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满意润的白衣少年被李安生瞅的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嗓门却是更大,“乡亲们,这个外地来的小子破坏我们宣扬佛法,企图毁马戏城大道,天地不容,大家打他啊!”
白衣少年话落,一名稚童捡起泥块就冲李安生扔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木棍铁棒,少年郎怅然若失,立在原地不知所以,李安生身后的老狗却爬到了少年的前面,身形风雨飘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眼神却是凶神恶煞,呲牙咧嘴,狠狠地瞪着冲上来的马戏城众人,李安生笑着摇了摇头,把老狗抱在了怀里,低下头去,亲了老狗额头一下。
李安生下意识后退一步,“大家等一下,听我说一句。”
白衣少年摆了摆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安生根本没有搭腔,而是望向台下,人群中挤出一粉袍男子,神色愤懑,“是我有话要说!”
正等着看好戏的孙霄罡等人皱了皱眉头,“你?”
粉袍男子似是没有听出前者话外之音,与其目光对视,毫不退缩,“你们做的不对,这位朋友没有错,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白衣少年瞥了一眼粉袍男子,向台上投去疑问的目光,李安生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孙霄罡压根就没在这个半路杀出的脂粉爷们浪费时间,嗤笑一声,转头答非所问,“小兄弟,你可以让大家继续了。”
“我在跟你说话呢。”
粉袍男子跳上斗兽台,将孙霄罡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虎视眈眈。
刚用铡刀拿了一血的汉子猛地推了一巴掌粉袍男子,“你他娘的是不是也欠扁?咦?”
肖鲎有些惊讶,要知道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普通人不说摔个大跟头,最起码也得被呼个趔趄,然而眼前腰间束着一个巨大无比同样是粉色布囊的娘们兮兮的爷们居然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身形晃了一下,肖鲎力道加大了几分,再次抬起手朝粉袍男子打去,后者显然也是个直爽的主,早已怒火难耐,顺势肩膀一斜躲过了肖鲎的手掌,大步跨出就是一记手刀狠狠地打在了肖鲎的腕部,看到这一幕的铡刀汉子不由轻蔑地笑了出来,“爷爷这手腕上可是用穿山甲…”
“嘭~”
一声不算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肖鲎的话,千灵居众人连忙把正在交手的粉袍男子两人围了起来,已经冲了上来的马戏城老小更是一个个退了回去,而孙霄罡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
闻得声响扭过头来的李安生迅速与已经隐匿到了人群当中的某位白袍少年进行了一番目光交流,眼中多出了一丝笑意。
刚刚没有了铡刀又失去了“穿山甲”护腕的汉子纵使脑子再大条也反应了过来,“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还真有两下子,再来!”
言毕肖鲎化掌为拳,夹杂缕缕破风声,直直地砸向了粉袍男子面门,明显是用上了十足力气,再看粉袍男子,竟是不退反进,选择以硬碰硬,直接同样以双拳怼了上去,气势更是居然比铡刀大汉还要惊人,隐约中双拳似是被蒙上了一圈微弱的白色光芒,竟是那拳罡初现的兆头。
看到这一幕的李安生把粉袍男子重新打量了一遍,粉袍,药囊,瞧上去是位药家子弟?
但要是算上眼前这即将显形的拳罡的话,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台上,这次终于算得上是清脆的响声来临,毫无意外,身上并无半点灵气波动亦没有那武夫气息仅是依靠一身蛮力的千灵居汉子吃了大亏,双拳十指手骨全部碎裂,劈了的骨头竟是直接穿透了皮肉,鲜血淋漓,人早已晕厥了过去。
孙霄罡终于不再只是看着,面部阴云滚滚,“这位兄弟是那世间纯粹武夫?”
粉袍男子呼出一口气,挥散剩余拳罡,挺直脊背,腰间药囊在阳光下映得有些流光溢彩,与先前孙霄罡一样答非所问道,“为什么要置这位兄弟于死地?”
躲藏在人群里的白衣俊朗男子眯起双眼,暗暗点头,这家伙,耍起帅来还真有几分当年自己的风采,不错不错。
尚眯着眼的白衣少年忽然瞪大了瞳孔,大喊道,“小心!”
斗兽台上,李安生一手抱狗,一手抽出古剑柔情,脚下灵气波动,冲向了仗义出手的粉袍男子,然而还是迟了一步,一朵洁白莲花从天而降,直压粉袍男子,眼看粉袍男子又要聚起拳头,李安生亦是连忙大喝道,“不可!”
岂料那莲花根本就没有与粉袍男子双拳相碰,而是直接爆炸开来,朵朵花瓣飞速旋转着没入粉袍男子身躯之中,当不知何时起气息俨然已经一变的千灵居二掌柜已经又随手抛出一朵莲花的时候,粉袍男子浑身已血肉模糊。
李安生斩断一朵灵气莲花后,看都没看一眼又接踵而至的三朵白莲,捏碎一张缩地符,下一刻便出现了在孙霄罡身后,“不想死就别动。”
横芒在背的孙霄罡脸上却满是不屑,竟是试图转过头去,“我的莲花白吧?”
