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许县。
此时地许县不过颍川郡一个小县城,朝廷能控制地辖地不过附近两三个县城。因为地处兖州,可以说是被曹cāo的势力包围起来。
更尴尬的是因为这里官多民少,朝廷的用度都要曹cāo供给,毕竟吃人手短拿人嘴短。
许县百姓不过万余,它的城墙并不高大,多为砖土混合夯筑。曹cāo之所以建议刘协移驾到这里,是因为颍川经过西凉军洗劫,也只有许县稍为完整一些。
一队队的兖州军兵卒。赶着车马将粮食押送到许县库府。车队前方有一员大将,他骑在一匹黄蹄子战马上。身着普通的大片札甲,腰间别着一柄环首钢刀。
那员中年将军虽然不甚高大,身子板却硬朗挺直。他容貌虽然不出众,但一双细长的眸子却炯炯有神,使整个看起来有种别样地超绝领袖魅力。
“镇东将军,陛下有请。”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官吏来到他面前说道。
“有劳大人通报了,请您先行一步,在下换身朝服就去觐见陛下。”刘协册封地镇东将军曹cāo赶紧下了战马。那个中年文吏点头答应,说道:“在下于行宫前等候将军。”
曹cāo让人将那个官吏送走,然后对身后部属问道:“可准备妥当?”
文士打扮的程昱点点头。“主公放心。半个时辰后,消息就能传到陛下那。”
“咱们的行踪没有暴露吧?他们的耳目可是不会少地。”一身小兵打扮的夏侯渊,不无担忧道。
程昱淡淡笑道:“秒才将军不用担心,从筹划到出兵有三个月。一切情况都极为稳妥。公达更是将各种意外都设了应对法子,您只管依计行事。”
曹cāo点点头,说道:“待我传出号令,你等务必急速剿灭他们!”
“喏!”
夏侯渊看看身后几人,说道:“孟德,还是我带亲兵护卫你去陛下的行宫吧。”
曹cāo摇摇头,笑道,“秒才啊,你的担子也不轻,依照原先谋划极为妥当。”
这时随从中,走出一个格外骁魁的中年武将,他身披特制鱼鳞jīng甲,浓密的眉毛外张,一双眸子冷冽而嗜血,神情桀骜张狂。
骁魁汉子手中那柄方天画戟,更是说明了他的身份----飞将吕布!
“曹公和各位大人放心!只要末将在,就不会放一个贼兵进行宫!”吕布的声音沙哑而沉着。
曹cāo哈哈一笑,说道,“只奉先一人就足以抵挡数万大军,我何惧之有!”
吕布直接忽略掉,其他随从复杂的目光,他一手牵马一手持戟,带着一百多兵卒紧紧跟在曹cāo身后。
一会后,曹cāo跟吕布来到刘协行宫。说是皇帝行宫,其实就是稍稍大些地宅院,朝廷连兵卒官吏的粮饷都发不全,哪还有钱给刘协修筑宫殿。
在行宫前那百多兵卒,就被虎贲卫士勒令停下待命,曹cāo带着吕布跟,先前那个中年文吏进到里面。
此时朝议已经结束,刘协正在跟伏皇后、董贵人游乐。听到曹cāo前来朝见,刘协吃惊之余传令召见曹cāo。
不过一年多时间,执掌了朝廷大权地刘协气质也为之改变,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少年,他眉目间不经意地透露出的威严。
这刘协确实有成为明君的潜质,不过确实生错了年代,就像唐昭宗一样,可惜了。
曹cāo微微惊讶,他跪下说道:“臣,镇东将军曹cāo拜见陛下!”
刘协微微一抬手:“爱卿平身,此处非朝堂,你我君臣不需拘礼。”
曹cāo抬起头,感激道:“微臣惶恐,然礼制不可废,臣还是要谨守本分的。”
刘协点头欣慰道:“如果各地的将军们,都如爱卿这般忠君为国,那朕就不用cāo心了。”
曹cāo深深一拜:“臣仅尽了本分,不敢邀功,更不敢做群臣的表率。”
刘协笑了笑,问道:“爱卿此次来许县,也不提早通报,是有什么急事么?”
