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乌云密布了许久的雨终于撑不住了,倾盆如注,其间夹杂着电闪雷鸣声,梦雪在屋内有些害怕,下人便哄着她:“姑娘别怕,你看这个是芸姨娘给你准备的点心快来尝尝。”
金老爷拿了帕子看上面的字,乃是一首前人所作的:长命女春日宴,绣有一个芸字,但所赠予的人名字却不是自己的。一时血脉贲张,怒火直冲天灵盖,拿起帕子便往芸姨娘脸上掷。
芸姨娘见此情形,慌忙跪了下来,满耳都是屋外电闪雷鸣声,轰的她有些头晕,解释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她甚至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荡妇,原以为你悔过了,没想到今日竟辱到我的头上来了。”金老爷见她慌乱不语,心中已是料定她的不轨,边骂边拿起手边的物件朝芸姨娘头上砸去。
芸姨娘不防,登时头上血流如注。她被这么一砸,也不去管那流进眼睛里的血,一身傲骨被激起。
她抬起脸双眼直视金老爷:“若妾做错了什么,老爷只管惩罚,绝无怨言,但今日妾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老爷如此动怒。”
金老爷更是气堵喉塞,欲要暴跳,抬头看到屋内的红烛,想到是自己的寿宴,极力忍住怒火怒骂芸姨娘:“你说你已悔过,却是这般下贱,说到底是谁?”
芸姨娘被问的奇怪,便捡了那帕子看,一看到那帕子上饱含美好愿望的字,此刻却如针刺一样,一下下刺的她心底一片寒凉,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她原也是庶出大家闺秀,自幼饱读诗书,因家中被道中落被卖到金家作丫鬟,后来又金老爷纳了妾。
想着好得也是京中有名气的人家,总与普通百姓不一样的。没想到竟是一腔真心全都喂了畜牲。
她抬起脸去看小盘,哪里有她的影子,她又看向赵姨娘,赵姨娘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嘲笑。嘲笑她的天真愚昧,痴心妄想。
一切都明白了,她自知辩解亦是无用,当一群人已经认定的事,任凭你口舌灿若莲花也无济于事。
于是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情字在人心,我嫁与老爷数载,老爷信也不信我?”
“老爷,许是误会呢,有日妾外出买办东西,曾见姐姐与一男子在当街讲话,但两人并无过分之举,寥寥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赵姨娘不等金老爷回答,便面色为难,犹豫的又添了把火。
“把这个荡妇绑起来!”金老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对躲在门外的下人吼道。
“不劳老爷动手,我自以死明志。”芸姨娘冷笑数声,泪水混着血流了满脸。
说完便向旁边柱子撞去,幸得被一旁的李妈妈拉住了。金夫人自嫁入金家以来,生了景止后,终日躲在屋内念佛,今日见如此动静,便知事情非同小可。
想当初自己也是抱着一死的心与人私奔,却被家族名声所累只得心死入金家。如今看到芸姨娘这般,心生怜悯就叫了李妈妈悄悄去了芸姨娘身后。
一直沉默置身事外的金夫人,此时开了口:“家丑不外扬,此事如此喧闹有辱家门,况今日是老爷寿宴,芸姨娘不可造次。”
“老爷今日过寿,忌血腥,芸姨娘以死明志,许是真有误会,不如先送她去城外的惜月庵悔过,为老爷积福纳德。”顿了顿她又向金老爷提议。
赵姨娘欲要讲话,却被一旁的王妈妈偷偷拉住了,便闭了嘴噤声。
金老爷因自身是商贾出身,敬重官宦出身的金夫人,见平时沉默寡言的夫人此时开了口。
又看芸姨娘如此刚烈,心里浮起一丝疑虑,只是已经闹成这样,不好收场,于是心烦意乱连连挥手。
“赶紧带出去,现在就走。”金老爷满脸厌恶之色,厉声说道。
而芸姨娘,却是再也没有表情言语。她的心已经被这场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浇得凉透了,于是头也不回转身决绝而去。
“姨娘好生去吧,金子落入黄沙中,一时分也不清了,就别在做无用之功,好好活着就是了。”李妈妈陪着芸姨娘出去,趁人不注意,悄悄说道。
可怜梦雪正在别处嬉笑玩闹,殊不知家中已是一场翻云覆雨的变化。
芸姨娘身伤心死,本想见一见梦雪,又怕自己这副模样吓到她,于是拔下头上的一支珠钗塞到李妈妈手中。
“李妈妈,我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求您和夫人怜悯,多照拂梦雪。来世我定衔草结环来报。”
心里又悲凉的想:往后这家里的风雨,怕是没有人为她遮挡了,是娘对不住你。
凄风苦雨的夜里,芸姨娘只身一人连个包袱都没有带,便坐了一辆老马拉着的破车,凄惨出了金家。
城外,另一马车载着金家嫡子景止快速奔来。“能不能再快点,已经迟了,再回去晚了,不知道老爷怎么罚我呢。”景止在车内心急如焚不断催促下人。
“止哥,你别急,都怪这鬼天气,若是晴天,我们早就到家了,这边山多,路多崎岖不平,到了前面就好走了,我到时候在老爷面前帮您说两句,老爷看这样的天气,或许就不罚您了呢。”车夫边驾马边安慰他。
说话间忽闻车外,马急急的嘶鸣了一声,车内一阵剧烈摇晃,马车竟是无头苍蝇般疯狂乱钻,景止一个不稳,被甩出了车外,脑袋撞到了路边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那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马车带着车内的小厮一路乱冲,一会便不见了踪迹。
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打得人眼睛睁不开。
一个头戴斗笠络腮胡子的男子嘴里咬着糖,趴在地上看了看景止,见还有微弱的气息便要抱他往崖边去,忽闻一辆马车粼粼声传来,好似不知雨夜危险,一路急行。
那大汉稍犹豫:天黑,又撞了头,就算此时不死,也活不久,于是丢了景止隐匿起来。
谁知那疾驰而来的马车行至此处突有异响,车夫怕天黑路滑恐生事端,骂了句:“晦气。”只得下了马车检查。
发现是钉子松了,偏没带工具,便去寻石块,忽然一少年昏迷在雨地里呻吟,吓得他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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