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追到什么时候啊!”方暚不耐烦地拍拍方向盘,“没有什么其他更方便的方法吗?”
寇详弥指着地图上的圈,“前面有水杉树林,去那边!那边有黄雚,可以蹲守。”
“又蹲守?都蹲了四次了,太狡猾根本抓不住啊!”方暚不只是烦躁蹲守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之前有两次是因为自己无法起阵,眼睁睁看着蠪蛭跑了。觉得在田家兄妹面前掉链子有点丢脸,毕竟探子辛辛苦苦找到线索不容易,还被自己浪费了。以前放人鸽子都是在事前,至少不会耽误别人的正事儿,现在不一样,自己像是个拖后腿的,人品上已经烂了,现在连能力也暴露在外,他总觉得这样的自己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透,既羞耻又危险。
寇详弥倒是满不在乎,“哪有说成就能成的事情,别着急,抓到算赚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抓不到蠪蛭,我们顺便搞点奇珍异草回去也不算亏。”
“别安慰他了,越安慰越尴尬。”田馟叫寇详弥还是闭嘴为妙,说完倚在车窗上往外看着风景,来时开的SUV因为跟他们一起入过土,能进土的地方无一幸免,只能拖去维修,他俩无可奈何地坐在五菱宏光的后座上忍受颠簸与自然风,还有两个满嘴跑火车的富二代一刻不停地絮叨。想说烦吧,他俩谈的都是正经事,想认真听吧,有用信息没几句。仿佛网上的骂战,尽管满屏脏话还是能蹦出零星智慧的火花,火花转瞬即灭并不能引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思路或有指导意义的方案,最多是“这个角度有点意思”的感慨。
“你俩不商量一下我们是否需要变更一下捕捉方法?”田宛提出个建议,“这次蹲守如果再不成功的话,这个方法是不是不太适合我们团队?”
“田大帅说的对!”方暚自作主张给田家兄妹起了田大帅和田大美两个外号,便于区分顺便拍马屁,“这方法的确不适合我们团队,太被动!”
“别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再不成功的话,那就换一个,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寇详弥突然探出头看看后面,再瞅瞅方暚,“暚渣,你是怎么分清他们兄妹俩的?光听声音知道谁是谁?”
方暚被问得一愣,“啊?这算是什么问题,长得也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怎么可能分不清,一男一女啊。”
寇详弥一时间有点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方暚在这俩人被土绕着看不清脸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分得出来,“你咋分辨的?”
“你真的分得清我俩?”田馟怀疑地问,“不是唬人吧?”
方暚举起右手冲倒后镜里的田馟比了个大拇指转向朝下,“田大美,你这就太小瞧我了,你跟你哥俩人眼神、动作、微表情都不一样,声音语调差别那么明显,你当我是傻逼么,这都分不出来。”
“你骂谁呢?”寇详弥回头看向田家兄妹,要不是知道他俩坐的位置,光凭面貌和声音,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声音也极其相似,根据寇详弥的观察,被吓到的时候,田宛会脱口而出脏话,生气的时候,田馟会明显提高声调。
“你是不是很容易分辨别人有没有上你的当?”田宛意识到方暚可能是一个潜在的优秀探子,只是因为能偶尔建封阵而被认定为是个能力不济的封阵人。
“什么叫分辨有没有上我的当?那不就是看不看得出中没中计吗?套是我下的,坑是我挖的,进没进人我当然知道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方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看人的技能,比较牛,十分牛,特别牛。”田宛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可以利用一下你的优势,辨别细微差别当做主要技能。”
“去骗人吗?”方暚想了想不太可能,主要不是啥好事,马上改口,“还是去做测谎吗?”