曹cāoyù言又止,说道:“兖州征集上一批钱粮,臣就立即遣人给朝廷上贡,恰好许久没有觐见陛下,于是就率部押送钱粮来许县。”
“爱卿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刘协皱眉道,他心里明白着呢。
曹cāo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去年天灾兵祸,河水以北不太平,张扬将军也被谋害。前不久臣听闻,许县将领中有人勾结外藩,意图谋逆,请陛下圣裁。”
刘协先是一阵惊惧,但随即笑道:“爱卿恐怕是道听途说吧,朕在许县尚且不曾听闻异动,爱卿远在陈留怎么先知晓?”
“但愿是臣杞人忧天了吧,但陛下的周全要紧,臣不能不防,请陛下体谅。”
“爱卿当真忠君尽职呐,朕会让太尉留意的,尽快查出事情始末。只是不知爱卿听说的谋逆之人是谁?”刘协眯眼问道。
曹cāo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臣是接到匿名密报,只说有人意图对陛下不利。”
刘协喊来随身宦官,让他将太尉杨彪召来。再让宫女给曹cāo赐座。
过了许久,杨彪终于赶到行宫,他对于曹cāo的突然出现,也是十分吃惊。于是疑惑问道,“孟德,你怎么到了许县来!”
曹cāo行了一礼,将跟刘协说地话再复述一遍。杨彪霍然站起身来,道:“这如何可能,是否有人借孟德你之手,挑拨大臣间地关系。”
就在说话间,随侍宦官来到刘协身旁,细声说了一句话。
刘协眼中一时充满忧虑,说道:“传皇甫坚寿上来。”
一会后,身着铠甲的皇甫郦上前抱拳道:“启禀陛下,樊稠率兵袭击董承董将军大营!”
“什么!董承现在何处?”刘协震惊地问道。
“据闻董将军今早就外出围猎,至今不见行踪。”皇甫郦答道。上次洛阳之战后,他因战功被提拔为虎贲中郎将,统领虎贲御林军,护卫刘协的安全。
毕竟皇甫家的忠贞,刘协信得过。
“董承军大营那里情况怎么样了?”杨彪急忙问道,毕竟董承的军队可是皇帝最后的筹码。
皇甫郦也是一脸忧sè,答道:“确切情况未知,不过据逃散出来的兵卒说,樊稠勾结一些西凉军旧部,袭杀董承将军手下将领,现今那里是一片混乱,如不迅速反制,恐怕就要给樊稠得手了。”
杨彪直顿足,叹道:“现今才召集御林军去平乱太晚了,你让御林军护卫住陛下的行宫,在让人调令徐荣来护驾!”
“徐荣将军远在新汲,怎么也要大半天才能赶来,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皇甫郦说道。
“管不了这许多了,你让人将大臣们都带来行宫附近,让御林军一定要守住行宫,直到徐荣率兵回援。”杨彪急忙吩咐道。
皇甫郦领命而去,临行前疑惑的看了看曹操,他有些化不开的疑问,但是此时显然不是质问曹操的时候,毕竟。
待皇甫郦走后,曹cāo看着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惧的刘协,他暗道皇帝虽然成长了不少,但还是稚嫩了些。
唐朝末年,朱温也是如此架空和算计唐昭宗的吧。
“陛下,臣接到密报后就有所准备,所部押运钱粮来许县,虽然只有两千余人,却也是能征善战之士,且让他们去平灭叛逆,定为陛下分忧。”曹cāo慷慨陈词说道。
刘协忽然想起,还有曹cāo这个大将在,他惊喜道:“爱卿当真是老成某国啊!你快让他们去平灭叛逆!事成后当有重赏。”
曹cāo恭敬地施了一礼,就退下去下令。
樊稠不无得意地率兵冲进许县,偷袭之下他将董承的人马控制住,虽然不能指望他们立即归为自己所用,但他却有机会像李榷他们那样控制皇帝。成为新一代西凉军阀头领。
