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袁绍驻所。
此时,袁熙来到袁绍大营,把截获到的情报禀报给了父亲袁绍。
他进言道,“孩儿截获情报,本月十九曰子时,公孙瓒看到外面火把亮起,就会打开西门,出城会合黑山援军,合击我与兄长两部。我军可以将计就计,举火引公孙瓒开城门,然后顺势冲进城中,拿下易京这座坚固的堡垒!”
袁绍看了那张纸条后陷入沉思中,许久他才问道:“显奕,你想说上面地是真的?”
“是的,父亲。”袁熙说道,“十多万大军围城,公孙瓒不想坐以待毙只有向外求援。北方诸豪强里,唯独跟咱们有过节地张燕敢出兵救援。吕布此人生性凉薄,唯利是图,就像一只豺狼,只要许给他好处,连义父都可以杀,何况是出兵幽州?望父亲明断。”
沮授、逢纪、郭图、许攸、荀谌、陈琳几人都在,他们也各自在谋划着。袁熙的一番话惊得四座嘘声四起。显然十万黑山贼的数量,令现场不少人都为之咋舌。
自初平年间以来,冀州对盘踞冀幽山区的黑山贼连番打击,却没想到黑山贼,仍能保持十万人的军力,这份实力恐怕就是眼下,坐拥四州的父亲袁绍也不能及吧。
“主公,已经派出大量斥候去侦察敌情,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而且黑山贼虽有十万人马,然授知其无能为也。黑山贼在我军经年打击下早已畏我如虎,闻我色变;眼下勉强来救,只为唇亡齿寒之故尔,黑山贼远来兵疲,若我军将公孙瓒覆灭的消息传出去,那么贼军士气定当瓦解,必不敢战。”沮授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底,不由得眉头紧皱,随即又舒展开说道,毕竟人数和战力是不等同的。
袁绍来回踱步,皱眉说道,“不好办啊。张燕人多势众,万一大举袭击我军后路,那该如何应对?”
“父亲,这正是大好的战机啊!”袁熙按照郭嘉的说辞进谏道,“可派遣乌桓胡骑迎击张燕,再将这封密信改动一下,遣死士送进城去,使公孙瓒以为援军已到。诱使他出来决战。”
“不错,二公子此策甚好。那三万乌桓胡骑,对攻城无大作用,白白浪费粮草,派出去阻截黑山贼最好不过。乌桓王蹋顿蹋顿骁勇果敢,主公可遣使许以重利,蹋顿必定肯为我所用,主公就可使其领族中精兵,南下抵抗黑山贼。”沮授点头赞同,随即又说道,“主公可传书与邺城高览等人,令其派军袭扰黑山贼老巢,黑山贼若知老巢被袭,必定回军去救,我军可沿路设伏,不求全歼,但留下他万余人马还是还是可以的。此授之愚见,请主公定夺。”
“哼区区黄巾余孽也敢来此猖狂。”沮授一番分析让,袁绍仅存的一丝顾虑也荡然无存,对黑山贼巨大的心理优势显现出来。自初平四年大意失邺城以来,冀州军对盘踞在冀并山区的黑山军围追堵截,战果辉煌,原本横行中原的黑山军从此对冀州城池绕道而行。
如今十万大军充其量青壮,能战之士有个三四万就不错了,要知道黑山贼作为黄巾余孽,在很大程度保留了黄巾贼的作风。
像黑山军这样的黄巾残部,往往会带着老弱家眷一起迁徙作战。这就使得他们的队伍,往往动辄十来万,可真正能参加战斗的兵员却时常不足三成,甚至仅有一成。
袁绍也不是无智之人,想通了其中关键,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大帐之中沉闷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下令道,“令郭图说服蹋顿诱其出兵,令,邺城高览点兵三万袭其后。”
随着袁绍一条条命令的下达,帐中主簿陈琳,飞快的记录下来,在交由自己的副手高柔下去传令。“诺”众人轰然应诺,领到军令的几人自去准备不提。
袁绍让人去传令给,蹋顿跟阎柔以及邺城高览后,又跟几人商议了诱使公孙瓒的计策。
屯兵城。
关靖焦急地来到高楼下,高楼门外是一排排地公孙瓒亲卫兵卒。他就被阻隔在这里。过了两刻钟后,公孙瓒才缓缓来到高楼门外。
“将军,是少将军和黑山军遣人送来消息。”关靖神sè间喜悦难以言表。
公孙瓒快手接过一枚蜡丸,他迫不及待地捏开蜡丸,仔细辨别其上面的字。一会后公孙瓒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真是天助我也,三rì后黑山军跟吕布,就会率部袭击冀州军大营,到时咱们也率兵出城夹击袁绍!”
