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厅中,王才通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样,在大厅中瘫坐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门的方向。王章程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父亲,何时竟有了如此多的银丝,皱纹又是何时爬上了他的额角。虽然他刚刚很是狠心的下令处死了自己的男宠,可是他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孝子,所作一切,皆是为了王氏一族。他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苍老颓然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疼。
“父亲。您…….”王章程踱到他的面前,不由的腿下一颤,跪了下来。“父亲,哥哥去了,您,您还有我啊!”
王才通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的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打得王章程头一偏,吐了一口血出来。
“父亲,父亲您这是….”
“你别以为你动了那点小心思我不清楚,你叫了那个男宠去偷你大哥管的账簿!甚至不惜下了药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王才通愤怒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不是我啊!父亲!真的不是我!”王章程心中一疼,对着他便大声说道,“您的眼中就只有哥哥么?我并没有杀害哥哥,对我来说!他也是我的大哥啊!我虽心狠!可是,毕竟也不会伤害至亲之人!父亲!你这样说,对我何其不公,何其不平呢!”
王才通看了看他立得直直的身躯,以及他迎视他的眼神。终是颓然的倒退数步,瘫坐在椅子上。“不是你啊。对,我们王家,确实不会出这弑兄的恶徒,那会是谁呢?会是谁?是谁,把我们王家的账簿给带了去?”
王才通脸色苍白,想到那锦袋中的账簿要是被公于天下,那么王家,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里面可是包含了他从政数十年来的贪污罪证,更是包含了朝中与他过从甚密的王党们的一些贪污罪证啊!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是被那两个朝廷来的什么中书令以及左骑将军给得了去,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可就糟了!
王章程一听,立马膝行着前行,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锦袋道,“父亲,父亲您看,您请看。这个,这个是从大哥身上得的!”他面上透着喜色,心中想着终于是做对了一样事情,可以为父亲分忧了。
王才通一看之下便是大惊,他接过那锦袋,在手中摩挲了数遍,“你,你这是怎么得来的!怎么得来的?”手中的,居然是他以为被人夺去了的王家暗帐么!
竟然在程儿这?难道那些杀了天儿的,竟然不是朝廷上派下来的那些人?那会是什么人?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有蹊跷!就像,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逼着他,逼着他反这个朝廷!
王章程脸上露出稍稍的微笑,“孩儿心中想,那两个朝廷的钦差肯定也是知道那暗帐放在大哥的身上,只怕会来夺。所以孩儿立马找人去大哥身边,把那暗帐给偷偷的拿了过来。心想着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才没告诉父亲。”
王才通摩挲着那个锦袋,脸上显现出一个狠厉的神色,“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程儿!为父现在痛失一子,不想你也有事!所以最近你也收敛一点。要玩,就把人带回家玩,不要再出府了!”
王章程脸上一红,倒是终于听到自家父亲的称赞了,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掩不住的喜色,又一听,心中倒是也害怕自己出事,便诺诺的一磕头,答应了。
“恩,很好。下去吧!把李管家叫进来。”王才通一直在摩挲着那个锦袋,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章程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疑惑的摇摇头,掉头便出了去。
“老李。你说。究竟是谁,这样残忍的杀了我家天儿。我家天儿虽然行事狠毒,可是却一向信奉斩草除根,断不会是有仇家找他报仇的,也没有仇家能这样,把他的暗卫全除掉,且下毒杀了他!”王才通说到被毒死的王幕天,一贯严肃的脸上不由出现些许痛色。
那李管家也是一介儒生,为人忠心耿耿,对王家的事情更是清楚万分。他看了看桌上那个红色的锦袋,心中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本来,小的是在怀疑是二少爷的。可是看二少爷为人,不像是会狠心弑兄的人。可是这个在大爷身上的锦袋还在,那就又不是朝廷方面的人了。恕小的愚钝,这下小的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谁所为!”
“恩。”王才通点点头,他一手把玩着指间的扳指,皱了一双虎眉,思索片刻,也是同样毫无头绪。他点点头,“朝廷方面的那两个人。现在到了哪里了?”