樊稠手下多是西凉兵,兵卒们叫喊着冲进许县,将没有防备的城卫兵打个措手不及,很快两千多人马到了皇帝行宫附近。但就在行宫附近的街巷遇到虎贲御林军的阻截。
“杀啊!诛杀叛逆!”“董承反叛啦!”“保护陛下!”樊稠手下兵卒纷纷呼喊道,当真是贼喊捉贼。
御林军得到命令,并不理会樊稠所部的叫喊,双方人马在街巷中厮杀起来。但是樊稠军乃是西凉军兵卒,比起那些贵族兵地虎贲卫士强上不少,几个冲击就将虎贲御林军打得节节败退。
许县城外屯兵大营。
夏侯渊披上铠甲。他带着一千亲兵来董承大营外。看着大营里的持刀戒备的西凉兵,夏侯渊冷笑一声。一挥手让兵卒掩杀上去。
“杀啊!”“诛杀叛逆!”“樊稠已经授首!”“降者免死!”兖州军兵卒也大声呼喊起来。
留守董承军大营,看押降兵的樊稠兵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惊慌失措。他们惊疑不定,因为是他们首先作乱。所以出于心里上的畏惧,已经相信了三分。
兖州军兵卒敏捷迅速地攻进大营中,双方兵卒厮杀在一起。
樊稠军兵卒留守董承军营的,也有一千多人马,但他们一面看押三千多的董承军兵卒,一面还要跟兖州军作战,一下子就被地方占据绝对优势。加上一些董承军兵卒的反扑,樊稠军顷刻间就溃败。
董承浑身浴血,他在十几个亲兵地搀扶下回到许县城外。
“将军,前面好像的兵马好像是兖州军。”一个亲兵说道。
董承现在时只惊弓之鸟。他惊惧道:“会不会是他们跟西凉兵勾结?”
“将军,你看!”另一个兵卒指着大营。“兖州军不是跟西凉兵厮杀么?”
董承眯眼远眺,果然是兖州军跟西凉兵,还在进行小范围地厮杀。
“上去,问问他们是谁的兵。”董承吩咐道。
那十几个兵卒扶着董承上前,很快他们跟兖州兵碰头,并报上身份。
一个兖州军牙门将抱拳道:“董将军,樊稠谋逆攻打你部大营,我等奉命前来平叛。”
董承虚弱地点点头,说道:“请你们主事的将军来前见我。”
那个牙门将立即跑去,一会后夏侯渊来到董承面前,他将董承打量了一会。问道:“董将军。可认得在下否?”
董承眯眼看了夏侯渊一会,说道:“你是曹孟德手下的夏侯将军吧。咱们在洛阳迁都许昌时见过地。”
夏侯渊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董将军好记xìng,居然记得末将。”
董承急问道:“夏侯将军,大营里情况怎么样,我部人马可有损伤?”
“董将军放心,大营里已被控制住,樊稠已经冲进城中,恐怕是挟持陛下去了。”夏侯渊笑着说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董承挣扎着推开亲兵,“那还不快去救驾!”
“我军一另部人马已经去救驾。”夏侯渊说道,“董将军请放心,有我们兖州军在,谁也动不了陛下。”
董承松开一口气。就在这时,夏侯渊转身而去,对身手百多亲兵吩咐道:“不要留下活口。”
“杀!”“杀啊!”另外近千兖州兵在乐进、于禁两将和程昱的带领下,重背后夹击樊稠军。
一瞬间,樊稠军压力大起来,向前他们一时攻不破虎贲御林军,向后又不能集中兵力抗拒兖州军。
“他娘的!”樊稠不住咒骂,说道,“这些兖州兵是从哪冒出来的!”
“啊!恐怕是例行送粮草过来的吧。”樊稠的一个副将说道。
“将军,集中一面击破御林军,冲进行宫中再抗拒兖州兵。”另一个中郎将建议道。
樊稠答应一声,立即下令预备的jīng锐亲兵向虎贲御林军冲击。没有太多实战经验的虎贲御林军那里是对手,眼看都被压缩到行宫前一块地方去。
樊稠哈哈一笑,喊道:“先攻进行宫救驾者。赏百金!”
