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她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丫头怕是喜欢上了炎极,可惜妹有情郎无意,酒足饭饱后,我将她拉到了花园,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出了一通招,主要还是阴桑传授给我的那几招绝学。
又给她一通打气,我们皆是铁血女儿,让她喜欢定要去争取,我虽是没能争取得来,但是到底我还是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的。
我在花园里的一片芍药旁等她,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哭着回来了,想当初我被洛华拒绝多次也是没哭过的,要么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要么是炎极拒绝得太狠。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我才问她什么情况,婴漓哭哭啼啼的说:“我当时端了醒酒汤给他,见他喝完便对他表白,其实他一直是知道我倾慕于他的。”
“然后呢?”
她又抽噎了几下,还喷出了一个大鼻涕泡,随着她的抽噎还有忽大忽小的阵势,我嫌弃的捡了根小树枝替她戳爆,她又道:“然后,然后他便绕过屏风到了床边,又喊我过去,我心想这也太快了,但是还是有点窃喜,便跟了过去。”
说完她脸上一红,继而又一黑,“谁知道他掀开床幔问我要不要一起。”
她恨恨伸手连掐了好几朵花,我一头雾水的将她拉住安慰道:“我虽是没正经办过那事,可春宫我是看了不少的,那事就得两人一起,你莫要奇怪。”
“什么两人啊,他掀开之后我瞧见床上本就躺了两个一丝不挂的美人!”
我默了。
没曾想啊没曾想,炎极这厮何止是狠,简直就是个变态,夜啖数女,竟还要邀新人一起,春宫图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一个字,牛!
想必当时她定然是落荒而逃,试想如若我在洛华床上见到两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我定是要将她们砍了再跑的。
婴漓她道如今已没脸见他了,魔界她亦是不想待了,让我将她一同带走,可我自己都找不到路呢,如何能带她走。
事实证明,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我空有一身修为,碰巧婴漓是个活地图,我二人凑上将将好,简直是相见恨晚,连炎极送我的礼物都没回去取,我便将她拐跑了。
天庭她是去不得的,正好我平日里喜欢去阴桑那里鬼混,出了魔界便带着她径直去了。
这一番魔界一日游虽是未达到我的目的,但是拐来了个婴漓,血赚。
我大摇大摆的带着婴漓到了冥界,阴兵见到一身魔气的婴漓险些动手,想来这六界中数我混得最好,也最不好了,好的是如今这六界之中我皆是来去自如,至少没人对我拔剑,不好的说起来丢人,怕是阎王殿门口的小鬼都要比我富上几分。
“我授予你的那几招绝学便是出自此人。”我如此与婴漓介绍阴桑。
婴漓连连道失敬。
阴桑问:“可是成了?”这还用问吗?若是成了自然是郎情妾意,又怎会同我来这里。
我拍拍婴漓的肩膀安慰道:“你莫要丧气,阴桑说了,脸皮要厚,一次不行便来十次,定是能成。”
她怅然问道:“那你成了吗?”
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在此安慰你,你又何故戳我痛处,我苦笑道:“没成。”
阴桑翻了个白眼,道:“没曾想这天地间最蠢的两个女人终究是聚在了一起。”
我看着眼前不甚聪明的两人,暗道她此言不虚。
婴漓挠挠腮道:“那这绝学……”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阴桑,是了,这绝学怕是有些言不符实,我二人相继栽了。
阴桑避开我们的视线,反驳道:“这招可是有人成过的。”
我二人皆是不信,一再追问之下她才悠悠道:“从前我追白泽便是用的这招。”
天爷哟!你追到后来不是将自己从仙子追成了阎王吗?情伤之后专心搞事业,想来这段时间我竟是被她给误了,立下不免痛心疾首一番。
追洛华这事,怕是还需从长计议,当晚便在阎王殿住下,准备次日清晨再去清洲岛探上一探。
天不遂人愿,地府没有太阳,因而我醒来时,不知时辰,又头疼得紧,想必是我这人不大长记性,昨日回来之前又在炎极那里喝了一顿假酒的缘故。
我张嘴喊了一声阴桑,嗓子沙哑得吓了我自己一跳,无人应答,连昨夜与我同宿的半路朋友婴漓亦是不知所踪,独坐床边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后来阴桑与婴漓都说我脸色极差,想来是如今我年岁有些大了,宿醉这种奢侈的行为,我已不配。
