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如愿刻复了锦绣的技艺后,便很少钻狗洞了。
不过最近的下饭菜很是丰富,小玉经常给她讲之前在下人堆里听到的,稀奇古怪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什么李大人把自己的狗当儿子,绸缎铺的老板娘被一个小白脸骗了银子,莫家姑娘跟人私奔,百花楼的姑娘被人赎身……
梦雪听的津津有味,饭不够,瓜子凑,以至于瓜子皮都铺满了地。
梦雪心灵福至,一个大大的搞钱计划在脑海里翻涌欲出,她跟小玉讨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是我们自己开个茶楼,供那些夫人小姐们聊天喝茶讲八卦,不但能挣钱,我们也能听故事,何乐不为呢?”
小玉却瘪了嘴问她:“姑娘,你有本钱吗?”
“没钱。”一句话将梦雪戳破,脑子里的计划,煽动翅膀飞走了。
她嘴里咬着瓜子皮,摸了摸同样瘪了的钱袋子叹了口气。
“都怪府里的下人们胃口太了。锦绣姐姐给的的那些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搞钱。”
小玉迟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姑娘换条路子走?比如去别的勾栏瓦舍卖艺?”
“你指的路子也太野了吧,好得我也是金府三姑娘呢,断不能做这种抢人生意的事。”梦雪当即拒绝,立刻斩杀这种不良竞争。
说完,唉了一声,小玉也唉了一声,两人默默无言相对叹息,手里的瓜子它不香了。
又想到世家达官之间,经常有邀小姐们游园的习俗,梦雪想,何不趁这种机会,找几个志同道合有钱的人一起来挣钱呢顺便还能结识有识之士,自己这个脑子突然开窍了啊。
然而她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却不知人间世事环环相扣,当螳螂捕蝉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黄雀在后虎视眈眈呢?
而辰渊就是那个老谋深算又狡猾的家伙,他不但会捕螳螂,他还会捕猎。他耐心的铺好陷阱,等待梦雪这只小雀落入他的网。
除了报仇和挣钱这两座大山让梦雪焦虑头秃,身体已无大碍。想装病,也有点难,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一个绝技:哭。
自从心里不憋屈,还偶尔出去找锦绣散心后,多年陈疾痊愈,可见心情愉悦,乃健康之本。
日日闷在房中,骨头都痛了。心中大计无门路让她很是惆怅,虽然百花楼让她快乐,但不能总是去那里。
这天,窗外还是一片灰蒙之色,小玉也还在梦中,梦雪却醒了。想着此时候园子不会有人,去吸取一下天地灵气清清脑子。于是她悄悄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天色有些暗,整个金家笼在一块灰色的幕布里,好似在掩盖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像是有什么不详聚在金家上空。
下人们也还没有起床,园中一片祥和宁静,梦雪便沿着游廊慢慢走。
想到上次在花园里偶遇倩雪时,满园月季花含着苞,想现在应该是芬芳满园,花满枝了。
想到倩雪,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上次吃了亏,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不过想想倩雪吃瘪的样子,还真是神清气爽。
她慢慢走至廊下,却冷不防被一个急速奔来地身影撞了一下,梦雪和那身影皆是被唬了一跳,仔细一瞧,是个面容姣好的小丫头。
小丫鬟撞到她怀里,梦雪顺势伸手抓住她的双臂,定睛一看,只看她右边眼尾下方有颗小痣,平添几分妩媚。
那丫头也抬起头看抓她的人,见是梦雪,红着脸慌忙挣脱,掩面而去。
梦雪心里又气又恼:连个丫鬟都如此,更不用提其他人了。最主要的是金家这么有钱,自己却穷的叮当响,那些钱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真是太气了。
一时拉耸着脑袋,心里有些难过,却看到地上有个模糊的物件,捡起来定睛一看,是一个桃核雕刻成的心,顶端系了一根细细的红绳,又摊在手里看了一下,那绳子的长度刚好一个手腕大小。
想来应该是刚才那个小丫头慌乱之中跑丢的。想起那张绯红的脸和这个多情的饰物。梦雪心里已有一些不纯洁的想法,把那物件装入自己衣袖内,依旧往花园去了。
此时天边已是染了淡淡的红霞,刚到花园,便远远看见一青衣男子在月季花丛中忙碌,似在采花。
梦雪凝神看了一会,心里好奇,却不敢上前,于是转身坐在花园外的廊檐下,看两只雀在打架。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欲要从袖中拿出那个桃心来看,却发现袖口沾了些黄色的粉末,不知是什么。
此时那青衣男子已从花园里走了出来,梦雪情急之下躲在了园中假山后面。那人走近后,方才发现,原来是漠茶。
只见他春风满面,与手里提着的花交相辉映,人与花皆是灿烂无比。因早上露水缘故,衣袖是卷着的,腕上一根细细的红绳。
那红绳如一条火蛇,倏地一下跳入梦雪眼中,她盯着那个绳上的桃心寻思:这东西,大家一起团购来得吗?怎么人人都有?