“将军。这可是少将军的笔记?有无约定的暗号?”关靖谨慎问道。
公孙瓒点点头,说道,“这右上角有个记号,错不了的。”
“按理说应当由,跟少将军一齐出去的随从回来送信,但那个信使却说是张燕那边地人。”关靖疑惑道。
公孙瓒大手一挥,吩咐道,“把人带上来,我亲自盘问!”
关靖答应。他让部下将一个脸sè蜡黄的中年汉子带上。
那个中年汉子单腿点地,说道,“小人平难中郎将帐下梁兰,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瓒冷哼一声,吓道,“大胆jiān细,竟敢来蒙骗本将!”
“呼啦”一声,旁边几个兵卒抽出佩刀,森寒的刀锋齐齐指向梁兰。
梁兰双手抱拳。说道,“小人不知将军说的什么奸细,在下奉张将军之命前来送信。”
“我问你,我儿公孙续为何不亲自前来送信?”公孙瓒眼光灼灼逼人,说道。
“公孙少将军突围时,遭遇冀州军拦截,到张将军处已经只身一人。少将军说出通往城内暗道,并让在下前来送信。”梁兰对答如流。
公孙瓒突然冷哼一声,厉声道:“你撒谎!张燕每次派来的信使都有另一套暗号,定会让你拿来联络的信物?”
梁兰心中一惊,冷汗浸透后背衣衫,但他立即答道:“前些次的联络事关机密。小人不得而知。但也许这次张将军看,有少将军地亲笔密信,还有联络地暗道,故不再交予信物。”
公孙瓒紧紧盯住他,但梁兰面无惧sè,神情一直谦卑谨慎。公孙瓒看看手中密信,再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下去歇息。”
梁兰答应一声,跟着几个兵卒下去休息。
关靖走上前,问道:“将军。难道那个人有问题?”
公孙瓒摇摇头。说道,“有续儿的密信,又知道通往城外的暗道。应当不会有假。”
“上面说黑山军来多少人马?何时袭击冀州军大营?”
公孙瓒目光看向远处正在激战的壕沟,幽幽说道,“黑山军八万人马,后日入夜子时举火为号。”不过他有不祥的预感,也许。。。
入夜,七月的幽州浓云密布、星光暗淡,偶尔有几缕凉风吹散酷热。城内壕沟边和城墙上的冀州联军却稀松疏散。壕沟边的火堆引来无数的飞虫,兵卒们三五成堆地倚靠着打瞌睡。连rì地苦战使他们十分疲惫。
营垒内守军兵卒都端着陶碗狼吞虎咽,旁边的将官把木桶中地肉干分到兵卒们的碗中。
“都给我放开肚皮吃,待会可要是拼命的。”将官一边分肉一边吆喝道。
“娘的!再给俺一碗肉汤,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营垒外走进个校尉,他一挥手,喝道:“都他娘给俺起来,抄起家伙,要出城!”
守军兵卒纷纷吞下碗中剩余的食物,互相帮衬着披上甲胃,拿上兵器跑出壕沟集结。
公孙瓒走在前头,他的战马跟长槊都让亲兵给提着。壕沟里黑压压布满了守军兵卒,他们一直前行到冀州军前百步地地方才停下。
接近城墙地一个营垒上,十几个守军眼定定看着城外地黑夜。他们生怕一眨眼就错过那瞬间的信号。
“快看,有火把点起来啦!”“快!点起火让将军瞧见。”那些守军一阵忙碌,在营垒上点起通报公孙瓒地火光。
“将军,后头营垒上点起火啦!”一个副将提醒道。
“哈哈……张燕的人马终于来了,单经、公孙范,你二人各自率领一万人马,会合张燕,夹击袁谭、袁熙,共破袁军!”
“诺”“诺”公孙范、单经两人领命而去。
公孙瓒双眼一眯,道“其他人随我上去!”
