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晕,皇家这边顿时乱起来了,几个年幼的王爷双腿战战,几欲先跑。
祁慕寒仔细看了地下的几个人头,不出所料,这几人不是宁王党,就是太后的党羽。
他迅速扫了祁晟一眼,祁晟正站在祁成皇身边,抽剑护着他。
情况容不得拖延,他马上指挥禁军分出一个小队,护着这些皇亲国戚先往回廊里退,正要谏祁成皇先退,这位皇帝却阴沉地盯着前方,在搜寻行凶之人是谁。
祁玉骞拢紧了盔甲,上前来:“父皇,您先撤退……”
祁成皇打断他:“区区乱贼,自不量力。朕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场上,苏炙夜抱着公孙薇,无法抽剑出手,只能往回廊里先退。此时又听闻一大片惨叫声,回廊处抱头鼠窜跑出来了一群文官,正是方才商墨云带着退去的那群。
公孙镜在混乱中,对着苏炙夜喊:“别过来这里。那里面都是火,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苏炙夜血压骤然上升,这乱贼到底有多少人?能把布置做到这种地步,又到底有多少内应?
必须赶紧找出混在场上的乱党,否则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此时一个小太监全身是血,逃命似的奔到苏炙夜身边,大叫:“苏大人,救命!我看见行凶那人了,他就混在那边的人群里!”
苏炙夜杀气凛然而生,将公孙薇轻轻地放在廊下的柱子,顺着太监指的方向看去,寒声道:“带我过去,指给我看。”
太监双腿抖得像筛子,抖抖索索地不敢上前,苏炙夜没空给他做心理辅导,喝道:“你躲在我身后,带我找到乱贼时,你自然可以先跑开。”
他不等这太监回应,蓦地抽出腰间长剑,背转过身,往人群中走去。
小太监呆了一下子,只好鼓足勇气,躲在苏炙夜背后,怯懦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苏炙夜往场中走了几步,头上的月光撒在正中,他握着长剑的手陡然一翻,直直地往背后刺去,目标就是身后的那名小太监!
这太监愕然,下意识地往后一跳,手中握着的匕首扬起了一道弧线。
还不等他下一步动作,苏炙夜长剑后挫,再度紧逼,刺向他的心脉。
这名小太监完全显露出了本来真面目,边闪躲边恶狠狠地说:“苏炙夜,你是怎么发现的!”
话还没说完,陡见那把长剑以一种玄之又玄的速度,捅向了他的喉咙,“噗”的一声,前后贯穿。
原来他方才看到的、刺向心脉的那一剑,只不过是个残影,在他眼睛还没有判断过来的时候,苏炙夜已使出了第二招!
世上怎会有这样快的人,这样快的剑?这名太监捂着喉咙,眼球凸起,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就在你喊我’苏大人’的时候!”苏炙夜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我授官不过两三天,从未出现在朝堂,你这名深宫中的太监,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名太监已永远听不见。
苏炙夜蓦然运气丹田,朝高台上的祁慕寒纵声呐喊:“乱贼就是乔装成太监的这群人!”
醇厚的内功发出的声音嘹亮,祁慕寒与祁玉骞马上接收到了。
当下祁玉骞便分出几十个禁军侍卫朝场中的太监奔去。
苏炙夜正要转身往公孙薇的方向跑去,突然前后左右,再度出现四名持刀的太监,这四个人的身手与方才的小太监明显又不一样,刀法快、狠、准。
苏炙夜身形像鬼魅一转,绕到一个太监身后,瞬间放倒一个。
另外一人不料他的剑法能如此之快,与同伴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持刀上前。
苏炙夜用剑往上一撩,正要就势翻腕转剑,给他致命一击,蓦然想到了什么,剑出到一半,就要硬生生地收回,往公孙薇的方向跃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点点,其中一个人只是佯攻,刀口却迅速一转,长刀脱手,迅速往昏迷不醒的公孙薇飞去!
苏炙夜目呲欲裂,大喝一声,迅速结果了与他缠斗的一人,然而飞刀已经离公孙薇不足两寸。
他的头脑奇怪地再度响起那阵破冰声,仿佛里面有个稚嫩的女声在说话。
“薇儿——”他用尽全力冲过去,“不要死!”