因着头疼,当日我便打消了去清洲岛的念头,谁知这头疼竟是愈演愈烈,脸色亦是越来越差,这一拖又拖了七八日。
地府的医官为我切脉的时候,起先我瞧他面色凝重,生怕他诊出个不治之症来,后来他又面露喜色,我更怕他来一句:恭喜上神,您有喜了。
估摸着怕我死在冥界,后来鬼君奉池也派来了好几个医官,最终亦是没诊出个所以然来,事实上压根没那么夸张,我照镜子的时候虽是被我那青黑的眼眶给吓了一跳,倒也是还能认得出自己来。
阴桑还笑我在冥界呆了数日,脸妆容亦是随着氛围一变再变,损友!饶是我再不开窍,也听出她暗讽我现在跟鬼似的。
我一边心急萧绾近水楼台,却也是力不从心,须得谨记一点,首先得有命才能有男人,小命要紧。
洛华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和婴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府门口那片曼珠沙华里,侃天侃地侃男人。
往日里想当个病娇,可真病起来,说实话,我是不想被他见到我这副鬼样子的,您好歹也让我病得好看点儿啊。
洛华居高临下的看了我半晌,虽是面色冷然,可眼中的怒意甚是明显,我翻身坐起,好歹拉近了些距离,婴漓这个自称无敌且寂寞的怂货直往我身后躲,像是生怕面前这位神尊一个结印便将她就地结果在这里。
好歹我也是神尊,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平日里面对洛华的窝囊来,便同洛华拱手道:“好久不见,洛华神尊。”
我自认我不论是谈吐亦是礼数都相当到位,没曾想他却怒意更甚,直接一手勾了我的腰将我拎起,头也不回的便走了,我只能挂在他身上哑着嗓子喊道:“婴漓,婴漓,你且等我,若是有事便让阴桑遣人来传话……”后来还喊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我亦是记不得了。
洛华将我掳回了清洲岛,又将我不轻不重的往塌上一放,我思忖他原是想将我用丢的,见我的脸色保留了几分良心。
他站在塌前居高临下的看我,又是居高临下,长此以往,非给我仰出个劲椎病来不可,咱能不能平视一下?
在他的冷视下我脖子也开始酸疼起来,索性往后一躺才稍稍好了些。
他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又像是对我无语,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随着他默上一默。
最终他叹了口气,神色缓了下来,唤宴广拿了个木桶进来,放在我面前。
我道:“我不洗脸。”
探头瞧了瞧里头空空如也,又道:“我不吐。”这都宿醉多少天了,如何能吐得出来。
只见他拉着我往床沿一压,又抬掌在我背后一抚注入些仙气,一股暖流瞬间流过四肢百骸,可我还是不想吐。
依洛华那厮的风格,万不是我想不吐便能不吐的,接着后背挨了一掌,胸口一阵剧痛,“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真真可惜了我中午那顿外酥里嫩、肥而不腻的烤乳猪。
这是……谋杀。
等我吐差不多了看桶里,竟全是黑血,看着甚是恶心,我冲宴广歉意的一笑,宴广忧心忡忡的道了句:“您好生养着。”便提了桶出去,洛华扶我躺下,又拿了帕子替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我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洛华斜睥了我一眼,冷冷道:“是中毒。”
想不到石头也能中毒,我撑起身子,又立刻脱力的倒了下去,他扶起我在我身后塞了个枕头斜靠着。
洛华一抬手,桌上的一杯茶便稳稳的飞了过来,我接住喝了一口,纳闷道:“怎么是白水。”
洛华道:“饮茶会解了药性,毒素清完之前,你都只能喝白水。”
“我没喝药啊。”
“一会儿便会喝了。”
我讨价还价道:“茶不行,那酒呢?”
洛华冷哼一声道:“你还敢提酒?”
也是,只是我仍不死心,“那果汁呢?”
他用眼神代替回答,告诉我死了这条心吧。看来只能过几日清汤寡水的日子了,我甚忧心,也不知这喝药还影不影响我啃蹄膀。
略一思忖,这账只能算炎极头上了,便骂道:“炎极这狗东西,亏他还身为魔君,给我喝假酒不说,竟是整这些阴损的玩意儿,下毒这种事他都做的出来,我还道他对我还算客气,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下次姑奶奶见到他,定然将他那几个不听话的侍妾打得满地找牙。”
我一口气骂完便开始喘粗气,洛华倒是喜闻乐见我骂他的死对头,神色竟是缓了不少。
他嘴唇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问道:“你见了他不打他,却是要打他的侍妾?”
