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你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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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中午一向是很炎热的,路上摆摊卖菜的空心菜菜叶都干皱了。余沐回家路上发现大门钥匙忘带了,只好跑回学校。
她脚步在班门口停下时,看见向上正在提热水瓶泡着碗里冷白米饭。
余沐愣了下,向上搅拌米饭的手也停下了。
“你忘拿东西了?”
“嗯。”
余沐弯腰从抽屉拿出钥匙。她没有问你为什么没去食堂,你怎么吃这个?这个原因多么显而易见。
年少有很多举动长大后都会看着觉得当初的思想简直是多么令人心疼而又倔强。
“我走了。”余沐小声说了话。
“嗯。”向上碰了下杂乱蓬松的头发,然后把老绿的咸菜倒点在米饭里。
余沐走在路上,不竟心里有些佩服向上。即使他比自己交学费还迟,依然面无窘迫。大夏天穿着灰色长袖,干瘦的胳膊。因为营养不良而精神不好,依然能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解开了递给她看。
在家里午饭吃完余沐把碗洗了,整理书包的时候抬头看见柜子旁边的几个熟鸡蛋。早上没动的,何宁何芸都不太喜欢吃,她也只吃了一个。
“姐,你啥时候上学。”
“这就走,一会你和何宁上学的时候把门锁一下。”余沐回答。
其实鸡蛋不贵,有时候苹果梨子姨妈也常买。余沐想了想,把一个鸡蛋装进书包里。
一下午课耗费了精气神,最后一节夜自习快下课几分钟。班里人都是头蒙脑困,余沐等到放学铃响把鸡蛋放在桌上。
“身体不吸收营养不行。”
她此刻算是有些窘迫,同情和怜悯是让人难受的词。
出乎意料,向上握住桌上的鸡蛋。
“谢了。”
他低着头,杂乱的头发像被风吹乱的狂草。
平淡的日子总有些能引起众人关注的大事。
班主任老张这几天住院了,本来也是要快退休的年纪。其他老师在课上都在说他们要换班主任。班里都在议论这个事情,终于在这天物理老师上课走了进来。他面带喜色告诉大家新班主任明天就来了,叫林疏。
班里一阵躁动,猜测起这个新班主任的性格外貌怎么样。余沐也是好奇的,人们对这样关乎到切身利益的事情都会有探究。
余沐课间听到班里有些消息灵通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八卦着。
据说这个新班主任上学时是本校风云人物,外貌漂亮,聪明自傲,文艺汇演优秀榜样之类的总有她。学校外面一群混混对她还毕恭毕敬。到现在校门口也有豪车送她。
向上趴在桌子上,听到抬起头笑了。
“嘁。”
余沐看着他,这种人身上的光环的确太明耀,仿佛与他们这样沉闷的感觉很遥远。但是一切只有人来了那一刻才能下定论。
只是了解到了别人描绘的大概景象,余沐便突然淡了好奇心。
可能神秘感才是吸引人的最大了解欲望。
翌日林疏走到班里时,班里静静的。所有学生眼睛都在盯着她。
她的手指弯曲压着书本,清了清嗓子。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林疏,带你们数学。”
她的脖颈白皙细长,头发盘了起来。浓眉淡唇,明眸皓齿。明艳灵动的长相,穿着黑色长裙,言语间很有威严气势。眼里透的精光仿佛在筹谋着如何带领他们光荣压倒别班。
在这个大部分同学还是有些土气的学生时代,这样老师显然会明媚的耀眼。午后阳光穿破玻璃,明晃晃的照着站在讲台上的她,描绘不出来的优美雅致。
余沐忘了后来她是如何说的,大概是要整顿班里风气还有把桌位调整。
玻璃窗外面是漫无边际的黑夜,灯火星星点点,明天要换位班里也是压抑着气氛小声窃窃私语。
空气也是有些冰凉,皮肤都有些冷腻。
“和你做同桌,挺不错的。”夜自习快下课,向上转着笔,低头说了一句。
余沐听见了,垂眸沉思了一下。
背着书包的出了校门的时候,她想她也不喜欢适应一个新环境,有不确定因素的紧张感。
第二天在林疏的指导调动下,桌位已经大改革了。
“付好你和张嘉伟是不能坐一起了。”
“王渊刘泽俞顾武天,你们这几个坐的越远越好。”
“林磊你给我上前来!”
林疏的声音清晰,很悦耳。恍若山里葱茏间的清鸣。
搬动桌椅,同学们才惊奇的发现这个老师早就对他们有所了解。
一群人如同棋子一般推到了班级门口以及角落,然后等待老师的排序定位。
余沐和同学们站在走廊边,人一挤,余沐下意识的后退。
她的后脑勺一下撞到温暖而坚硬的胸膛,余沐本能地转头,抬眸看到的便是林磊那张桀骜不羁,带着狂气的脸。
不过略微还是有些少年白嫩所展现的稚气。
林磊瞳孔在余沐身上注视了一秒后就看向了别方。
几乎是片刻间,走了几步到达班级就再也碰不到了。
余沐和向上倒还是同桌。
中午。
“余沐,”向上给了她几张纸币。
“中午能来早点,给我带个鸡蛋煎饼吗?”
