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呀红薯,香喷喷的红薯。
月色下,巷子旁。黑瘦小姑娘张开嘴,大口大口吞着炉子的渺渺炊烟。就仿佛这炉子里真的有烤的外焦里嫩,热乎乎的红薯,正在散发着沁人清香。
本来已经“吃”得很饱的小姑娘,此刻这肚子又开始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一种最让小姑娘讨厌的感觉悄然间爬上眉梢。
小姑娘很是不喜,可是小姑娘没有什么办法。她只能踮起脚尖,将脖子伸得老长,伏在火炉之上,眨巴着一双枯黄的大眼睛朝里望去,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或许是天上明月不够亮堂,没法将依附在角落之中的黑暗彻底驱散,也没法照进小姑娘枯黄的眼眸之中。
月光皎皎,碳灰漆漆。
炉子里几个拳头大小的疙瘩,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红薯模样。
小姑娘见状轻轻一叹,抬头望了一眼当空明月,便耸拉着脑袋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虽然这红薯没了,可是不还有这么几个小疙瘩吗?瞧这色泽,看这大小,捡回去点上一点,是不是这一两天就不用挨冻了?
想到这里,小姑娘咧嘴一笑,哈出一口雾气搓了搓手,眼中精光一闪,双手抓住火炉朝上一跳,杵着火炉口翻了上去,将大半个身子没入了火炉当中弯腰一捞。
很快,炉子里的四五个疙瘩便被小姑娘请到了身旁。伸手擦了擦额头密集的汗水,小姑娘傻呵呵笑着。
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要是家里没啥东西招待客人的话,小姑娘自觉开心不起来。现在好了,加上茅屋外种着的几颗土豆几颗白菜,温饱问题基本解决。
小姑娘就很开心。
于是,巷子口的小姑娘拖上捡来的宝贝,搂着暖呵呵的小疙瘩,朝着家的方向蹦蹦跳跳走去。
而就在巷子口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脑袋,探头探脑望着大火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藏在身后的木板紧了又紧。
喔,喔,喔~
金鸡报晓,百鬼潜藏。
另一个角落里的小脑袋轻轻一歪,有些不开心的看了一眼天际升起的黎明星,叹了口气,便松开手中的棍棒,悄悄没入了黑暗里。
巷子口的小姑娘当然不知道黑暗里藏着的棍棒,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她可不会因为有人暗中觊觎她手里的宝贝,便选择空手而归,搞不好一个空手而归,下一个夜幕降临她就没办法站起来了。
她们都是幽灵,都是被神遗弃的人。
大多人选择活下去的理由,不就是为了能够长大,长到能够为三十六天罡神国,七十二地煞城郭诞下个一儿半女,完成这一世为人的职责,去穿上翩翩仙裙一舞祀神,去面见上神,去洗去一身罪孽,换来重新为人吗?
怎么可能因为有人的觊觎,便选择抛弃自己能光明正大站到黑暗里的唯一途径呢?再说了,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躲着点便是。
要是躲无可躲,那就...再说!
很快,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小姑娘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条幽长的巷子,一直到看清祭坛旁高高立起的篱笆之后,小姑娘才敢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她任然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黎明之前黑暗最深,最后一段路的危机远远超过幽深小巷。直至推开茅草屋外的柴门,将所有的东西塞到院子之后,迅速关上柴门。
小姑娘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又熬过一夜。
稍稍歇息片刻,小姑娘抖了抖早已湿透的薄衫,走到茅屋旁的一汪水潭旁,小姑娘捧起一汪水,美美洗了个脸,小姑娘便蹲在水潭旁回想着这一夜的心惊胆颤。
虽说这一夜没有找到什么太过罕见的东西,也没有趁机好好招待招待自己的五脏庙,可是火炉里的捞出的小疙瘩,解决了她未来几日的冷暖问题;发霉的凉席,让她不用再和屋里的少年挤在一起,几根树枝晒干了,又可以无惧好几个傍晚的冰凉。
小姑娘很满足了,至于吃的......
她不是还有土豆吗?种了这么久,芽都伸出老长了,想必这土里早已是硕果累累。退一万步讲,就算土豆还没长大,那煮颗小白菜不也能勉强对付?
