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次写什么诗。”
谢道韫得意的道:“嗯……写什么好呢。”
她心中快速思考,刚才他这么快就写出一首好诗,肯定是之前就写好的。这次要想个难一点的,最好是他之前没有写过的。
有了,她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道:“我记得你说我有任侠之气,那就写一篇赞美侠气的诗吧。”
文易心下一喜,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但马上就把笑容给憋了回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就是故意刁难自己报昨天套话的仇。
看情况这个仇不给她报了是不会罢休的,那就不能表现的太轻松。
想到这里他苦笑道:“这个也太难了吧,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诗赋让我怎么写啊。要不咱们换个?我可以写一首诗来赞美你。”
谢道韫又羞又恼:“呸,登徒子,谁要你写诗赞美。居然敢轻薄与本姑娘,看我怎么惩罚你。”
“曹子健七步成诗,你肯定比不上他就十四步吧,十四步必须把诗写出来,否则看本姑娘再给你说一个字。”
“啊?”文易大惊失色道:“不要啊,我岂敢和才高八斗的曹植比。谢大小姐原谅则个,我实在是无心的啊。”
谢道韫下巴高高的抬起,畅快的道:“哼,晚了。别啰嗦赶紧写,过了时间可就算你失败了。”
文易一脸苦涩的道:“别别别,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然后眉头紧皱做苦思状,连走两步都没有说话。
看到他搜肠刮肚的样子,谢道韫没来由的心一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侠气诗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写过,还要他十四步写出来,确实太为难人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降低标准的时候,忽听文易惊喜的道:“有了。”
嗯?她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想出来了?
没给她多余的考虑时间,文易就迈出了第三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第四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第五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有些诗只听开头就知道格局的高低,这首诗的格局自不用提。读到第三句的时候谢道韫杏眼圆睁小嘴大张,不敢置信的看着文易。
当他迈出最后一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什么妖孽?
看到她痴呆的样子,文易心中想道:李白巨YYDS。
过了好半晌她才恢复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真的是你写的?”
文易笑道:“不是,梦里抄的。”
谢道韫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用不用这么嘲讽我?”
文易知道她又误会了,说道:“真的是抄的,原作者是一位姓李的大诗人,人称诗仙。”
谢道韫忽然展颜而笑:“你这人不只是小气还厚脸皮,变着花样夸自己是诗仙。”
文易:“……”
好一会儿谢道韫才止住笑,正色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侠客行,谢大小姐可满意?”
谢道韫道:“侠客行吗?很好,很贴切。山阴县主簿顾源出身吴郡顾氏,乃散骑侍郎顾毗嫡长孙。”
“顾家是江南豪族,在地方的影响力还要超过朝廷。有顾家的面子在,沿途官府都会给你们提供方便。”
文易再次行礼道:“谢姑娘指点迷津。”
他没有问如何找到顾源之类的,别人都指点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搞不定,那也别去岭南了。
找到薛大元把事情一说,他也惊叹不已,果然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小姐,这份见识和才能非常人所能比。
两人一合计就制定好了攻略顾源的计划。
但是……
薛大元用一副你懂得的模样看着他说道:“这个计划需要花不少钱,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唉,我去,不就是求人吗。”文易咬牙切齿的道。
然后他又找到了谢道韫。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来,说道:“规矩就不用我说了吧。”
文易无奈的道:“懂。上次我去兰亭文会的时候也准备了一首诗,梦想着能一鸣惊人,可惜……”
谢道韫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很复杂,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但之前她都不以为然,你一个流民往权贵云集的地方跑被打也是活该,而且这不是没有被打死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易在她眼里已经不在是普通流民,而是才华横溢的贤才。
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的不以为然也变成了同情和对王羲之等人的不满,同时也为谢安的漠然感到愧疚。
她的态度变化并不奇怪,人类都是老双标了。原身被打个半死这件事情,必然会因为文易的身份变化产生不同的影响。
他是个流民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兰亭文会名垂千古让无数人向往。
他要是个十恶不赦的负面人物,王羲之等人就是正义的,大家还会惋惜他们下手太轻没有把他打死。
他要是个千古留名的正面人物,那这件事情会成为王羲之等人一生的污点,奢靡、残暴等等词语都会落在他们头上。
沉默了片刻谢道韫起身郑重的向他行了个万福礼道:“文郎君,请允许我代家叔父向你道歉,写诗之事莫要再提。”
“这些钱财你尽管拿去用,我知道区区钱财无法弥补你受到的伤害。但现在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与你。”
文易侧开身子轻笑道:“谢姑娘,此乃我和令叔父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我想令叔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不希望你替他道歉。”
“今日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文某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将来必有厚报。”
说完接过她手中的金叶子和几串铜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谢道韫叹了口气绝美的面容上挂满愁容。
站在一旁的侍女小梅打抱不平道:“小姐,他是有才可您也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啊。”
“是啊,他不过是一个流民,就算有才又能怎么样。”其她几名侍女也纷纷说道。
谢道韫并没有把收他入门下的计划告诉她们,而是说道:“你们不懂,记住我刚才的话,以后对文郎君要尊重。”
几个丫鬟很疑惑,但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道:“是,小姐。”
谢道韫看了看门外,从旁边取过一块绢帛,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仔细看去,赫然是陋室铭、侠客行和那首明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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