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出鞘,寒光乍现,血液飞溅而出,为首的那名壮汉一瞬间身首异处,南易足尖点地,轻功运起,一个转身深入阵中厮杀起来。
炎夏也没有闲着,自问打壮汉打不过,但是对付一个羸弱的纨绔公子哥,把小姐姐救回来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他从树后靠近那位衣冠禽兽,想要绕后偷袭,可是他刚刚举起手中的棍子还没等打下去,一点寒芒飞来,一支箭飞速射向他,强抢民女的男子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安排弓箭手在暗中保护自己果然没错,给我整死他!”
这个距离,炎夏是躲避不开的,而刚刚看到南易,也来不及救援的,难道炎夏就要丧命于这场英雄救美的闹剧中了?
危难之时,裂风声炸响,几滴热流飞溅到炎夏脸上,那纨绔男子的头应声飞出,恰巧挡住了那点寒芒,随着被挟持女子的一声惨叫,一把绝美的剑横空而出,此剑通体银色,冰冷至极,妖艳神秘,就是这柄剑在刚刚救了炎夏的性命。
此情此景,炎夏与南易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把剑像是有意识一般调转剑身,飞向那几名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弓箭手,剑穿喉而过的声音夹杂着惨叫不断响起,此方天地因为这一柄剑的到来,成为了人间炼狱,甚是骇人。
配合着南易,这群人顷刻间便下了黄泉,可以投胎转世了。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映照下来,此柄剑划破长空,在光线的照耀下透出阵阵寒芒,整个剑身竟没有沾染到一丝血迹。
南易瞳孔猛地收紧:“月箫剑!”
“嗯?”
“剑如寒月,声若洞箫!月箫剑,赤凌魔!”
不远处的树上,一位红衣人屹立树巅,风声猎猎,鲜衣利剑好不逍遥,月箫剑径直飞入鞘中:“炎夏,南易!”
又一片树叶落下,再看,那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满地的尸体血液证明有人来过。
*
在经历了这场惊为天人的杀戮之后,两人一路上的对话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月箫剑,赤凌魔。
“叔,你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耶,不会就知道这么多吧?”炎夏不免有些失望,按照南易所说,这月箫剑是赤凌魔的佩剑,此剑剑如其名,无比美丽,但在月光下所绽放出的光华却叫人不寒而栗,有一剑暗月只能,而且此剑滴血不沾,就好像这世间万物均不可玷污它一分一毫。
对于赤凌魔,南易仅说,五年前逍遥阁大乱,赤凌魔一身红衣,皎若明月,凭一己之力力克八大长老,血洗逍遥阁,成为了江湖之城新一代阁主,一战名扬万里,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其余的事情南易表示他也一概不知了,毕竟自己也不是暗探。
“好像还有一事。”南易补充。
“快说快说,啥呀啥呀?”
看着炎夏这期待的小表情,南易嘴角不禁一动,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刚才卖队友一事就暂且原谅他吧:“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一句很烂的诗而已。”
在炎夏的注视下,南易嘴唇轻启,短短两句却听的炎夏热血沸腾。
“赤凌一战封神魔,月箫祭出天下摧。”
此句一出,炎夏眼中就流露出了说不出的向往,赤凌一战封神魔,月箫祭出天下摧。这得是什么人才能比肩神魔之威,这得是什么剑才能令天下臣服。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月箫剑,炎夏只觉得和此诗比起来,那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愧是天下第一。
南易不忍打断炎夏的幻想,但还是补充说,这首诗其实还有后面一句,可惜天下无人知。
即使是这样,江湖上关于赤凌魔个人信息的传言还是太少了,甚至连男女都不清楚,更不知是否婚配了,但是并不耽误炎夏将他当成偶像来看待。
不过关于逍遥阁,大家知道的就多了,这逍遥阁,不是一个国家,也不是一座城池,如果真的要给它一个定义,那就是江湖,一个给江湖人落脚的地方,让江湖人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培养一代代江湖豪杰的地方。他不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管控范围之内,真正的为江湖人而建,为江湖人而立,真正的不问世事,只问江湖。
“叔,你说逍遥阁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呢?”
“你管我?”他眼眸一沉,呵,逍遥个屁!
走着聊着,南易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野马脱缰的炎夏猛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炎夏揉了揉脑门:“叔,你干啥,咋不走了?”
“到了。”
抬眼望去,此情此景倒让炎夏生出“林深别有深庭宇”的想法来,在天空里中是云深,在树林里可不就是林深吗。
但这里却远没有庭宇那般恬静,建筑附近杂草丛生,墙壁上早已爬满了爬山虎,不过即使这样也依旧挡不住它的恢宏大气,丹楹刻桷。
炎夏不禁伸出手来,抚上那高大的院墙,几度经年流转还依旧庄严的钦天监还真叫人钦佩。
嘎吱——,钦天监的石门应声打开,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身云袍,白衣广袖,仙风道骨。
白衣少年微微侧身,屈躬颔首一礼:“敢问阁下可是三皇子殿下?”
