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美国旧金山,金门大桥。
两侧是蔚蓝大海,长长的大桥一路延伸到雾中,想要走完这条大桥往往就要半个小时,更别说看到更远方了。
浅色的帽子,身上是灰色的大衣,修长的身材让女孩看起来略显高冷,但其火红色的长发让其又多了几分跃动,而在女孩身后不远处就是俊美冷漠的青年。
与青年看来,此处过于开阔,如果有什么危险人物根本无从躲藏,是适合狙杀的地方,却不是一个适合安全行动的地方。对于这种可能潜伏杀机的地方,青年向来不会来,但他的女伴却对于这里格外感兴趣,几乎是强行将自己拖到这里。
“罗伯茨,你看那里,好像是海豚!”
女伴似乎发现了什么,兴奋的拽着俊美青年的手,纤细的手指指向海中。
而青年只是瞥了一眼,看见那些水中精灵之后,便随口回了句。
“哦。”
说着,他再度观察起四周,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份子。
越是观察,他越是感觉这里实在不安全,再度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贝蒂来这里。
“罗伯茨、罗伯茨,你看,那里好像是鲨鱼。”
“哦。”
几条鲨鱼算什么,他在孤岛上吃过的鲨鱼比女孩见过的都多。青年一边敷衍着,继续观察起地形。
“罗伯茨!你看你看!那里居然有鲸鱼!”
“哦。”
鲸鱼……海里……下方……对了,如果有人从大桥下发起袭击怎么办?这点自己居然忽略了。
若是现在有人从桥下方发起攻击的话,自己能否保证全歼他们呢?如果不是带枪械而是RPG一类单兵火力呢……青年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居然一时没想出办法。
不过,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猛一转头,只见一双不满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那小嘴嘟的可以挂酱油瓶了。
“罗伯茨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只是……”
看着那写着“不安慰我就生气”的眼睛,不知为何,平时说话少言寡语的罗伯茨,突然间男性的求生本能突然觉醒,他几乎是张口就想要反驳。
“撒谎!骗子!大骗子!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但孰料对手秀眉一挑,根本不听语言解释,直接伸出两只手,便朝着罗伯茨的腋下、肚脐、两肋等容易感到痒和痛的薄弱地方快速戳去,两只手一边戳还一边恶狠狠的说。
那并不有力的两根手指却戳的罗伯茨上蹿下跳、狼狈至极……
一番打闹之后,体力不佳的女孩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该回去了吧。”
在她身后,青年催促着女孩回去,但女孩望着面前的大海,却摇了摇头。
“罗伯茨,让我再看看吧,你看,多美啊。”
夕阳渐渐落下,在那静美的晚霞衬托之下,大海被映衬的如血如虹。
在罗伯茨面前,那个素来爱笑、一喜一嗔都格外自然的女孩,此刻望着那夕阳,脸上却露出了她过去所从来没有过的忧虑。
在夕阳下,女孩扶着栏杆,那微微震颤的睫毛、纤细到近乎透明的手指,长而柔顺的散乱发丝,亦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罗伯茨,你说太阳为什么要落下呢?这么美的景象为何就不能停留在这一刻呢?”
女孩侧身望着那夕阳,轻轻挽起被风吹乱的头发,那黯然的声音喃喃道。
“难道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只能消逝吗?我们眼下的快乐时光,最终也会像这夕阳一样消逝吗?”
就在女孩黯然神伤之时,她的柔荑被轻轻牵起。
抬起头,那俊美的青年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声安慰道。
“当然不会,我们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贝蒂,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看着面前心爱的男孩,女孩的嘴角翘起,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女孩相信他。只是望着那夕阳,女孩的眼神当中还是带着几分莫名的忧虑。
……
“贝蒂?这一切和贝蒂有什么关系?”
罗伯茨不由哑然道。
温蒂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开始说起了一段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罗伯茨,你知道圣杯的传说吗?”