我一愣,即刻面上一热,搅着手指不好意思道:“那我打不过他,只能打他的侍妾了,我也是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着实是他那几个侍妾算不得什么好人。”
宴广提了个箱子进来又走了,我道是什么,打开原是一个药箱,洛华抽出一把银针细细的瞧着,又道:“你就呆了一日,竟是连他哪些侍妾好哪些侍妾坏都能分了个明了,我看你是越发长进了。”
咦?算起来洛华与我已十来天没见了,没想到他竟知道我只在那儿呆了一天。
此时我已无心却分辨他是真夸还是暗讽,只愣愣盯着他手里的针,上一次针灸还是在人间陆洲眠给我扎的,当时睡着了也没甚感觉,只是现下看着真心怵得慌。
我吞了吞口水,“我觉得吧,我们是神仙,没必要弄这些人间的家伙事,你认为呢?”
洛华看也不看我,“我认为你的想法不可取,况且,这针灸向来也不是独人间一份,躺下。”
就是粘板上的猪肉,也须得有自己的脾性在,洛华当前,我只能收敛了仅剩的三分脾性,甚是乖顺的躺了下来。
眼见着那针细长的针离我的脑门越来越近,我喝道:“且慢,我佛慈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觉得应是女娲娘娘才能扎我。”
他摇头无奈道:“阿婉,你能不能乖点儿。”
唔,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硬又硬不过,这句话让我很是受用,闭上眼摆了个手势大方道:“能能能,您请。”
过了半晌都是没甚感觉,我有些沉不住气的睁开眼道:“你怎么还不动,你倒是动啊,你不动我起来了。”
洛华附身急急的按住我双臂让我别动,这姿势一近不免令我跟着热上一热,我抿嘴做羞怯状,从他的眸子里映出我如今的模样。
好家伙!我竟是忘了如今这副鬼样子怕是没人能提得起兴致。
见我安静下来,洛华缓缓直起身,“头上已经扎了,你莫要再动。”
我问洛华:“还需要扎身上吗?”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转向窗外,立时又转了回来,从胸腔里挤出个“嗯”字来。
“那……需不需要脱衣服?”
“那倒不必。”他又抬手执起两根银针来。
我忙道:“不脱那你扎得准吗?”
此番我话说得虽是奔放了些,但实实在在没有勾引他的想法,实在是怕他一不小心给我扎出个半身不遂那便不好了。
洛华轻笑一声,淡淡道:“放心,我医术还算过得去。”
我纳闷,“我竟不知你是何时习得的这身医术。”
他微微一愣后,两根银针便齐齐的扎在了我身上,“许久了。”
许久便许久吧,这种搪塞人的词,我亦不是没说过。
不过说来有个事情倒是颇为有趣,从前我与肉体凡胎的陆洲眠私定终身,他是个大夫,如今我心系神尊洛华,他医术亦是不错,所以说缘分妙不可言,想来我与大夫这一职业还真是纠缠不休。
待洛华扎完,我在塌上安静的作挺尸状,余光瞥见门口闪进来个绛紫色色的身影,急急的冲过来便要往我身上扑,我表情应是相当惊恐,若经他这么一扑,我怕是会被乱针穿心,幸得被洛华一抬袖给拦了下来。
我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去看那坨绛紫色的身影。
弘夙伸手想来拉我,见我这样子又缩了回去,“呜,尊上,你说从前我天天在少净天守着你,几万年了也没出过什么事,我一个不小心没看住,您便折腾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弘夙以后也再不去云疏宫了,天天在少净天守着你。”
他这副家长的样子倒是做得不错,想那几万年我几乎都是睡过去的,至多不过翻身动作大了从塌上滚下,若在床上还能折腾出些个事情来,那我也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如今醒着东跑西窜,竟是连病带伤的折腾了三次,不免感叹我可真能作死啊。
我望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弘夙,心中甚是欣慰,还算这孩子有良心,如若他不在我的样子前加个鬼字,那便更令人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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