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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房子与新妹妹

一:老房子与新妹妹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坡道尽头的那座五层老楼,那是我从前的家。

父母在我初一时离异,我被判给了母亲,父亲则放弃自己的一部分财产,其中就包括了这房子。尽管自那之后这里就没人住了,却一直留了下来。

至于我为何要在这样一个桑拿天里跑回城南这个两年没回来过的老房子,就说来话长了。

父母离婚后,母亲在我一个青梅竹马的母亲介绍下,认识了另一个男人。据说现在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不过在母亲守口如瓶的保密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似乎是老天有意让新家庭双方的地位平等一样,那个男人也带着个孩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

几个月前,我在母亲的强迫下同这对父女见过一面,但我不想久留,所以便托辞准备考试,很快离开了。

由于这个暑假我妈和她爸都很忙,所以这个女孩儿便被母亲托付给了我。住处方面,母亲亲自指示让我收拾一下老房子,让未来的妹妹暂住。

我当然十分不情愿。

虽说母亲的事我也管不着,但对此我总是无法接受,连带着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妹妹也没太多好感了。

再说老妈的心思我也猜得到,正好利用这个暑假让我和未来的妹妹先熟悉一下,处处关系,将来能省很多事。

至于我自己,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翎字,目前刚从E市的重点初中毕业。

其实我是很不喜欢以初中生自居的,本来我上学就晚,又因小腿骨折而推迟,造成的后果便是我成了个十七岁的初中毕业生,这样残酷的现实让我每每想起都不由蛋疼……

“——小羽~!”

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远远传来清脆的萝莉音回荡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明亮。

我回过神来,目光很快定格在坡道尽头那个娇小的少女身上。

少女柔顺的长发分成两股,用红色的丝带在耳后系成双马尾,乖巧的垂在胸前。精致的五官映着一抹温暖的笑容,宝石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随着笑容眯成缝,像是享受午后阳光的猫一样。

脖颈还挂着一条深棕色的绳子,被一个钥匙挂件坠在胸前,反射的阳光在我的视野里形成一个略刺眼的光点。

一阵风吹过,她白色连衣裙的裙裾与垂在胸前的长发一起轻轻摆动,似牛奶般白皙的皮肤反射着太阳金色的光芒。

用手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拨弄整齐,少女踩着白色的凉鞋“啪嗒啪嗒”的向我跑来。

在离我大概还有两米远的地方,她的身形突然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身体向前倾去,而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于是指听见“咚”的一声,少女就以这样标准的扑街姿势趴在地上,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啊……一定很疼吧。

顾不上感叹了,我赶紧将车子支起,然后将小祖宗扶了起来。

她弯腰拍打了几下连衣裙下摆,似乎正强忍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小巧的鼻头上沾着些许灰尘,配上这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十分滑稽。

“为什么不接住人家啊。”

她的眉毛耷拉在眼角,两只小手重叠在胸前,抓住了钥匙挂件,稍稍握紧,一副委屈的样子。

“抱歉,你摔的实在太突然了……没事吧?”看着她垂头不语的样子,我有些担心。

“呜……怎么办,衣服脏了。”半晌,终于传出了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

“现在不是该考虑衣服的时候吧,我是问你有没有受伤。”我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好像……没有哎。”

“那就好。”我斜了她一眼。

“不过你的鼻子好像摔扁了,变成京巴狗那样的了。”

“哎哎!?”

她迅速伸出小手捂住鼻子,轻轻的捏了捏,一双大眼睛更加水汪汪的了,嘴里还不断碎碎念着“鼻子鼻子”,声音也有些哽咽。

“骗你的,鼻子完好无损。”我决定还是不逗她了,这样下去估计真的会哭出来吧。

“……不像京巴狗那样的?”

“跟人类的一模一样。”

“啊,太好了。”长舒了一口气,她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还真是好骗啊。我不禁想着。

“回去吧,外面好热。”把不快一转眼都抛到脑后,她说着再次小跑起来。

我心里一紧,急忙推起车子跟了上去。

“噗通!”不出所料,前方立刻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地面因高温而裂开的缝隙看来就是元凶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没想到她却自己站了起来。

她先是抹了抹鼻子上的灰尘,然后很精神的伸出双手,做出了V字手势:“没关系没关系,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站起来,哎嘿嘿~”

“可是人不能两次摔倒在同一个地方。”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呜……”元气的V字手势立刻垂了下去。

别那么容易就消沉啊,摊上这么一个妹妹还真是……

啊对了,如你所见,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就是我提到的那个妹妹了,她叫苏雅,昨天坐凌晨一点半的夜车从S市过来,害得我大半夜还要跑去火车站迎接,真是扰人清梦。

于是哈气连天的站在略带寒意的晚风里,我如同电线杆一般杵了半个小时,却连妹妹的影子都没看到。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只好带着一身冷汗跑进车站,逐个扫荡她可能逗留的地方。

经过十几分钟没有结果的搜捕,我已经准备去找工作人员求助了,却无意间在一家小书店里发现了她。

然后我便扛着大包小包跟着前面轻盈的身影杀进了附近扎堆的快餐店,毫不犹豫的宰了我一顿夜宵,丫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跟我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她连衣服都没换,也不顾及墙角还有繁殖了两年的蜘蛛家族,准确的扑进父母房间里柔软的双人床上倒头大睡。

因此之后收拾房间的杂活都是我独立完成的,从房间里传出微弱而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与我这边两腿生风的气喘吁吁形成鲜明对比。

等做完家务,我看着行李箱里一袋子粉色格调的女性贴身物件,还是没下去手,只好作罢。

于是奋战到四点多,抬头看向窗外,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弱的光芒,光与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灰色,恰到好处的映衬着我昏暗的心情。

做哥哥原来要这么辛苦吗?

至于她为什么不称呼我为哥哥,是因为我还不怎么能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那晚的搜捕行动也着实令我火大,因此我对她下过禁令,禁止她叫我哥哥。

虽然事后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到她,不过结合这两天对她的认识,这丫头的神经堪比意大利宽面条,也就不怎么担心了。总之,自这之后,她就一直称呼我为“小羽”

“——呐呐,小羽,我想去游乐园。”

并排走着,丫头换上元气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走在我的右边。

“不行”我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哎——?”她微微撅起嘴。

“就算你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行,E市和S市都是三线的小城市,S市好歹还是海滨城市,E市可是连座山都没有啊。”

E市和S市都坐落在东部沿海地带,区别在于S市沿海,而E市到S市间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完全就是个内陆城市。

这里没有繁华的商业街和霓虹光影,也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市区又刚好坐落在丘陵间的平原上,只有县城才能见到些山。

“那也是不一样的啊。”她继续嘟着嘴,背着手走在我前面。

“有什么不一样的,过山车、摩天轮,像样一点的游乐园都有这些东西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行车锁在楼下,然后自顾自的走进楼门,阴凉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

“啊,等等!”身后很快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走上二楼,我打开满是灰尘的防盗门,径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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