前两天还在一位百花楼姑娘那里见到过,这么时兴?改天也去买两个戴上,避避邪。
突然又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丫鬟来了。漠茶忙笑着迎上去:“妹妹,这个辛苦交给四姑娘,这可是我大早上趁着无人精心挑选的,是开得最好的。”
那丫头打着哈欠抱怨:“都是你,我都不能多睡会,天天如此变着法的讨好四姑娘,也就四姑娘心思单纯,被你哄得开心。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哪里配得上四姑娘。”
漠茶一听此话,忙往丫鬟手中塞了几个钱,那丫鬟看着笑了一下,转了语气:“其实,就算四姑娘能看的上你,赵姨娘那关你也过不去,更不用说老爷了。”
“多谢妹妹提醒,外人不似妹妹真心为我和四姑娘着想,还请妹妹不要告诉别人。”
“不知我送给四姑娘的桃心……”
那丫鬟不等他说完便翻了下眼睛打断他:“四姑娘收在她的妆奁里了。”
漠茶听完又连连道谢。临走又交待那丫鬟一句:“你告诉四姑娘,寒门出贵子,明年科举我定能高中,到时候光明正大向老爷提亲,定不委屈了她。”
那小丫头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知道了,快些离去吧,这会大家都要起床了,小心被人看见了。”说完,两人各自离去。
梦雪心中哑然,这是广撒网,捞大鱼?果然是好手段,本是家中教书先生,胆敢勾引家中姑娘。呵,好手段。
若是与家中丫鬟有情,两人相互倾慕,那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深宅之中,人心叵测,一个不小心,便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突然她又想起那丫鬟来,模样确实比别的标志些,难道……
可惜,这是个浪荡的多情种,一个丫鬟一个大家闺秀,他还真敢,看来渣男是不论贫富丑美的。
彼时想起辰渊来,他也是万花丛中过,左拥右抱的美人恐怕不计其数了吧。想到这里,心中莫名酸涩,要呕出酸水来。
突然腹中一痛,梦雪觉得自己要生出个屎宝宝来了,不然单身未婚,洁身自好,怎么如此反胃腹痛不止?
此时,花也是无心思去看了,带着酸酸的情绪和身体的紧张,回去了。
行至院中,小玉已是在门口等候了,看见她回来忙走上前问道:“姑娘,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又去钻了狗洞。”
见梦雪不答,小玉感觉奇怪,平时自家姑娘肯定要与她逗上两句的,怎么今天却没有理她?又见她心绪不宁,忙上前扶了她回房坐着。
梦雪却挣脱她的手大喊:“我先去如厕。”
房间内梦雪用手支着头,似在沉思,小玉却问:“姑娘,你这袖口上是什么?”梦雪一瞧,看是那小丫头留下的,嘴里却说:“我在院子旁边看鸟雀打架很有趣,便拿了黄米糕来逗它们。谁知,它们却争食打架反倒弄了我一身。”
“姑娘旧疾好不容易痊愈了,可要仔细些,以后想看鸟雀猫狗打架,也得等太阳出来,阳气足的时候才行。”
“好了好了,我记着了。只是我早上独自去园中的事,不可与别人说。”梦雪摆着手,随意敷衍着,心里仍想着眼角有痣的那个丫鬟。
小玉懂得自家姑娘的处境,又深知只有自己主人风光,自己才能好,以往的心酸日子自己也是知道的。
“姑娘放心,姑娘的话我都会照办,而且,我在府中也没有什么朋友,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吃些什么,现在,我要去拿吃的来,喂饱我家姑娘。”
小玉说完便去了,留下梦雪继续思绪万千。
发财的梦,它一直萦绕着梦雪,挥散不去。
区区一个金家,就有这么多秘闻趣事,那京中那么多户人家,还有多少台大戏啊,只是自己该怎么把想法落实呢?
哎,只叹钱难挣,屎难吃。把自己脑子里钱变成现实可真难啊。
想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无奈之下,只好祈求上天,盼望着老天赶紧打个盹,给她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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