田馟懒洋洋地搭话,“我哥说的意思是你可以试试探子的工作。”
“不做。”方暚斩钉截铁拒绝。
“为什么?”田宛和寇详弥异口同声问出同一个疑问。
方暚大拇指比了比后面,“你看他俩那德行,还能为什么,太累太苦了呗。我干嘛自讨苦吃,有好处吗?就算做到顶级,他俩这样的,还不是给你寇详弥打工,跟我现在有啥不同?多一份手艺未必多一份钱,辛辛苦苦为了证明自己能看人?不必了吧,毕竟我也没想追求那么强烈的社会认同感。”
“哎呀,还拽上了。”寇详弥不屑地嘁了一声,“你有个屁的社会认同。”
田馟慢悠悠地掺和进谈话中,“我可能知道了为什么方暚会起阵失败,他对环境的反应过于敏感,或者说他的封阵特别敏感。”
“有道理,有道理。”寇详弥使劲儿点头,食指指着前面若有若无看不太清楚的一片树林,“那边那边,搞起搞起。”
这次的蹲守不能算一无所获,守了五个多小时,虽然方暚成功起了封阵,但到中途的时候崩了,崩得比较彻底,赶上寇详弥落刀,三只蠪蛭二十七个头二十七条尾十二只爪,匆忙中只留下了俩头三尾一只爪。方暚垂头丧气回到车里,说没捉到活的,相比之下寇详弥倒是挺满意,拎着收成回来在车里自己亲手解剖起一条尾巴,把一部分的肉,皮毛,骨骼分装进三个玻璃瓶,找到最近的快递点发给吴昂昂。
“我觉得这事儿有其他方法搞定,而且还能增加其他赚钱的路数。”寇详弥从包里抓出一把黄雚,“对人来说普普通通,没准对妖魔是神药。”转头盯着方暚,“你不是有兽医证么,这个拿回去研究,看看有啥猫腻。”
以寇详弥的推测,其实是吴昂昂的远程协助分析,根据得到的尾巴标本的状态可以推断出蠪蛭这次南下主要是寻找收集黄雚,黄雚主要是治疗疥疮和去浮肿。对于妖魔的话,具体可以治疗什么没有详细的资料,很可能也有其他显著功效。蠪蛭也许因为什么原因群体内全都得了相似的疾病,他们需要大量的黄雚,已经发展到会集体被迫南下并产生内斗争夺,说明情况已经极其严重。这个病肯定会影响蠪蛭的战斗力,的确也是捕获他们的绝佳时机,但这种病如果蔓延开来,是否会影响到蠪蛭种群的变化,是否会影响到其他妖魔,都是值得跟踪观察的。
“我们现在改变策略。”寇详弥笑着从快递箱里拿出十条大麻袋,“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抓蠪蛭,而是尽可能多收集黄雚,越多越好。这麻袋是特质的,里面加了苦辛草,能保持黄雚的新鲜和药用性。黄雚连根挖,土稍微抖抖,不用洗,直接扔进麻袋里,之后还要移栽。”
“移栽?”田馟看着寇详弥手里的一把黄雚和一条麻袋,“你是想让蠪蛭自投罗网?蹲守改成诱捕?”
“钓鱼。”寇详弥屁颠屁颠摇晃手里的空麻袋,“不过钓鱼是计划A,还有计划B,有没有想过,在收集黄雚过程中我们跟蠪蛭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是他们的敌人,少不了正面冲突,万一碰上了正正好好。那时候还收什么黄雚,直接抓,计划B瞬间变计划A。”
“我们找黄雚的方法是什么?总不会每个山包每片树林都搜一遍吧?”方暚觉得新计划还是有点不靠谱,黄雚虽然是植物不像蠪蛭能跑,但蠪蛭好歹有个路线,手上关于黄雚的记录都是人为种植的,还有很多野生黄雚,种植黄雚拔一两把还行,拔十大麻袋还不得被种植人给扒皮拆骨啊,毕竟人家种黄雚是为了卖了做药的。伸手拎起一个麻袋,一片足有两米高,双手抬起才能完全拎起来,“这麻袋可够大的。”
“尽可能装,有多少装多少。”寇详弥洋洋得意,“我问昂子要的,最大号。”在快递包裹里又掏了掏,拎出一个特别长的绳子,笨手笨脚缠了很久才卷成一个球,“扎麻袋口的绳子,绳子结实耐操质量不错,我们有空的话做绊马绳,伏击蠪蛭。”
“蠪蛭不是马,它们九个脑袋看不到几条绳子?”方暚挠挠头,“这么说来,我们还不如直接挖坑,里面放网,上面铺黄雚。蠪蛭掉进去一收网,搞定!活捉不见血,只是挖坑累点。”
“你们俩有没有想过,不论是做绊马绳还是挖坑,前提是绊马绳所在范围或坑周边区域必须有稳定持久的封阵。”田宛双手一摊,“你俩谁行?谁行用谁的方法。”
“哎呀,田……。”寇详弥看了一眼方暚。
方暚比出一个1,“大帅。”
“田哥啊,你这不是往脊梁骨上戳嘛,我们现在这个阵容缺的就是稳定的封阵。”寇详弥想了想,“不过,那是计划B,先做A,收集黄雚,我公司最多的是什么?对环境敏感的人和白拿的资料。”说着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我有黄雚的分布图,生长习性和实时报价,呃,报价暂时还不需要,不过,实在抓不到蠪蛭的话,黄雚期货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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