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知道,德胜贸易公司是唐家的产业,能在那里做事的人,都是些本事很大的人。
她脸一红,喃喃地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什么都不会,去了德胜,能做什么?”
唐佩文说:“你来做我的秘书如何?”
苏岚不禁一怔,推辞道:“这个我可做不了,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得。”
唐佩文解释说:“谁就天生什么都懂的?我办公室里又不止一位秘书,你来了,他们可以教你呀。”
苏岚犹豫了片刻,才说:“这个嘛,我的回家问问爸爸,他同意了,我才可以去。”
俩人正聊着,一位披着一头黑色大波浪,身穿蓝色连衣裙,风姿绰约的女子朝他们走来。
对着唐佩文妩媚的一笑,说:“唐少,一眼没看见,你就跑到这里,找小姑娘聊天来了,请你跳个舞,肯赏脸吗?”
唐佩文放下酒杯,向苏岚说了声“失陪了”,便揽着那位妩媚的女子,滑进了舞场。
那位妩媚的女子是唐家世交蔡先生的女儿,叫蔡佩仪,俩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长大后,蔡小姐有意将这份友情转化为爱情,但唐佩文似乎并不领情。
他对蔡小姐这类世俗的女子,毫无兴趣。
自从见过苏小姐,他才发现,原来,闹市里也可以开出一朵洁白的白莲,清新脱俗,一尘不染。
中学毕业后,苏岚果然如自己所料,没有考上大学。
苏仲谋迫于养家辛苦,同意女儿出来做事。
听说苏岚要去做唐佩文的秘书,苏仲谋是一万个反对。
他目睹了很多有钱人,雇佣女秘书,其目的并非真为了事业上需要,不过是想金屋藏娇罢了。
女儿美丽单纯,不谙世事,做个女营业员,女教员到还可以,唐家大少爷的女秘书,岂是她一个刚刚步出校门的女孩子能胜任的?
在他眼里,凡是象唐家这样的暴发户,没有几个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女儿若是到了那个大染缸里,还能出污泥而不染吗?
苏岚是个听话的孩子,不敢为唐佩文辩解,生怕激怒了父亲,连让她出来做事的决定也收回去了。
苏岚到底没有做成唐佩文的秘书,却应聘到了一家文具店,做了一位卖钢笔的小店员。
其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一个动作,将钢笔送到顾客手里,让他挑选。
为了照顾苏岚的生意,唐佩文有时自己来买钢笔,有时带朋友来。
苏岚入职的第一个月,就成为本店的销售皇后,还拿了一笔小小的奖金。
但她知道,这是唐佩文的功劳。
但是,刚刚在职场起步的她,并不想走捷径,想靠自己的能力,打开销路,正为真正的销售皇后。
第二个月,唐佩文又一次光临文具店,苏岚将他推了出去。
小声对他说:“你买那么多钢笔,又用不了,岂不是浪费?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店里的销售冠军,不要你来帮我。”
唐佩文解释说:“德胜每个月纸笔的消耗,都不是一个小数,买谁的不是买?既然买你的,可以帮助你提高销售量,何乐而不为呢?”
听他这么说,苏岚拿他也没办法。
文具店老板,乐得结识这个大客户。
每次见唐佩文来了,都让苏岚放下手里的活,专职陪他聊天。
别的店员见了,说什么的都有。
苏岚毕竟脸皮薄,干了几个月,便辞职不干了。
唐佩文旧话重提,还是希望苏兰做他的秘书。
苏岚问他:“城里比我优秀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做秘书?”
唐佩文说:“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我现在无法跟你说的太多。”
见苏岚非要刨根问底,他只好告诉她,“这么说吧,我名义上在家里的公司做事,实际上,我另有所追求,我看中你的单纯善良,像一张白纸,可塑性很强,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我志同道合的伙伴。”
“伙伴?什么意思?”苏岚不解,歪着头问他。
“事业和家庭中的伙伴。”
苏岚似乎懂了一点,但她觉得这个角色太重了,以她的能力,可能承担不起,所以,她再一次拒绝了唐佩文。
唐佩文见她一再推脱,也不好勉强她,有心放弃她吧,但心里又实在放不下。
在那些主动接近他的女人身上,他完全找不到苏岚的影子,更找不到那种让他牵肠挂肚的感觉。
再后来,听说苏岚在一家保育院,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他觉得,这份工作比营业员更适合她,起码不用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跟天真无邪的孩子们相处,能够保持她那颗存洁的心灵。
在她下班的时候,他经常出现在保育院门口,带她一起看电影,逛公园,有时仅仅是做在一块,聊聊天。
只要能见到她,他便感觉,生活充满了和煦的阳光,做起事来,有使不完的劲儿。
有时,因为工作太忙,或者要到外地出差,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她,他便颇感失落,以至于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朋友们都说,唐大少爱上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实在是一件离奇的事情。
但是,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爱就是爱了,不管对方和自己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
有一天傍晚,唐佩文又到保育院门口去等苏岚,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看见苏岚出来,眼看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他忍不住走进门,询问一位值班的中年妇女。
那位妇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苏小姐朋友吗?苏小姐辞职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苏小姐辞职了?为什么?”
