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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痕迹

留下的痕迹

今年的夏天很热,天气总是晴好,连一丝云都看不见。往年那些总抱怨阴雨连绵的人们又开始批评总挂在天上的大太阳,批评之余又每天傍晚在自家花园里吃个浪漫晚餐或是小酌一番。

可惜同桌的若是个男人就没什么风情了。

是熟人就更无趣的很。

这个暑假恐怕是我这辈子过得最缺乏真实感的一个。六天前,学校在“火光”组织的袭击中毁于一旦;之后又发现了发现了好友的魔族身份;和不明不白的地下组织扯上关系;最后被告知家里的阿姐变成了敌对方。尤其是我的毕业考试,挂得也太没天理了!

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就像一只漏了的汽车油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一下爆炸开,把我的日常生活吹个粉碎。

此刻坐在我对面的银发少年正如往常一样悠然地吃着怪异的晚餐,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卢卡斯……”

“怎么了?“他停下把大片沙拉菜塞进口中的大工程,抬头疑惑地看我。

我面前放着一份奶酪烤虾,那是他绝对不会去碰的食物之一,理由是烤过的奶酪看起来像腐烂的脑漿。真是强大的想象力……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是魔族的事情。”

“一直瞒着你,真是抱歉。”他答道,丝毫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不用道歉啦!这也太严肃了。我只是觉得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而我却不了解你。当然也不是抱怨你瞒着我……哎,怎么说好呢?”

“我在来之前就是了。”他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佩特拉把我带回来之前,就已经是魔族了。她是知道的,只是没告诉父亲而已。不过转变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遇到佩特拉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卢卡斯没有九岁之前的记忆,是佩特拉把他捡了回来,而他变成魔族的具体原因也无从得知了。

“这样啊……”我看着花园里的郁郁葱葱的植物,树篱是阿姐修剪的,月桂树也是她种下的。我们的家中每一寸土地,每一方空间至今还留着她的气息与痕迹。“你对佩特拉的事到底了解多少呢?”

“挺多吧。”卢卡斯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我不该这么说……她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那她现在也有可能真的在为‘火光’……工作了?”

卢卡斯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感情。

“我不知道。但是,自信可以看作是狂傲,智谋可以看作是狡诈,冷静和果断也可以看作是残忍。她上过战场,杀过人,而且还很多。”

“是呐……如果她没有这种手段和能力,也不能在军队里混得如鱼得水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孩子了。

六年的时间。

她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端着盘子准备到水槽边擦洗,抬头时看到起居室里的家庭照。那张照片是十年前的,佩特拉和我现在差不多年纪,留着精神的短发。我被父亲抱在膝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时候的我肥嘟嘟的,浅褐色的头发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眉眼像父亲多一点。

我揪起额边稻草色的头发瞟了一眼。别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我这算什么?小时候别人都说我是兄弟姐妹们中长得最像父亲的,长大后却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的样子,反而和佩特拉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看着相片中的阿姐就像在看一面镜子,除了喉结和气质外……似乎我的发色稍深些吧。记得当初还向佩特拉抱怨自己长得丑,想要长成她那副模样呢。

这算是一语成谶吗?

也罢,就当是某种纪念物吧。这张伪娘脸兴许还不太坏,至少能让我在想到这个冷清的家时感到一丝温馨。父亲、姐姐还有哥哥们,哪怕多年未见,我们之间依然连着斩不断的名为血缘的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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