看着远处逶迤而来的火把,心中兴奋不已。大手一挥,偷袭袁军,满心欢喜的要杀袁军一个措手不及,却料不到自己正一步步的落进了陷阱之中。
守军兵卒得到命令,齐声吆喝一阵后奋勇接近壕沟边的冀州“嗖!嗖!”一排弓弩手爬上平地,shè倒壕沟旁的冀州兵和胡兵。
“杀啊!”“冲出去啊!”守军在阵阵喊杀声中拥向残缺地城墙和城门。这次冀州兵跟胡兵遭受袭击,仓促间的抵抗显然不敌猛虎出笼般的公孙瓒军。一刻钟后公孙瓒军就蜂拥出到城外,骑兵跨上战马,步卒论起长枪,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冀州军大营!
又是一排羽箭shè出,栅栏后的冀州军兵卒反倒不少。火把照的周边通明,冀州军营垒另一边也响起喊杀声。
公孙瓒一声令下,兵卒们毁坏掉营门。
“将军,我军突袭得是否过于顺利?”副将疑惑问道。
公孙瓒皱皱眉,但一会后他将马鞭一挥,说道,“冀州军被打得突然,肯定措手不及,全军一股气杀进去,烧了他们粮草辎重!”
兵卒们得到命令,一边冲杀一边放火焚烧营帐。
一个百人将让部属将带来的油脂、干草堆到营帐旁,他将手中火把一扔,瞬间大火就蔓延开来。
可是渐渐地公孙瓒军兵卒发现不对劲,冀州军溜的极快,一瞬间就没了人影。而营帐着火极快,大火片刻就失控,烧着不少己方人马。
公孙瓒也是刚刚策马进到营垒内,他赶紧跳下马来到一顶帐篷旁,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后,公孙瓒脸sè苍白得可怕,惊道,“糟了!这满地都是火油,中计了!”
旁边地副将也惊惧非常,不用公孙瓒吩咐他们就吆喝着部属们撤回来。但火势蔓延得极快,兵卒们拥挤着抢路而跑。
不知不觉间,营垒外围满了冀州联军。不仅有冀州兵,青州兵、鲜卑胡兵也都将冀州军营垒团团围住。
不消片刻功夫,一万六千人马就杀到了袁营前面,只见寨栅中静悄悄的一片,气氛诡异的令人心惊。
“情况不妙,恐有埋伏!”公孙范大惊失色,调转马头,下令退兵,说道“全军速退!”
公孙瓒策马挺立,大声说道,“都给我听着,待在这也是被烧死,大伙一齐冲出去,有去无回!”
公孙瓒军也是被逼得拼了命,将盾牌举起后,卯足力气舍命地向敌军冲击。
“呼啦”一声,寨栅中一声呐喊,伏兵尽出,冀州军、青州军阵列中弓弩手齐齐靠前,瞬间万箭齐发,一**密集的箭雨将公孙瓒军硬生生逼退!几千多弓弩手乱箭齐发,射倒了一大片人马,公孙军开始大乱,慌不迭的掉头而走。
但是公孙瓒的亲兵在后头督战,兵卒们又被赶上去突围。冀州军跟青州军的弓弩手们一直到手臂发酸,箭支shè完才停下来后撤。公孙瓒军偷袭的两万多人在死伤大半后,终于杀到敌军阵前。
“哗啦!”一排排严整以待的长矛手挥出冒出寒光的利刃。双方人马剿杀在一起。在张辽的指挥下拦住了公孙军的退路,双方登时绞杀成一团,顿时杀声震天,火把照亮了苍穹。
一时间,袁军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看到自己的人马中了埋伏,公孙瓒心急如焚,可是近两万人的队伍还在死战,只能传令所部人马拼死突围,不要让袁军冲过来合围!
