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琼瑶是歇斯底里地一声尖叫,那如阳光般耀眼的乖巧人儿,就这么一头撞在柱子上,这木头质地的表层背后,竟是坚硬无比的大理石。
猛地一扎上去,生生头骨瞬间碎裂,血渍涌上心头,从口鼻呼啸而出。
黄老板长期站在风口浪尖,唯独错算了一个出身卑微的东西,入不了他们的眼睛,还降本来的大优势拱手相送:“这……这可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你动的手,难不成这柱子成了精?”萧宁没想到琼瑶上道得这么快,死得蹊跷又理所当然,瞬间占据了主动权。
“姑娘,是时候了。”齐羽蓦地走到霂霖身边,替苏沛霖低声传话。
可霂霖显然没反应过来:是时候了?苏沛霖什么时候有了计划,她怎么不知道。
“齐羽,你家主子怎么说的?”霂霖指的“主子”是苏沛霖而不是萧宁,齐羽仍旧是本着操守半个字都不透露。
但霂霖没想到,自己还没追着齐羽问呢,却被萧宁给叫过去道歉,“霂霖,来。”
霂霖的手脚仿佛受了什么召唤似的,萧宁一喊她就过去了,还照着他的意思去给黄老板赔礼谢罪,哪里还有原先的霸气酷拽。
萧宁也感到意外,霂霖这胡搅蛮缠的性子,何时有这么听话过。
萧宁以为霂霖必是存着什么见不得人心思,且是和苏沛霖有扯不清的关系。
“黄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个弱女子计较了。”霂霖道歉的态度倒是诚恳,但闭口不提赔偿的事情。
打伤了那么多人,好像和她毫不相干。
其实霂霖要是一个字都不说还好,偏偏还给自己脸上贴金,难免遭了他人嘲讽,指着东倒西歪的伙计们说道,“姑娘,你的意思的——这还叫弱女子?”
“嗯,好歹他们都好好活着不是么?”
“霖霖,你快别说了。”萧宁可不想让好不容易得到的松口机会,因为霂霖三言两语又回到原点,那么届时琼瑶的枉死是真的毫无意义了。
哪知霂霖像看透一切地唇语相告,“可殿下,你会救活她的,对么?”
萧宁的身子忽然微微一颤,半信半疑地看向霂霖,清纯的眼神叫他难再否认。
他可以救活世上任何一个人,只有“想”与“不想”。
“霖霖,你胡说些什么?”片刻迟疑后,萧宁仍是选择了矢口否认。
因为有些先河一旦打开,接下来的会是波涛汹涌的大浪。
“你手心出汗了。”霂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觉得滚烫滚烫的,还有不少气汗水在掌心里,赶紧趁没被发现抽出来。
可余温和气息还在,霂霖的小脸也不自觉泛上了淡淡的一抹红晕。
萧宁一个反手抓了回去,似在宣誓什么主权,对着黄老板不客气地说,“你也杀了,今天这事,一笔勾销。”
最开始说是照价酌情赔付,而今倒好,什么都没有,还白落下个故意杀人的罪名。
黄老板恶狠狠地瞪了眼看管琼瑶的几个伙计,可真是惊天大反转。
齐羽见状,也迫不及待地附和起萧宁,“田子坊第一次见血,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名声传出去,也不算辱没了——‘姜氏’的门面。”
于鑫也接着补充下去,“没毛病,姜家长脸了,比姜太公的开国元勋还要风光。”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话有多内涵,甚至每个声调,都含着对黄老板的贬低。
“殿下,我想带琼瑶回家。”
霂霖不仅没挣开萧宁,反而拉得更紧了,似乎只有抱紧才能得偿所愿。
“嗯,听你的。”萧宁鲜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和温柔,却因为霂霖的亲近,整个人骨子里都散发着夺目的光环。
所有人都觉得莫名被塞了狗粮,还都挪不开视线地想看二人怎样亲昵。
不过于鑫和齐羽都没有给和田子坊的外人一点儿机会,自家人的暧昧只能自家人看,别人一有这个想法都是该死的。都要被推下十八层地狱受苦难。
萧宁的确是因为霂霖的靠近而变了不少,学会笑了,也学会安慰人了。
他怜爱地摸着霂霖的小脑袋瓜子,柔得像水一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霖霖,乖一点,琼瑶只是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你了,她一直都在。”
“你当我傻?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能看得见星星?”纵然知道萧宁是在安慰自己,可霂霖还是忍不住地怼了一句。
这虽然是大实话,但这吐槽多少有太多不近人情了。
狗咬吕洞宾也不过如是。
可毕竟是东宫太子,修养什么的一直很叫人钦佩,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心尖儿宠,说话又难听又刻薄,仍是端着笑脸说,“霖霖,你要是想看,晚上我带你去。”
二人你侬我侬地在叽歪,黄老板他们实在没脸看了,只得攥紧拳头道,
“殿下,一笔勾销不难,这尸体就放这儿吧。”
“老板,这怎么可以?”几乎所有伙计,负伤的、没负伤的皆是二十四个不答应。
“闭嘴,你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黄老板再度拿出自己的老板架子去威慑手下,一个两个的怒火快蹦出眼底,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去。
“好。”萧宁顿时就把霂霖的巴结忘在脑后,只想着尽快脱身回去。
只因再过不久,国君就要和皇贵妃一起来东宫瞧他了。
“殿下,琼瑶不能给他们!”霂霖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易厚着脸皮去求萧宁,谁知道换来的结果依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还不如继续一打多,拿拳头说话。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一连十个亲吻,吻的霂霖除了娇羞就剩茫然,这个带着甜蜜的味道,可真是让她很上头。
其余人均是捂着脸转到了身后或墙前,纷纷表示没脸见证太子的“偏爱”。
这份感情颇为沉重,霂霖不禁有些后悔对萧宁的示好。
一定让他误会了什么,说好的男人不可信呢,怎么她自己又陷进去了。
十个不短不长的吻一结束,萧宁就在他们眼睛里慢慢走远,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还是齐羽和于鑫架着失神的霂霖出来后,她想起什么才问道,“萧宁人呢?”
“东宫。”
飞的比走的快。
霂霖每次出门走路,都格外后悔轻易答应死神系统的条件,为什么当初忘了行动方便的问题,肯定有翅膀好得多。
【一个人类带翅膀,宿主你认为还能活到十几岁?】
死神系统虽然感到很无语,还是有意无意地答了一嘴。
霂霖一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便不再追究这种小事,直接对两个护卫说,“我走累了,找个轿子来。”
至于轿夫的钱嘛,肯定是东宫出了。
“姑娘,钱袋子空了。”
“殿下不是没赔付么?钱呢?”
“嗯,殿下都拿走了。”
好个黑心肝的太子殿下,霂霖此时还真情愿这钱赏给黄老板,打发一下伤者。
白花花的银子一旦进了萧宁的腰包,再想让他还回来,遥遥无期又无期。
“那我去怡红院,你们别跟了。”而霂霖本来就不打算回去,何况那么远的路,走得腿都断了,天黑前都未必能到。
怡红院倒是个不错的落脚点,就算天塌下来,最后还有徐妈妈撑腰。
而且萧宁来无影去无踪的,谁知道等下会在什么地方看见他。
霂霖此话一出,齐羽和于鑫的脸蛋竟是刷刷地红了许久,他们谁都没想到,为什么一个窑子从她嘴里说出来,会是比东宫还要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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