想到这里,小姑娘美滋滋晃了晃头,得意洋洋的推开茅屋门,伏在门框上探头探脑朝里望了一眼。
只见角落里的高高大大的少年,整个人被一团洁白的云雾笼罩,随着少年的一呼一吸间,白雾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白的干净,白的纯粹。
小姑娘见状,很是奇怪挠了挠头。捧住双手,朝里长长哈出一口浊气之后,小姑娘就更疑惑了。难不成是哪里错了?为啥她就不能像他一般,吐出的雾气不会一下子就散了呢?
奇怪奇怪真奇怪。
不过...这个人是真的能睡,听别人说,能睡是福啊!
小姑娘很是羡慕的投去一个眼神,便瞧瞧拉上茅草屋木门,坐在门前杵着下巴抬头望着天际。
晨曦微露,温柔倾尽。
虽说她自诩是一个没有什么福气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去阳光底下放肆奔跑一回。
可是小姑娘真的很羡慕,羡慕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以在太阳底下肆意狂奔,有红薯,有糖葫芦,还有一只只烧鸡可以享用。
关键是,他们没有被人被神遗弃。
而她或者她们......小姑娘咧了咧嘴,轻轻一叹。
“是你救了我吗?”
小姑娘猛然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木门悄然打开,一个青衫负剑的高大少年,双手拢袖斜靠在门框上,笑眯眯望着自己。
天边厚厚的云彩突然裂开一道缝,茅草屋外篱笆上的的缝隙里,一束阳光穿过云彩穿过篱,照在这个高大少年的脸上。
恍若神明。
看得小姑娘脸色先是一红,紧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煞白。她连忙站起身,低着头不知所措的讷讷道:“你...你醒了呀?”
温子念笑着点点头:“嗯,醒了。”悄悄打量了一下身前瘦瘦小小的姑娘,温子念柔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没...没关系啦,顺...顺手而已,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眼神飘忽,很是不安。
自从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男子接触,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按照她趴在篱笆上听来的话来讲...她得跪着和他说话。
可是...可是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为啥没有?
如果不跪,她是不是会像门外那些人说的那样,要挨打?
小姑娘越发不安了。
这时,杵在门前的温子念似是感到小姑娘的紧张和不安,便下意识伸出手盖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小姑娘轻轻一颤,死死咬紧牙关,想要跪在地上跟他说对不起,可这双腿却硬得不行,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
从手掌下传来的颤抖,让温子念微微一楞,收回手挠了挠头,打趣道:“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怎么就敢救我回家呢?”
小姑娘不吱声,只是越发的颤抖了。
温子念摇了摇头,收回手拢在袖中,学这小姑娘坐在茅屋门前的石板上,杵着下巴望着天边绚烂的朝霞,喃喃道:“天亮了。”
小姑娘稍稍松了口气,似是想到什么,便鼓起勇气问了句:“你...你饿了吗?”温子念闻言一楞,揉了揉肚子,皱眉道:“额...这,你还别说,好几天没吃东西,的确是有些饿了。”小姑娘便赶紧说:“那你等等,我这就去挖土豆。”
“挖土豆?”温子念有些困惑,四下张望片刻,心道:“瞧着模样,应该是春天呀,怎么......嘶,难道这南北差异这么大?秋天钟下,春天收获?”不过很快,温子念便知道了缘由。
身前不远的高高篱笆之下,有几片鲜嫩得好似昨夜才从土里伸出的绿芽,勉强能够看出这土里埋着的是一颗土豆,等熬上几个大日当头,渡过几场大雨倾盆,几个月之后的土里,必然是硕果累累。
不过...这小丫头扛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锄头作势要刨?
这几个意思?
温子念赶紧上前将小姑娘拎到一旁,问道:“你干嘛?”
“挖土豆呀?”
“你们这里这么奇怪的吗?芽都没长开就可以挖了?”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倒不是,听别人说,这土豆要长得老大老大了,要开出很多的花之后才能动手挖。”
温子念闻言更加疑惑了:“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动手呢?”
“因为...因为吃白菜不顶饿!”
“啥?”
“哎呀,就是...家里没吃的了,如果不挖土豆,就都得挨饿了。”
温子念楞了楞,再度打量着眼前的个头齐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温子念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温子念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瑞...瑞瑞,我叫瑞瑞。”
(俺回来了,这里得特别感谢一下纵横书友“大反派讨厌闷葫芦”和“枫桥汐易”,谢谢两位的支持,这样一来我就真不是单机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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