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对她说:“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只要你陪我睡一下,就当陪一个老人家,好吗?”
风雨小米无语,这一男一女躺床上,还真有什么都不干的啊?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当今天子,金口玉言,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好吧!”见他答应得如此郑重,小米也放下心来。她食指和中指伸出,指着床铺里面命令道:“你睡到里面去!”
皇帝真是无语啊,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命令过他。但是他又怕小米反悔,于是慢吞吞的挪进去,躺下。
风雨小米见他盖上被子,自己也盘腿坐在床头,垂目不语。
皇帝见她这样,越发不自在起来:“你这是为何?”
小米眼皮抬起,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我道家的修行法门,必须日日练习,不能间断。”
“你平时都这样吗?”
小米不说话,只是用手掐诀入定。
她默念一阵能助人睡眠的心经,不一会儿再抬起眼睛,已经看见皇帝昏昏入睡了。
也不知道在皇上身上使用这些法术,会不会遭天谴啊?她冷汗落下一滴,然后又想想,这皇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如入他的梦里看一看,以方便有些对策。
那玉竹简里记载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怎么入别人的梦,甚至可以改梦,或者对受术者进行暗示。
见他已经睡着,她放心地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身边,自己也和衣躺下。这样万一有人进来,就不会觉得太奇怪。
她要以他的手为媒介进入他的梦中去。
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心情放松,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了。他只是一个长辈,这是他最迷茫的时候。
小米的眼睛闭上,就看到了一只凤凰淡淡的轮廓,朝自己飞来。
开始只有星星点点,再变成五彩的虚线,然后渐渐的就形成实体在云雾中穿梭,翅膀放大拂过她的脸颊。
她眼睛眨了一下,再张开就看见自己来到一个宫殿前。
手上的两只袖子都变长了,身体也很轻盈,浮在半空。脚下是流动的浮云。
宫殿很高,很暖,五彩的阳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再转过去,凤凰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琴台。
空寂的琴台。一张琴几,一个蒲团。下面高高的不知道能看到何方?
袅袅的仙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这时候,她的手背闪着金光,从光里化出一只三足鸟来,翅膀迎风见长,欣喜地绕梁数周,最后落到刚才的琴台上,化为一具黑色的古琴。
她见之飘过去,一手按在琴上。
刚才听到的仙音仿佛从脑子里喷薄而出,让她有一种不奏不快的冲动,于是循着记忆开始抚弄那具黑琴。
金乌,金乌,你可听?
万里河山,谁又抚琴?
天上文曲,紫薇帝星,列列仙踪,均无定!
几年轮回听我令,
界下宫城阙,登高处,上楼台,
白兔赤乌相趁走,日月星辰切莫停。
声声鼓,享尽人间辉煌,升仙境!
这曲调非常之柔美和婉转,不过在她奏出来却有一股铿锵之声传出,来回的在宫内徘徊,仿佛有无尽的回声,久久不能平复。
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这宫殿如果说是皇帝老儿的,那么现在那个皇帝又在何处?
作为比他高级的精神存在,没可能找不到他。
才这么想过,眼睛闭上,再睁开。
一片柔和的亮光出现在眼前。
就像一团暖暖的粉红的云雾。
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台更大一点的琴,不知道是何人在演奏。声音如此的柔美和谐,听上去有说不出的好处,无一个毛孔不熨贴,无一颗心灵不叹服。
把小米听呆了。
真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那真的不是人演奏的啊,听了只能让人顶礼膜拜,五体投地。
小米想更近一步的去聆听,却渐渐变弱了,没有了。
她感到内心的遗憾,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想念从心底涌出。她觉得自己的琴,也只像鹦鹉学舌,毫无可取之处。心里生出淡淡的失望,和莫名的忧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下流了一串晶莹的泪珠,毫无所觉。
有一些记忆从心底疯狂的滋长,最后定格在梨花谷的那两个仙人身上。
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时光倒退,就像穿梭机那样,最后落在梨花谷主和白莫愁坐的那棵祈福树之上。
小米轻飘飘地落在他们中间,默默地看着他们,他们似乎毫无所觉。
梨花谷主在说:“听说上界跑了一个仙女。”
白莫愁在说:“私自下凡?”
梨花谷主又摇头说道:“不是。听说,是出逃,还是紫薇大帝手下。”
白莫愁咂咂嘴说:“哎呀,那现在紫薇大帝可惨了!”
小米一听到紫薇大帝,就觉得心里轰然炸开,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哪里来的。
又见梨花谷主捻起胡须说:“我记得当年和他一起弹过琴,仙姿尤在眼前……”估计这一位,以前是一起切磋琴艺的琴友?
他转过脸来,似乎对着小米微微一笑。又和白莫愁说:“我现在教她用琴来修炼,只要她一直弹下去,就能以琴入道,回我仙界。”
小米暗暗称奇,这明明是那皇帝的梦,怎么进来看到的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小米又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在梨花树下抚琴,那技法生涩的,真是惨不忍听!她走到“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背,她居然就转过身来,迷茫地望着空气中的自己。
“你是谁?”
“你看得到我?”小米好奇地问,这不是梦里的人吗?
那边的那个“小米”一拍手,说:“我知道了,你就是梨花谷主所说的‘琴意’对不对?你是来教我弹琴的!”
小米的脸抽了抽,难道从前的自己神经就如此大条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帝的梦里会有个以前的自己,难不成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想了一下,就遍体生寒!
我,居然在跟别人梦境里的“我”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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