“正是,晚辈炎夏,特来此处拜会,这是信件,还请小哥带路。”炎夏回之一礼,将信件双手交予面前的少年。
那人看了一眼信件,随即将炎夏两人引入钦天监,可刚踏入一只脚,炎夏就满脸震惊,院内断壁残垣,破败不堪,相比于外墙的伟岸,这徒有其表的建筑实在是令人唏嘘。
“这是······”看到这一幕,炎夏不禁感叹。
“殿下莫急,你想知道的事情,稍后监正大人都会为您一一解答。”约莫半刻钟,三人就来到了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主殿,白衣少年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炎夏说:“殿下,监正大人有令,只请您一人进入殿内,望殿下恕罪。”
见白衣少年对南易万分警惕的眼神,炎夏解释道:“他不是坏人,他是我叔叔。”
少年没有丝毫的退让,再行一礼:“监正有令,只希望殿下一人进入,还望殿下恕罪。”
其实两人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炎夏武力值方面几乎为零,仗着南易还能狐假虎威一把,但要是自己一人遇见什么危险,就只有再重生一遍的份了。但看此情形,监正应该也不会害他,即使真要害他了他也打不过,所幸与南易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步走去,十分坦然。
推开主殿的门,向里望去,偌大个主殿之中就只摆放着一张木桌,两块蒲团,一位老人跪坐在蒲团上,抬起手中的茶杯,凑到鼻前轻闻茶香,就好似画中人,天上仙。
“好茶,没想到无意间藏在这里的茶,十二年光阴荏苒竟还这样好。”说着将茶杯放到嘴边,淡淡的品了一口,转过头看炎夏还站着,向他摆了摆手:“来,小殿下,您也来尝尝。”
这老头的一身布衣,一头白发,但举手投足之间和炎夏猜测的大不相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原以为钦天监的监正应该和门口那个白衣少年一样是块木头,不苟言笑,死板无趣,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和蔼可亲。
老者见炎夏没有反应,又轻唤了一声:“来,三殿下,快点和我这老头子品上一杯。”
炎夏迅速还魂,态度出奇的尊敬:“晚辈炎夏,见到神仙,不,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哈,神仙,我一个黄土快埋到头的老头子到也想结发授长生,只可惜那仙人不抚我顶呀,快点,别拘礼了,你们这一个个孩子,真是无趣,也不知道门外那两个冰块能说些什么话来。”这老头笑着又喝上一杯,倒是把茶喝出了酒的意境来。
还真是让老人说对了,门口两人持剑而立,神情冷漠,真真就没有半句话来,甚至不惜得看对方一眼,只有风声在耳边拂过。
炎夏嘿嘿一笑,赶紧坐了下来,抓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晃了晃示意老者添茶。
老者没有半点愠色,反而更加高兴了:“这就对了,要是行礼也应该老头子我向殿下行礼才对,哪有皇子向臣下行礼的道理。”说着就要站起来,被炎夏一句“普天之下人人平等”制止住了。
“好一个普天之下人人平等!”老者大悦:“老身钦天监监正章骅,活了一甲子有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来,真不愧是天命之子!”
炎夏再饮一杯,强忍住对天命之子的疑问,硬是笑脸盈盈:“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
“哦?后半句,什么?”
“这后半句就是,敬老爱亲,世界和平!”
“哈哈哈哈哈,世界和平,妙哉!妙哉!还当真希望如此呀!”老人说着,竟流露出些许伤感来。
炎夏细细品着茶,笑容收敛:“天命之子?什么天命之子?”
老人倒是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慈眉善目:“先不说这等正事,先陪我这老头子好好品品茶,人老了,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喝这一口茶,可惜无人共饮呀!”说罢,轻轻叹了口气,满是神伤。
见到老人如此神情,炎夏拿起茶壶,为老人添了一杯,展颜一笑,笑容治愈人心:“没关系茶爷爷,以后我陪你喝!”
老者眼神一亮:“你真是,和你那母亲一摸一样,招人喜欢,本想着留你在身边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为我送终,可惜呀天不遂人意,一个红衣人愣是将你从我的身边抢了去。”说到这,话音一转,“你觉得这栋建筑如何?”
炎夏感叹老人思维的跳脱,回答:“嗯——从外看挺拔天地,粲然四季,垂范千古,启迪万物,真是不可亵渎。但是,内里确实一片破败······”
“那你觉得这茶如何?”茶爷爷显然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端起茶杯,碧绿的茶叶在杯中旋转起来,生机盎然,细闻茶香,细品茶水:“清新可口,馥郁芬芳,一口咽下,唇齿间还留有岁月的气息。”还好炎夏上一世肚子里有些墨水,华丽的辞藻不住的堆砌,不然此情此景还不知如何应对呢。
老人又笑了,笑得慈祥,笑的发自肺腑:“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果真担得起天命之名,早知道就应该拼了这老命与那人斗上一斗,将你留在身边。”
炎夏也不谦虚:“茶爷爷谬赞了,您一直在问我问题,下面也该换我问了吧?”
“好好好,殿下你尽管说,老朽我必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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