“知道。”
罗伯茨点了点头,圣杯,传说当中在耶稣基督最后的晚餐中被使用的杯子,被视为最尊崇的圣物对待,在众多欧洲传说当中,高贵的骑士都以找到圣杯视为最高目标。
“其实……圣杯被找到过。”
温蒂缓缓道。
“在耶稣基督升天后,一群虔诚的信徒保留下了那个传说当中的圣杯,在那之后,信徒们流离失所、一直迁往了当时的高卢以躲避罗马帝国的追捕。在那之后,一群信奉耶稣基督的战士们找到了它们,将传说当中的圣杯保护起来,为了保护这传说当中的圣杯,战士们组建了一个军事团体以保护圣杯,这个军事团体就叫锡安(郇山)会。”
“在那之后,罗马帝国将基督教奉为国教,锡安会一度考虑过将圣杯公开,但因为种种宗教分歧问题,这个想法最终没能实现。”
“主后四百年,日耳曼人入侵罗马帝国西部,占据了高卢等地,并称呼自己为法兰克人。锡安会将圣杯奉给法兰克人,法兰克人的领袖墨洛温家族因此皈依了基督教,向教宗臣服。又百年之后,查理曼的父亲丕平取代墨洛温家族,由法兰克宫相成为法兰克国王,立誓保护圣杯的墨洛温家族失势,锡安会不得不再度独自保护圣杯的安危。”
“在那之后近千年的岁月里,锡安会由军事团体变成了修道士为主导的修道会,但神圣罗马帝国、十字军、圣殿骑士团……围绕着圣杯的争夺持续了千年时光,从未断绝。”
“郇山隐修会有时强大、有时弱小,大师死去、长老们死去的情况频繁发生过,有好几次险些丢失圣杯,但最终还是保护住了圣杯的安全。”
“而我……”
温蒂抚着自己的胸口,面容变得庄重起来。
“我是守护圣杯的圣杯守护者、圣杯骑士、郇山隐修会最后的一道锁。”
圣杯骑士……
传说中,拥有圣杯的高贵骑士便会被赋予这样的称呼。
罗伯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居然会拥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身份。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出生的时候。”
温蒂知道罗伯茨在想什么,他感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所欺骗了。
“圣杯守护者,这是血脉传承的职责,无关性别、无关强弱,每代只有一个人被赋予这样的职责。除非圣杯守护者死去且未留下新的子嗣,不得不从旁系当中选择,不然只会选择其一位作为圣杯守护者。”
“在我懵懵懂懂之时,我便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以保护圣杯为一生的职责。”
说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莫名喃喃道。
“过去,我一直有些不理解,圣杯守护者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规则。圣杯守护者不知道为何,似乎是基因上的问题,都比常人更加聪慧、强壮,但即使如此,郇山隐修会让一个家族来作为保护圣杯最后一道保险,未免有些过于奇怪了。”
然后,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双看似与常人无疑、实则觉醒了巨龙力量的手,若有所思道。
“但现在想来……也许真的就是如此,我和我的祖先们也许都是因为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血统而被郇山隐修会所看重,也许在很早的过去,我的祖先便与郇山隐修会合作,承诺永远守护圣杯。”
最早的锡安会是一群骑士构成的军事团体,也就是说,一群骑士并没有像传说当中那样去选择屠龙,而是选择与自己那疑似巨龙的祖先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时光荏苒,巨龙的后裔变得和常人无异,但这个古老的使命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或许去世的老大师知道这个使命的原因,郇山隐修会的历代大师们似乎也有着自己传承的特别秘密,所以从来没有哪位大师质疑过这个古老的使命,但真相如何,也已经不得而知。
而一群骑士与自己的祖先之间,那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奇故事,恐怕也永远没人知道了。
“那这一切,又和贝蒂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罗伯茨还是没有明白贝蒂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温蒂闭上眼睛道。
“圣杯不是指一个杯子,圣杯是活的,圣杯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人类???”
愕然的听着这个说法。
面对罗伯茨的惊愕,温蒂反问道。
“你认为,圣杯是什么?”
圣杯是什么?
罗伯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之后回答道。
“盛有象征耶稣基督血液的葡萄酒的杯子。”
这是关于圣杯最广泛、最基础的的解读,在那最后的晚餐当中,耶稣基督让门徒们分享象征自己血液的红葡萄酒与象征自己肉体的圣饼,而装有这葡萄酒、一一分享给门徒享用的杯子便是圣杯。
温蒂点了点头。
“是啊,盛有耶稣基督血液的杯子,圣杯是带有耶稣基督血液的容器,也就是……一个怀有耶稣基督血脉的女人。”
“圣杯,就是耶稣基督的后裔。”
罗伯茨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反而是温蒂轻声颂着那隐修会传承千年的古老颂词。
这个颂词,达芬奇颂读过,牛顿颂读过,许许多多的人颂读过,这众多之人只为保护那神圣的血脉。
“……汝是知天命之人,汝是窥见秘密之人,传承古老的血脉,保守亘古的忠诚……”
……
“1968年,在英国出生了一个英裔红发女孩,这个女孩被叫做贝蒂,对外,她被宣称是郇山隐修会大师的孩子。从出生起,她就被郇山隐修会所保护起来,郇山隐修会内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女孩在孤独当中度过了十八年,她衣食无忧、去专门的教会学校学习、享有公主也无法享受的待遇、生活优越至极。但她没有朋友、不被允许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外出必须要封锁街道、所有接触她的人也都是被精心筛选过的,孤独到了极点,只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家伙陪着她。”
“她很羡慕那些能够踢足球、攀岩、旅游的孩子们,但她只能这么看着。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公主,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枷锁的囚徒。”
“于是有一天,她央求我、这个即是看守、也勉强算是半个朋友的人,希望她能够带自己逃出这无形的囚笼当中……”
说着,温蒂看着面前的罗伯茨,一字一句的说道。
“然后……她遇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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