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神界东界域的上空覆着层叠的云彩,天兵们像往常那样巡视。为首身穿金甲的神将手持光轮目光熠熠的俯视下界,“这都多少天了,还未找到那妖兽的身影,再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回去交差?”
“将军切勿心急,那妖兽已达化形之境,况且此间能够躲藏的地方不少,想要轻松找到它绝非易事。”
“星君所言在理,只是如今距我们回神界交差已不足十日,这十日里我们几乎找遍了东界域的山川大泽,仍旧是毫无收获。也不知这妖兽到底有何神通,竟能瞒得过神界的玄光镜?”
被唤作星君的人长鬓垂然,腰间别着酒红葫芦,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想来那头畜生逃出封印已有数日了,除非他不在东界域的管辖范围,不然绝对逃不过玄光镜的追查。”
“会不会它早就逃出了东界域?”
“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言语间突闻前方金光冲天,他立刻起身望着那处金光之源:“是神山的方向,有人擅闯圣地!”一众天兵天将直奔那神山而去。
却说胥烟和岳攸在随阐老人处无所获后便决定以身试法,前去领教一番那界碑的真实威力,不过到了后才发现并没有那老先生所言的那般玄,轻轻松松便跨了过去。
然而,似是胥烟自身所封的妖气透过界碑时触碰到了结界的机关,故而那道金光便从此处冲天而起,战鼓擂擂震耳欲聋,天兵摇旗聚阵杀意凛然覆盖神山上空。
“将军,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你瞧,那便是化了形的妖兽。”星君指着胥烟说道。
金甲神将用玄光镜照向胥烟,果不其然其真身正是数日之前逃离封印之地的那头妖兽,“我找你找的可够辛苦的,没想到你却自己跑出来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天兵何在,抓活的!”
岳攸肉眼凡胎自然是不能瞧见云层里的那些神众,但胥烟却觉察到了临近的危险,“快,沿着长廊一直走到尽头便能看见天池,进去之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可,可是你呢?”岳攸问道。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胥烟已是一掌将其推进长廊中,“傻小子,当真是单纯的很!不过,能把你安全送到这儿,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如今,也该正视自己的过去了!”
胥烟彻彻底底的将周身敛起的妖气尽然释放,青玉狼身撑破了衣服踏空而去,与那帮神众遥遥而立,“来呀,我正愁没对手!都过来送死!”
随着神将一声令下,身后天兵尽数向它袭来,首当其冲的那批没能捱过胥烟的狼爪,死在了掌纹之下,神将见其不太对劲,索性现出光轮冲在前边,“畜生,看我如何降你!”
外面打的水深火热,身处长廊的岳攸却是不知所措,因为此刻他处在一片极为陌生的地方,他深深记得胥烟推他进来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莫回头一直向前走!
足下便是青色的石头,两边皆是黑色的桩纹,走了好久他终于看到了亮光。当他的手触碰到那道光芒时直接将他吸入,待他再度睁眼时已是立在清池的边缘,池中盛有静水,远处种满了花儿。
他刚想跳进去,但身子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托起,像是在排斥他。
一阵风铃声传来,漫天花瓣随风而舞,花簇中央一朵朵莲花绽放,那个披青纱执篮而立的少女赫然立在蕊心,“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岳攸不知该如何回复她,“你又是谁?怎么会站在花里?”
“我是银河所化的精灵,奉帝旨在此看守天池。只是,多少年过去了,这天池冷冷清清许久未有人出现,故而便借着旱地莲花修身,方才我觉察到有力量靠近,所以这才醒来。”
“我现在有要事要办,等会儿再告诉你我的身份。”话音刚落,他便将手伸向天池之中,那少女竟然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你这样会死的!”
“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捧到天池的水!”
“以你的修为,再加上这肉身,根本就承受不了天池水的侵蚀。”少女任由他挣扎说道。
就在他二人为争究天池水的时候,神将已是提着半死不活的青玉狼出现在了天池圣地,“还有漏网之鱼!”
岳攸先是一愣而后趁少女不注意直接将外面的那身衣服弃了,双脚重新站在地上的感觉真的是说不出口的踏实!
神将把青玉狼扔在了岳攸的面前,“说,你和这头妖兽究竟有何牵连?”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还敢狡辩,你跟这头妖兽分明就是一伙儿的,刚才若非是他牵制我等,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岳攸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头狼,那狼全身上下都是血,喘着粗气瘫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后化作了人形。
“大~大个子,怎么是你?”见到昔日的友人如今以这般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岳攸多少有些无法接受。
“傻小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人了,你还不信?”胥烟硬撑着一口气说道。
“你,你别说话了!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喂,你为什么打伤他?”岳攸趾高气昂的对着那金甲神将喊道。
“杀灵官逃禁地,闯神山,随便拎出一条罪责就足以判他死。”
“小子,很意外吧!我就是之前那个老先生口中所说可吞山的那只妖兽。”
“我才不管你是人还是妖兽,我只知道你是大个子!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神将稍稍一顿,而后仰天大笑:“哈哈,区区凡身,也想与神界为敌!你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救的了他?”