由赵云统率的“骁骑”,从后方截断了公孙瓒的退路,纷纷被碾压了过去,转眼之间就被赵云连续突了外围,杀到了公孙瓒中军,与迎击的公孙军绞杀在一起,在营寨旁形成了肉搏战。
看到城外火起,杀声震天。东、南、北三面的颜良、文丑、韩猛三人督促部下全力攻城,一时之间,云梯飞架,攻城车隆隆作响,易京城四面皆是火海。
公孙瓒手下的全部人马只剩下三万五千余人,在派出了一万八千人的兵力出城偷袭之后,城内只剩下一万七千人,兵力严重不足。
这些守军中有五千人正在西门与已经破城而入的颜良、文丑所部巷战,还有三千人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的巡逻,防备袁兵从地道破土而入。
剩下的九千人分布到每个城门只有三千左右,城墙上的防御严重空虚。
射下的箭矢、强弩稀稀拉拉,对攻城的人马造成的威胁比之前小的太多,攻方很轻易的就渡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冒着箭矢向墙头发起了强攻。
身高九尺,面貌雄伟的颜良,一身甲胄,手提大砍刀,身先士卒的冲锋。攀着云梯,第一个登上了城头,一声暴喝,刀光落出,砍翻了四五名士卒,余众吓得纷纷后退!
“给我挡住,把敌军赶下城头!”
负责守御的田楷歇斯底里怒吼着,看到仍然不能阻止溃逃的士卒,拔剑在手,亲自刺杀了两个逃卒,枭首在手,怒喝道:“谁敢再退,便如此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颜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声暴喝,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扑向了田楷……
“大军到处,所向披靡,再负隅顽抗,不过是徒送姓命罢了!”
话音未落,只见颜良如同一只猛兽般,悍然冲进了守军之中,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犹如虎如羊群,所向披靡。
顷刻间就砍倒了七八名士卒,直冲到了田楷面前,战无三合,一刀将田楷砍翻,割了首级,大喊道:“守将已经伏诛,降者免死!”
城头上已经陆续的登上了三四百名强悍的袁军士卒,剩下的人马像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来。主将既死,大势已去。
公孙军或者跪地投降,或者四散逃命,颜良亲手砍断吊桥,放后面的大军穿过护城河,进入了城中。
就在袁军夺下了西城门和南城门的同时,地道里的袁兵也破土而出,从民宅里,小巷中,大街上,凿开地面,呐喊着杀了出来,不大会功夫,就从各个地洞之中钻出了近千名袁军,呐喊着四处劫掠,里应外合,配合外面的大军攻城。
一时之间,易京城内变得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看着远处易京火光,公孙瓒戚怆道,“此乃天亡我公孙瓒也,非战之罪!”
公孙瓒见近几万袁兵,潮水一般的包围了过来,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不甘心的仰天呐喊一声,然后朝着身边的亲信下令:“随我冲!不想死的,随我冲!”
说完后一手提剑,一手提着马槊,翻身上马,朝着大火方向杀了回去。
“骑白马的人就是公孙瓒,生擒活捉了,袁公必有重赏!”
一个曾经参与过讨伐董卓的校尉在战火之中,认出了公孙瓒,呐喊一声,拍马舞刀,带着部下的人来拦阻公孙瓒,期望能够将之生擒活捉,立下大功。
“无知之徒,凭尔等鼠辈也能阻拦我‘白马将军’?”
公孙瓒钢牙怒咬,双目圆睁,挥舞着马槊冲上前去,战无三合,一槊将校尉刺了个窟窿,挑在空中,狠狠的砸向士卒,脑浆崩裂,立时砸死一人。
“想我公孙瓒也是一代名将,岂是尔等鼠辈能活捉了的?要死,也是我自己死,你们不配”
说着,公孙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纵马向前,挥舞着马槊一阵矿砍乱刺,杀死了十几个士卒,余下的抵挡不住,只得四散躲避,放公孙瓒冲了过去。
“驾!”
公孙瓒纵马扬鞭,杀向自己城池,待会儿要亲手送自己的家眷上路,然后一把大火杀掉整个府邸,还有所有的粮仓。即使自己败了,也不会让他袁绍捡到便宜!
可惜,公孙瓒突围不出去了,寒光一闪,公孙瓒手里的佩剑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中,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刃,流到了公孙瓒的手上,滴到地上,分外妖艳……
言讫,将剑缓缓的拔了出来,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公孙瓒的甲胄。一代名将公孙瓒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双眼不能瞑目……
这时大火也烧了过来
直到天sè放亮,冀州军营寨四周的大火终于熄灭,但尸体残肢的焦臭味浓地,怎么也散不开,这便是战争。
袁熙捂着鼻子策马在周围查看着。
光着膀子地许褚一声大叫,提着一具焦黑的尸体跑过来,惊喜问道,“少将军,你看,这是否公孙瓒那厮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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