。
穆斯塔瞳孔一缩,不得不停下攻击往后退开一步,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艾斯特那角度刁钻的一击,然后跟着一剑击飞艾斯特手中的铁剑。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艾斯特握不住剑,铁剑脱手飞出,临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后斜斜插在了草地上。
艾斯特脱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带欣喜的仰望着父亲。
刚才那一击,他算是有所进步了吧?!
穆斯塔惊愕的瞪着样子狼狈的瘫坐在地上的儿子,甚至连掩饰表情装面瘫都忘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刚才儿子最后那一剑竟然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背上都出了一层毛毛汗。
那一瞬间的眼神,那么沉着干练,仿佛历尽劫炼而升华后的澄净,跟本不可能是他儿子能拥有的。
可是,这毫无坐相的倒在地上嘻嘻笑着等自己表扬的孩子,不是自己儿子又会是谁?
或者说……
自己儿子果然是个剑术大天才?!?
穆斯塔突然有些飘飘然了,但想到自己的角色设定是个严父才不得不勉强收敛起自己骄傲得快要飞起来的心,虚握拳头挡在嘴边干咳一声,才伸手去把艾斯特从地上拉起来。
“干得不错,终于有点剑士的样了!”
好吧,就这么句表扬艾斯特就已经满足了。
最崇拜的爸爸的认同,比什么赞扬都要来的让他兴奋。
于是艾斯特就这样“嘿嘿嘿”的傻笑起来,一直到晚饭时坐到餐桌前都还维持着那样一张傻乎乎的笑脸。
洁西卡望着儿子无奈的轻叹一声,宠溺的揉了揉儿子柔软的金发,“傻孩子,吃完饭再接着笑吧。”
视线落到儿子握着刀叉的手腕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了,虽然不曾告诉过别人,但她也曾经是个祭师,一个小小的治愈术为儿子治疗一下练习时的伤势不成问题。
所以这也是丈夫这么放心的与儿子对练的理由。
可就算这样,在被治疗之前还是会痛的啊。
想起给儿子施治愈术之前儿子红肿的手腕,虽然丈夫有注意力度没有伤到骨头关节,但是那肿得发亮的手腕还是让她这个当母亲的狠狠心痛了一下。
想到这里洁西卡冷冷的横了穆斯塔一眼,可是在看到丈夫努力板起脸闷声用餐,眼睛却一直往儿子身上瞟,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不下于艾斯特的傻气欢欣时,刚生出来的那一丝埋怨便又立即烟消云散了。
这家伙,就为了当年她的一句“一个家最好还是严父慈母的组合”就不顾自己其实和儿子差不多的大咧咧的个性而努力扮演了十多年的严父。
时常都让洁西卡感到非常的哭笑不得,还有一丝隐隐的心痛。
为了他们母子,穆斯塔真的付出了很多。
洁西卡垂下眼睑掩去眼中浮现出的薄薄水汽,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金发。
心中那悲伤的预感越发炽盛。
这样幸福的生活真的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吗……
**
穆斯塔带着艾斯特浸没在盛满热水的浴池中肩并肩盘膝而坐。
超过45°的热水淹过了胸膛。
艾斯特露在热水外的肩颈和脸蛋都已涨的通红。
穆斯塔脸颊亦有些微泛红,但神情依然严肃认真,双手抱胸不动如山的目视前方,“是男子汉就不能害怕这点热量,连热水都无法打败的男人是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士的!至少要在水里数过一百下!”
艾斯特缩着脖子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咬牙切齿的恨恨数着数:“65、66、67、68……”
可惜最后艾斯特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哇啊啊”的大叫着以火烧屁股的模样从热水中一跃而起,冲到浴池边的冷水管下拧开水龙头给自己当头浇了一身的冷水,才缓解了身上热辣辣的灼烧感。
穆斯塔“哈哈哈哈”的仰头大笑起来,朝儿子得意的一扬下巴,“少年,你的修炼还不够呢!”
艾斯特咬牙回头委屈的看了一眼父亲,抓起一旁的干净浴巾遮住下身就从浴室里冲了出去,口中喊着“艾玛,给我冰牛奶!”。
穆斯塔肆意大笑着,过了大约十秒钟,穆斯塔骤然停下笑声,然后也呲牙咧嘴的从热水中跳出来冲到冷水管下拧开水龙头。
“唔,果然烫了点……”
**
洁西卡站在昏暗的门口温柔的看着房内木床上安静入睡的金发少年,眼中是满满的慈爱。
对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着儿子一天天健康快乐的长大还要满足的吗?
嘴角噙笑,洁西卡轻轻合上房门,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进房间的时候穆斯塔正倚在床头就着暖黄色的床头灯看着书。看到妻子走进来就抬起头露出一个不同于在儿子面前的温柔微笑。
洁西卡走过去在丈夫身边坐下,“亲爱的……”
看到妻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穆斯塔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洁西卡微微蹙起眉头,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忧心。
“我也不知道,但不知为何,这两天我总觉得有种心绪不宁的不祥预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一般……”
接上妻子担忧不安的视线,穆斯塔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又笑握住妻子的手,在妻子嘴角落下安抚的一吻,“别担心,亲爱的,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在这个城市都已经安静生活了十多年,以后也一定会继续这么生活下去的。我们会看到艾斯特长大,我会把商会的工作都交给他,有一天他会突然带着个女孩回家告诉我们那是我们的儿媳,我们会为他们举办一个最特别最难忘的盛大婚礼,我们会有小孙子,他会淘气得连艾斯特小时候都比不过,到时你会忙得什么也顾不上,也不会再有空想什么‘不祥’的预感了。”
洁西卡笑了起来,一时间也沉浸到了丈夫所描绘的美好未来蓝图中去。
这时穆斯塔又轻笑了开口,“明年春天艾斯特就满十五岁了,到时候就让他跟着我一起去商会吧。”
洁西卡柔柔的看了丈夫一眼,噙满笑意的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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