李管家弓身凑了近去,低声道,“到了云狂城外了!据我们混在其中的人来报说,他们只是在驻扎着,也不赶着进城。看来这次来的两个小辈心思也是难测,恐怕难对付啊!老爷!”李管家面色难看。
“我也知道!要不怎么能平安的到了这儿!”王才通心中烦闷,更是气极!自己的宝贝儿子死了,凶手连个头绪也想不到。现在朝廷还来了两个催命鬼!女儿也被打入了冷宫。真是逼得他几乎到了绝境!
“老爷,要如何打发朝廷那两个?再不行动,被他们查出什么,可就晚了!”李管家面色焦急。听说来的两个都不是好打发的角色啊。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里做主的不是我!是晋侯府那个臭小子!我能怎么办!我一动,他立马便会抓我的短!”王才通心中烦闷,想起现任晋侯熙祁宏,心中很是烦闷。
他王氏一族被下放到这西州之境,西州却是晋侯熙氏一族的掌控辖地。在这里他根本被熙祁宏那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架了起来,根本触及不到任何政事。
好容易在修堤坝一事上插了下手,可却没料到是那臭小子故意留的空子,还把那空子戳大了,牺牲了多少百姓就为了把这事捅大了,抓他的小辫子。现在闹得人尽皆知,朝廷都派人下来抄他老底了!连皇帝都微服私访了。幸好被吓得打道回府了。
真是个心肠狠毒的小子。想到他是皇后的堂弟,那也就难怪了。熙氏一族的,都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东西。哼!那个熙流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的女儿给弄的如此惨!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他面色阴沉,只一双眼睛阴恻恻的。“没办法了!叫人带个信给我在宫中的淑儿,叫她尽量想多些法子弄些乱子出来。还有那个金华家的式神,淑儿没死,那么式神之约就有效,他应该已经去了洛城,助我淑儿了吧!”(淑儿,便是王淑妃,因为巫蛊之乱而被打入冷宫的王才通的女儿。)
云狂城的晋侯府。
晋侯府建在云狂城正西位上,四通八达,墙高数丈,当时按照前任晋侯熙流光的指示,建立在城河之上,背靠雍山,并取雍江之水引入晋侯府中。侯府虽是一地方领主之府,却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城了。
其中亭亭阁阁,密密集集,更是按照先代晋侯设置了五行八卦。府中之人不得擅出,外来之人不得擅入。重兵把守,更是戒备森严。
其中的晋侯寝室,更是在候府正中。分了三殿,一为凤飞,二为凤至,三为凤回,三殿合成一个三角形排列,更是禁入之处。
且不论其戒备森严,就其中暗地布下的暗卫就是多不甚数。
就算它是个极其隐秘,规矩极其森严的地方,却不能掩盖它的美丽。一亭一阁,皆自成一景,一廊一榭,皆是动静相合。无论是那殿外的一池秋水,或是那园中的一栏碧亭,又或者是那玲珑奇异的假山,那各种珍奇的树木花卉,都奇妙的和谐。看上去却玲珑有致,不落俗气,更是大气非凡。
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更不用说那一窗一台,一楼一阁,一殿一厅,就算用一个小小的视野,看上去的也是奇妙的美景。仿佛那古朴厚实,雕工精致的窗镂外,那别处心裁植上的一树丁香,却是一副别致的生动美景。
对了。这个晋侯府给人的感觉,便是,别出心裁,这几个字。
可以看出设计者是天才的才华。不仅把安全设置的无上周密,更是在美丽的拿捏上,有一份独到的眼光和审视角度。
祈龙换了自己的衣衫,跟着流光,跃过了大门道前的“鬼龙阵”,再过了围墙旁的“九杀阵”,还有“箭阵”,竹林中的“茅竹穿心阵”,才终于到了神秘的晋侯府内。其中还绕过了数个哨岗,数个暗卫把守之处。
祈龙很是无奈,“你回自家的地盘,弄得和做贼似的!”他头都昏了,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的,难怪他以前派去的人都没一个能成功闯进来过。这过阵过关和吃饭喝茶一样的,能过得去嘛!再怎么高手都得折这儿了。
“我不想惊动任何人。祁宏倒是早就知道我回来了。已经把警备减弱了些了。”流光一本正经的踏着廊上砖瓦掠去,前面便是目的地,晋侯的寝室-----三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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