“别,别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听我的,拿着这个东西能逃则逃,你是我拉来的,我便有义务安然无恙的送你离开!”胥烟掏出之前重衍妖君递给他的那枚珠子塞在了岳攸的手中。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听话,那神将的力量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在你走之前,我希望能够答应我一件事。”胥烟的气息愈加孱弱,但还是不肯放弃硬是要张口说话。
“你说吧,我都听着呐!”
“照顾好自己,遇事莫要逞强!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你脖子上的项链,还有替我养一阵儿小鱼儿,等我回来之后定要找你讨回来!”
将一众东西交给岳攸之后,胥烟蓄积全身力量强行撕开一道裂缝,“我们有缘再见了。”
那神将眼见胥烟有反抗之兆,故而催动光轮硬生生的将胥烟击倒。那嘴角扬起嚣张的笑容,使得岳攸心中一阵剧痛,昔年好友如今倒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无力相救。
他摆脱那道力量,冲上前将胥烟抱在怀中,胥烟含着最后一口气就那样安详的躺在他怀中带着笑意化为尘消失了。
岳攸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人生之中最为宝贵的东西,痛心疾首间左手环旋的黑纹却是突然亮了起来,那幽深的双眸变为血瞳,而后仰天长啸,黑气环绕在他上下,神将愣了,“这是~入魔!”
东界域的上空黑云骤现凝为一团,一双巨手直接将岳攸的身躯拉入云中。神将被那道力量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双目之中替现的是无尽的恐惧,这十分霸道的力量将他死死困住,“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小小神将,焉配知道我的名号?回去告诉那些虚伪的神,总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这等场面可就不会再现了!”
声落的那一刹那,黑云也消失了。光洁的银河圣地染上的黑气,地上的花枯萎了,清池中的水也染上了墨,那少女眼见圣地被毁,便以虚空之法手传文书给上界,“这等力量,莫非是圣者再现?”
神庭似乎也觉察到了刚才那一丝颤憾,那转身即逝的压迫令所有神众身躯一抖,“莫非是浩劫将至?”
“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位于高座之上的主神对身旁执笔的人说道,后者只是点了点头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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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许多风声会因为触碰到落叶而变的缓慢。岳攸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直至清醒时仍觉头昏脑胀,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装饰奇异的大床之上,珠帘晃悠着,靠窗的位置案上摆着一枚夜明珠,整个房间因它而璀璨。
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其陈设更像是女孩子的闺房。呼的,脑子一阵眩晕顷刻间就要炸裂般,双手抱着头来回翻滚,脖子上的青筋乍起双目惨白失色,体内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痛苦。
窗外,一女子傲然挺立对房中声音譬如静惘。院中栽有两颗南生相思树,此刻朱果成簇高悬于顶,负责伺候她的侍女提着灯盏不敢有丝毫的举动,女子用手捻落相思叶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回公主的话,第九次了。”侍女低着头回应道。
“去后山打盆水给他送去,对了,外加一身换洗的衣物。”
侍女照做,虽然不知公主为何会对那个男子如此,但在此处公主的话没人敢忤逆。
空落落的院中,女子对着相思叶喃喃自语道:“世上绝大多数的报应,都是因当初的不当选择而生。”
“我就猜到你会在这儿。”身后周身玄服头顶羽冠的长衫男子拖着尾衣徐徐向其走来。
“哥,你怎么偷听人讲话!”女子有些愠怒道。
“妹妹,自打那天这小子出现在这儿,你就整日魂不守舍的。当初你奉长老令前往人间选择魔种的寄灵体,我以为你能办好,可结果呐,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病秧子。”
“他的身上,有你我看不见的力量。我可以保证,他日待魔种催生之后他的实力绝对是魔界最强的存在。”
“唉,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就该自己亲力跑一趟,你瞧瞧这小子,浑身上下哪儿有强者的影子。”
“你忘了你妹妹与生俱来的天赋了吗?”女子翘首摘下相思红果说道。
饶想自己身为魔界七君之首,打遍各处却拿自己这个亲妹妹丝毫没法,索性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岳攸的嘶吼声仍在继续,片刻之后总算是安静下来了。长衫男子吹口哨换来枝梢上的黑羽信鸟,“去通知长老们,就说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哥,你当真要按魔族古法中记载的那样强行改造他吗?”