中年妇女依旧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
从保育院出来,唐佩文茫然不知去想哪里?
虽然他们交往了一年多,他竟然不知道苏家的住址。
第二天,他在佩文中学的历届学生登记薄上,找到苏家的地址。
在苏家门前徘徊了良久,唐佩文没有勇气敲门。
以前听苏兰说,她父亲对她管教极严,不允许她擅自跟男人交往。
他犹犹豫豫了半天,实在放不下心,才轻轻敲开了苏家的大门。
说来也巧,开门的正好是苏岚,她一看是唐佩文,不禁吃了一惊,连忙向屋内看了看,然后,才出了门,随手将大门关上。
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苏岚才告诉他,她爸爸得罪了一个要人,无法在这里居住下去了,爸爸的朋友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里就职,替他找了一份工作,后天,他们全家就要搬到北方去了。
唐佩文一听,大为惊讶。
“什么重要的人物把你爸爸逼到这种地步?”
苏岚摇摇头说:“我也不晓得,听爸爸的意思,再不走的话,他就会有坐牢的危险。”
“那以后,我们岂不是见不到面了?”唐佩文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苏岚点点头,没说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岚岚,留下来吧,留下来给我做秘书,好不好?”
如果这次再拒绝他,此生,他们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
苏岚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点点头说:“我愿意留下来,明天晚上,你过来接我吧,我把东西先从窗户递出去,然后,找个机会出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
苏岚使劲点点头。
唐佩文一激动,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二天下午,唐佩文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组织派他到南京去执行一个任务,现在就得出发。
唐佩文一听,马上给他最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十点前,务必到新禧路30号接一位女士,然后,将她安排在酒店里,等他回来。
唐佩文将苏岚的长相,向朋友详细的描述了一下,朋友大包大揽地说:“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忙你的去吧。”
唐佩文这才登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苏岚打开窗户,将箱子上栓了绳子,慢慢顺了出去。
然后,关好窗子,她装作如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家里转了一圈。
父母正忙着收拾行李,弟妹在房间里玩耍。
苏岚手里拿着几本书,借口到附近的同学家还书,便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她吃力地提着行李箱,站在约定的地点,等待唐佩文来接她。
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唐佩文的身影。
街上的人影越来越少,钟楼的大钟当当敲了十一下。
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唐佩文仍然不见踪影,苏岚突然意识到,唐佩文放了她鸽子。
她怀着失望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捱到家门口。
母亲打开门,见她手里提着皮箱,惊讶的问:“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明天要出远门吗?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把行李箱带出去的?”
苏岚也不回答,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用被子蒙上头,泪如泉涌。
原来,唐佩文的那位朋友当晚有个酒局。
喝到十点左右,他突然想起答应过唐佩文接人的事情,急忙和酒友们告别,除了酒店。
由于酒精上脑,出了门,他却把唐佩文告诉他的地址给记错了,明明是新禧路30号,他却记成了西新路30号,哪里会等到苏岚?
等不到苏岚,又联系不上唐佩文,那位朋友也是干着急,最后,只得回家睡觉,等唐佩文回来了,给他陪个不是。
第二天,苏岚随同父母、弟妹一起踏上了北下的火车。
唐佩文回到家,刚放下行李,便奔向为苏岚预定的酒店。
敲了半天房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连忙跑到大堂,服务小姐告诉他,那个房间始终空着,无人入住。
他赶紧给那位朋友打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个朋友不等他说话,便是一通道歉,唐佩文这才知道,苏岚早已离开此地,到达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此,天各一方。
几天之前,唐佩文接到组织的安排,让他离开故乡,到西北去工作。
临行之前,他去跟自己的大学教授告别。
没想到,这位教授的儿媳正是当年苏岚的好友,一直和苏岚有书信来往,唐佩文终于得到了苏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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