青衣少年咧开嘴一笑,手中古剑稍一用力,二掌柜脖颈有鲜血顺着剑刃溢了出来,“我明明说了再动一下你就会死,我的剑黑吗?”
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孙霄罡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我的莲花可是有剧毒,你可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李安生闻言马上向粉袍男子望去,后者身上虽然多出了许多伤口,模样比较惨不忍睹,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还咬着牙站了起来,眼中全是怒火,“敢跟老子玩阴的,没种的货。”
夹在两人中间的孙霄罡惊慌失措起来,“你中了我的毒,如果不让我给你解毒的话不出半天就会浑身肿胀,最后会因血管承受不住重量被挤破而死。”
李安生向粉袍男子递去询问的目光,后者挥挥手,吐出一口血沫,“我没事兄弟,把他交给我吧。”
李安生打量了一番前者,身上虽然惨不忍睹,流出的血都是鲜红色,健康的很,面色只是有些苍白,想来问题不大,手中柔情不禁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剑刃有三分之一都嵌入了孙霄罡脖颈中,鲜血汩汩而出,孙霄罡终于害怕了起来,“你疯了吗?没有我解毒他会死的,你放开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
青衣少年朝粉袍男子笑了笑,“别误会兄弟,这位二掌柜至少是金眸境修士,我也是靠这把剑才能按住他。”
粉袍男子怔了一下,挠挠头,“哈,那我确实打不过他,有劳你了兄弟,我叫李金松,叫我大松就成。”
“李梦阳。”
再次确认粉袍男子没有大碍后李安生对着柔情剑身吹了口气,孙霄罡打了个寒颤,“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等我大哥…噗…”
话没说完孙霄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名字特别阳刚衣着却粉嫩无比的李金松笑意盈盈道,“我这一拳二掌柜还吃得消吧?来,继续吓唬。”
孙霄罡突然转向人群,“诸位,平日里我孙某人待你们不薄,每次有新打来的野生灵兽都会想着大家,今日却被两个外地人羞辱,这不只是在辱没我孙某人,更是在辱没整座马戏城啊。”
斗兽台下人声嘈杂了起来,开始有声音响起,“快放了二掌柜的!”
“对,放了他!”
“滚出马戏城去!”
“......”
眼看着白菜梆子又飞了上来,粉袍男子眉头攒成了一团疙瘩,孙霄罡露出得意之色,“小子,还不快把剑拿下去?”
李安生扫视了一遍台下众人,笑出声来,“噗嗤,我说二掌柜,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名山上修士了?”
不顾孙霄罡脸色铁青,李安生继续道,“我们并无大仇恨,我本来就只是来向孙掌柜求一物。”
孙霄罡眼珠子一转,“什么东西?”
青衣少年示意李金松退开来,“不是东西,一只很老的猴子,你放了它,我就放了你。”
孙霄罡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好说,伤了和气了不是,那谁,去把我们前不久抓的那只猴子带上来!小兄弟你看你这剑?”
李安生稍作思量,身形后退,收起了柔情,也并未多说,只是笑眼看着重获自由的千灵居二掌柜,后者面不改色,心底却是算计重重,最终还是按耐住没有出手。
先前被孙霄罡派去的家丁跑来,“二掌柜的,那只老猴子死了…”
孙霄罡一把冲上去,拽住手下衣领,“怎么死的?”
后者噤若寒蝉,“被宋三哥扒了皮,给烤了...”
孙霄罡一巴掌将家丁煽飞了斗兽台,一手缩入袖中,“对不住小兄弟,你也听到了,我孙某人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要不你先拿着?”
古剑激射而出,将孙霄罡藏在袖袍下的那只手拦臂斩断,青衣少年抱起老狗默默离开,留下断掌和匕首落地的声音,附庸着台下的骂声,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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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千灵居,烂菜叶臭萝卜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更加源源不断,少年看得仔细,其中属那先前下注黑熊的大汉口水吐的最勤。
后来少年郎索性靠着一家院墙坐了下来,三个人一块,欣赏那扑面而来、漫天飞舞的蔬菜。
期间与二人初次相识的粉袍男子自然也问过李安生那只猴子的事,却并没有问、更没有责怪青衣少年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李金松清楚,如果不是李安生最后斩掉孙霄罡的手,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出来千灵居。
临近傍晚的时候马戏城众人终于骂骂咧咧着散去,一直被李安生抱着的老狗突然竖起了耳朵,青衣少年随即站了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几人身后的院门应声而开,随后从门缝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是名女子,盯着李安生仔细端详了片刻,轻声开口,“让一下,挡着我看街上了。”
李安生有些尴尬地又坐了回去,一袭白袍早已沾满臭鸡蛋的道士洛阳破天荒地笑了出来,李金松也乐呵了起来。
确定街上无人后,女子打开了门,“天已经黑了,你们先来我家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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