“这是我这一脉的使命,既然选择他作为魔种的寄灵体,那么他就不得不接受长老们的强行洗礼。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照做吧!”
二人推开房门,纷纷注视着床上因疼痛而昏过去的岳攸,“废物,连这点力量都承受不起!”
女子却是抽出腰间的丝帕擦去岳攸额头上的汗水,心疼道:“哥,你就少说一句吧!”
“怎么,心疼了?你别忘了,他如今的遭遇可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让他知道令他坠入魔道的人是你,你猜猜看他会怎么做?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想清楚了便来大殿找我!”说完化作黑芒消失了。
身为魔界中人,心存七情六欲乃是大忌。作为魔种的寄灵体,他的命运便是如此,静待魔种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才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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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册封名城,以诛妖联盟总坛为设,敕封掌教火央真人为国师,并昭告天下有志之士至此拜揭。
每年一度的开坛收徒大会就在这几日,为此不少士子跋涉山水不远万里奔此拜师。然就在众士子聚于一处时,上天却降了一场祸事。
练武场内,左延宗奉师命甄选入坛弟子名额,一旁作陪的人津津乐道:“大师兄,看来今年却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想来掌教知道了定会很开心。”
“是啊,我总盟这些年斩妖除魔,一路艰辛而过,失了不少优秀弟子,如今有新徒加入,总盟也算对朝廷有所交代了。”
就在二人为此言谈之际,门外弟子却是匆匆而来:“大师兄,掌教有请!”
“延礼,这里就拜托你了!”
“还请大师兄放心。”延礼眼神坚定回应道,随即左延宗便动身离开。
此时,位于总坛中央的青殿之中众人却是满目忧愁之相,副掌教急的来回徘徊踱步,左右皆以总盟长老依序而坐,“我说你啊,能不能别老晃来晃去的,晃的我头晕!”
“也不知掌教急发羽令所为何事?”
“唉,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们记不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掌教羽令是在何时?”
“十三年前,掌教推演行令预测浩劫将至人间,不久之后妖魔纷纷涌入残害无辜生命,我等应羽令行走天下斩妖除魔,历尽数载方才将那场祸事平息!而今,似乎又要重现了!”
提起十三年前的那场事,不少人仍心有余悸。这些个小辈生于太平世,自是难以理解前辈们所经之难,耗费数千人心血才将妖魔杀退。
左延宗立于殿前久久未能往前迈出一步,殿中聚集的均是总盟内威望极高的长老们,他们分守各处带领弟子们维护人间秩序,如今纷纷聚于此,只怕是有大事发生。
“弟子延宗见过诸位长老!”左延宗作辑行礼,众长老也很是满意的回应着。
“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再瞧瞧咱们几个,都老喽!”一长老感慨道。
“岁月不饶人啊,咱们不老这些个小辈哪有施展拳脚的地方?”
总盟大阵中央的钟突然响起,众人也是纷纷往门外走去,他们知晓此钟响的意义所在。
长发白须鹤颜老者头戴莲花冠,身着紫纹玉袍从天而降,“人可到齐了?”
“我等见过掌教!”众人纷纷施礼,在这位掌教面前他们那些微末的本领根本不足为道。
“尔等随我来!”身影渐远,众人纷纷跟上步伐,不大不小的院落之中突遭结界覆盖,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眼下无人打扰,火央真人这才说出实情,“昨夜北星突变,预示将有大事发生!召集诸位来此,是为寻一对策,若有良策但讲无妨!”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北星突变,预示朝局动荡将起!身为护国教,理当为国事分忧,为百姓请命。
“不知掌教如何看待此事?”首当其冲的是分守北坛的二长老。
“此为天机,你们修为不够,若是知晓恐有祸事临头!人族帝王向来由天而定,可储君之位空悬,朝中对此各有分说,臣子因此结党营私护立新主,本为俗事我等不该过问,但若是处理不当百姓所遭之难绝不亚于妖魔侵袭,故而需以身求法!”言罢,他瞥过身看向对墙上的那副画。
如今的王朝早已不似立国之初那般强盛,究其因是为皇室操戈导致。如今在位的皇帝已是迟暮之年,膝下子女多达三十七,若以文韬武略择选,以三皇子和五皇子唯优。
然而老皇帝玩了一辈子心计,不出宫门便掌天下事,为此朝中大臣们也只能干瞪眼,时间久了便催生懈怠懒惰之心,政务不通,国事不和,百姓们叫苦连天。
左延宗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不敢多加言语,任凭师尊和几位长老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黄昏至众人才散去,火央真人掐指一算料定近日必有大事发生,交代弟子谨慎行事后便重回密峰闭关去了,离去之前曾在青殿的墙上留个三个大字,“独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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