也许是上次的一个鸡蛋,他们关系突然变好许多。向上也偶尔开朗的同她说几句话。
余沐点点头。
越过巷口,路两旁梧桐树参天,店铺鳞次栉比。余沐停在一个摊位上,看着妇人在锅上摊一个饼,打上鸡蛋加上土豆榨菜;然后麻利卷好装了袋子递给自己。
这样微烫香软的食物,余沐记得自己小时候一直特别嘴馋想吃。
那时候余沐妈也会在街上某个卖饼的地方给她和余枫买芝麻饼。又脆又香,小手拿着像锅一样大的饼真的开心。
香喷喷的,吃起来饱腹满足。
余沐走路走的快了,进班到桌位把鸡蛋饼给向上。向上摘下眼镜接过来。
“谢谢。”
余沐起身到走廊里,看着学校四周宽阔的风景。
天很蓝,风里有使人寂然的感觉。
下了夜自习夜里黑黑的,放学的少年女孩们三三两两走着,余沐的脸被风吹的冰凉。
她蓦然想起了林磊,他眉宇间一切气质映在脑海里。
那时碰到他的身体,和他干净冷漠的眼眸,余沐又是忍不住回想。
何宁在门口坐着。夜晚蚊子在草丛里潜伏小心翼翼找准时机叮咬猎物,何宁烦躁的拍着胳膊,手臂上还是咬了好几个红包。
“怎么在门口站着?”余沐领了他进门。
“想吃芝麻团了,妈让你明天给我买。”
“嗯。”余沐进了屋吃了点姨妈做下来的饭菜,然后在桌子上写起作业。
她在姨妈屋子留了会,姨妈从钱包抽出一张五块递给自己。
“明天给她们俩买芝麻团,你自己也买一份。”
余沐想说些什么,姨妈又说。
“要不是养你,可以给你弟弟妹妹买多少东西吃的。”
余沐抿唇淡淡的转过头。
何宁何芸都很好,她也很喜欢他们。不过生活过的还是有些压抑。
余沐想常舒一口气,发现眉头还是忍不住淡蹙着。
平时夜晚放学下课是九点左右,姨爹十点半就回来了,她回家吃饭写作业约莫到十一点钟。余沐握着扫帚。她看着澄黄的灯泡,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劳累不已。
这个时节夜风还是燥热,余沐在院子水龙头下,用冷水拍拍脸准备上床。
何芸半夜起来上厕所,揉眼睛看余沐。
“姐,你啥时候睡?”
“这就睡,你也快点睡。”
像一台机器终于停止运行,零件休眠。余沐入睡很快。
日子就这样进行中,余沐的生活也是波澜不惊的处着。
暴雨,倾盆而落。慢慢的又停了下来。
夜风穿在这坐落一片大排档的街道飘出鱼腥味和肉食的热气。
林磊坐在外面树边圆桌上。几个兄弟在旁边嚼着肉串,握着啤酒猛灌。
“小磊,秦哥还和你有联系吗?”大刘把手搭在林磊肩膀上。
“他和我也断联系了。”
林磊夹起木耳放在碗里,阿飞把一盘浓厚的切块酱牛肉推在他面前。
林磊喝了点白酒,脸皮在夜风里愈发冷而紧。阿飞老刘他们是长自己一些的兄弟,早些年不太安定的时候和秦哥混。直到现在一中里还有不少人是秦哥曾经熟识的小弟。
树旁边是锃亮的摩的,是他们炫耀的神气宝马。
早些年的社会的确混乱,余沐曾经住在姥爷的湾里。那时一群混混把附近一个老人打残了,警察也抓不到他们。到处都是谁去原乡被害或者哪个小道的人被挖了肾,人心惶惶天一黑就把门紧紧插上。
林磊自小是秦哥身边带着的,他也懒得处理什么恩怨。但是一中比他狂的没他人脉实力,有点人脉的还是比不上他的人脉实力。
林磊在一中便成了处理一些恩怨纷杂的头儿。很多人忌惮他社会外面的兄弟,可是不用那些人林磊带人就把他们治了。
李三把洛基亚甩在一旁,剔着牙,眼神忽然向阿飞飘来。阿飞心领神会的顺着他目光看去。
只见余沐一步步提着饭盒往前面走,裤腿边还有些干巴的泥泞。
姨爹跟随厂长换了个厂子干活,新厂在这条夜里灯火通明的闹市路上往前拐弯的地方。
她姨爹胃不太好,吃不得厂里没油水的硬菜。姨妈每次都给他做清油葱花面。
阿飞笑着说,把桌上的瓜子壳向他掷去。
“李三啊,你现在还是爱这口单纯青涩的学生妞啊。”
林磊微微侧脸,看到了余沐,然后回头握着白酒杯轻淡的说了句。
“她,我同学。”
平淡,林磊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酒。
“得嘞,”阿飞急忙跳转话题,手里摸出烟来。
“这妞太嫩了,又干瘪。李三你还是陪老子一起抽一口来。”
李三悻悻片刻旋既又恢复笑来接过烟。
翌日,余沐感觉头有点发晕,吃完饭后清理书包笔之类然后上学。
姨爹的三叔的儿子也在一中上,姨妈受外地亲戚所托和余沐一起来学校给那个男生送一些生活用品和钱。
姨妈才走到班级楼里,对着余沐说。
“你们班是什么班啊,我听周嘉说她儿子是精英班七班啊。”
学校是搞些班级等级之类的,余沐说。
“我们是八班。”也是先进班。
“看你的样子,就是不中用的样子,你们八班也是一群不中用的人吧?”
姨妈斜看着自己,那眼神有逼她说出她满意的答案以及试探。余沐喉咙一堵,什么也没说。
“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样烂。”
余沐承受着姨妈的数落同时也感受着她的窘迫。风很凉,姨妈找到男生便递给一些东西走了,余沐也回到班里。
余沐看着姨妈臃肿滑稽拿着麻袋迎着众人目光的样子走到步履蹒跚,窘迫的样子让余沐觉得感同身受。
同学们明媚的脸庞在阳光下度了层亮光,闪耀着活力。
余沐这才望着操场边扬起的国旗,想起;我也是正当青春的一个女孩啊。
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沉默不语,老气横秋。
为什么依然枯燥无味的压抑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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