“杀啊!”“呜呼!”有了重赏,兵卒们狂热地厮杀。眼看就要突破御林军地防御圈。
突然,一团火红地影子从虎贲御林军中飞跃出来,马上中年将军一双冷酷嗜血的眼睛紧紧盯住众兵卒后面地樊稠。
赤兔马、方天戟,这两样东西在西凉军兵卒中广为传颂,是他们曾经战神的象征。洛阳之战后仅仅一年时间,他们又站在对立面上。\\\\\
看着那团火红sè的身影,樊稠吓出一身冷汗。他想不到兖州军突然杀出,其中还有吕布这个凶神。隐隐地。樊稠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火红的赤菟奔跑起来,两个加速就如腾飞起来一般。挡在前面的樊稠军兵卒,动作只要稍稍慢了些就被撞飞。而冷冽无情地戟刀更是,收割着兵卒们廉价的xìng命。
三十步开外樊稠就能感觉到那寒寒地杀意,他的汗毛竖立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发颤。樊稠有策马夺路而逃地想法。
但是他不能!主帅一旦逃走。全军就会崩溃,他辛辛苦苦谋划那么久地野望就会付之东流。没有了兵权,他还是难逃被追杀地命运。
樊稠提起钢刀,声嘶力竭地吼道:“给我杀了他,取他首级者赏千金!”
樊稠地话刚刚说完,火红的影子就窜到面前。桀骜嗜血的眸子中,透露出冷酷讥讽的意味,就像看待猎物一样。
“樊稠,拿命来!”吕布大喊一声,画戟急促迅猛地,挥向樊稠的颈项。
樊稠全身都被,吕布的冷冽的气机锁定,他身子使不出力气。但是生死关头。樊稠硬是抬起了钢刀。
“叮!”“嗤!”血花飞溅,一颗首级飞落。西凉军又一个宿将饮恨殒命。
“好!”“威武!”虎贲御林军和兖州军兵卒纷纷呼喝叫喊。看着那桀骜冷酷的杀神。樊稠军兵卒无不胆寒。
“饶命啊!”樊稠部下那个中郎将喊道:“我等愿意投降!”
樊稠地副将怒目呵斥道:“你怎么能降杀害将军的凶手!”
那个中郎将迅速抽出长枪,锋利地枪尖扎进那个副将的心窝。
“你……这个……”
那个中郎将不住冷笑,说道:“蠢蛋,今天如此局面不过是人家设计的结果,你就当我晋升的台阶吧,你那漂亮的妻室我会代为照顾的,哈哈……”
主将两死一降,兵卒们哪还有抵抗的心思,他们纷纷丢掉兵器跪下投降。
一会后,曹cāo陪伴着太尉杨彪出来巡视。
“大人。你看这些降兵怎么处置?”曹cāo问道。
杨彪眉目间透出汹汹怒火:“谋逆者杀无赦!”
曹cāo劝道:“他们不过受樊稠挑拨。如今主谋已死,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去岁天灾大旱。可能正是多造杀戮的缘故,一下杀这么多降兵有伤天和。”
杨彪皱皱眉,犹豫一阵后说道:“孟德你让部下收降他们吧。”
“喏!”曹cāo拱手领命。
这时夏侯渊也率领着百多亲兵来到行宫外,他快步上前,向杨彪、曹cāo两人施礼。
“杨大人,城外的樊稠军也被平定下来,但是董承将军他……”夏侯渊停顿犹豫了会。
“啊!董承他怎么了?”杨彪急问道。
夏侯渊说道:“董承将军遭樊稠的部下伏击,逃到大营外时又遇樊稠溃兵,他以身报国了。”杨彪被镇住,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都是政治场老狐狸了,他们猜测到几分,不过形势比人强,也是无奈,唐朝末年,朱温所做和曹操没什么区别,都是砍断皇帝羽翼,而安插自己势力。
随后赶到地程昱,则对曹cāo使个眼sè。后者会意,说道:“杨大人,如今樊稠叛乱,拱卫陛下地兵卒实在是少了些。不如让我部兵马轮换樊稠的防地。”
杨彪一阵颓然,他无力地点点头,说道:“这要请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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