“哐”的一下,那把刀打落在地,离公孙薇只有半寸。商老将军手中握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长枪,气喘吁吁:“幸好来得及。”
仿佛离体的魂魄回了身,苏炙夜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地结果掉飞出这刀的人以后,他才往商将军走去。
………
祁慕寒数了一圈身边的侍卫和禁军,调出两拨后,已不足五十人,然而场上的动/乱并没有平息,火光四处,越烧越烈。
到底是哪里来的火?珩月殿当时已被他掘地三尺进行搜索,连一众入场的官员,都要先进行搜身,刑部更是重点检查过所有的宫娥和太监。
他蹙眉半晌,瞳孔中突然射出危险的光芒,对下面四处搜捕太监的禁军的首领吼道:“不是太监!!”
“西凉使团!”祁慕寒隔空大喊,“是西凉使团!”
祁玉骞与祁成皇大吃一惊。
祁慕寒喊的声音大,在场的乌罗听见了,苏炙夜也听见了。
乌罗气得满脸扭曲,就要冲上高台分辨。
祁慕寒手一挥,疾声呼道:“保护好乌罗公主。”
侍卫与禁军混乱之中,虽觉得祁慕寒这命令下得十分矛盾,也依言照做。
祁慕寒的手高高举起,顿时墙檐上方冒出了无数暗卫,无数弓箭直指场内,尖锐的箭头对准了场上的西凉诸人。
西凉人人高马大,穿着鲜艳的服装,一看就与中原人不一样,暗卫十分好认。
拉马丹满脸血污,扬起脸对祁慕寒:“三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祁成皇看向祁慕寒,低喝道:“不可妄为!”
祁玉骞一把拉着祁慕寒:“没有调查清楚,不可射杀。这可是西凉的使团!”
祁慕寒根本不理,手迅速往下一压,密雨一般的箭全数向场上的西凉人射去。
祁慕寒训练出来的这批王府暗卫,箭头快而准,狂风暴雨地一阵箭雨之后,场上倒下了几十名西凉人,唯有拉马丹一人,还在左支右绌。
乌罗被几名禁军钳制着,动也动不得,看着拉马丹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急得双目通红,失声大吼。
祁玉骞低声对祁慕寒说:“留活口。”
祁慕寒:“不需要。”
最后一支箭终于贯穿拉马丹的胸口,他高举着刀,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胸口的箭,慢慢地瘫倒在地上。
场上的混乱终于平息。
乌罗凄厉地狂呼,声音都嘶哑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横七竖八的那一地西凉人尸体。
祁慕寒命暗卫将场中所有角落、包括那条回廊暗道,也搜查了一遍,结果了几个乔装成太监、侍从的虾兵蟹将。
半晌,首先是祁晟冷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是西凉人!真是狼子野心,看来西凉已经与会阒勾结了,要谋我大祁的疆土!”
祁成皇思索良久,缓缓对祁慕寒道:“皇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慕寒答道:“是火。方才比武时,儿臣发现公孙姑娘中了一枚暗器。这暗器,是一枚削尖了的火石。”
“儿臣自忖此前彻底检查过,确认了并没有任何火种带入殿内,这火石暗器从何而来?儿臣方才再度仔细观察了一下方位,公孙姑娘中暗器的那个方位,只可能是拉马丹等西凉人的席位。”祁慕寒道。
祁玉骞想了想:“西凉使团是场中唯一没有被搜身的。”
祁慕寒道:“不错,断然没有搜客人身的道理。”
祁成皇看了乌罗公主片刻,缓缓地道:“你们西凉人,为何要这么做?”
乌罗咬牙看着祁成皇,目中迸发出恨意。
祁慕寒对祁成皇道:“这事,其实也不是西凉人做的。他们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众人闻言,一片愕然,祁成皇看他:“此是何意?”
祁慕寒远远对回廊处的苏炙夜比划了一下。
苏炙夜会意,走到其中一具西凉人尸体旁,手伸到尸体的脸上摸了一下,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落,躺在地上的,是一张枯瘦的脸。
祁成皇握紧了拳头。
苏炙夜再次依法炮制,将几十名“西凉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一揭开,全部都是脸色蜡黄、枯瘦的脸庞。拉马丹的人皮\面具下,则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人。
乌罗的悲愤一时蒸发殆尽,愕然地看着场上的尸体,“是何时……我怎么不知道?”
她蓦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祁慕寒,失声道:“那我舅舅他们呢?他们的人此刻又在哪里?”
祁慕寒抬手示意她冷静:“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如果没料错,应该在园林的那片林子里。你今日出发来珩月殿时,很可能你身旁的这批人,已经被掉包了。”
乌罗回忆道:“难怪他们今日都不怎么与我说话的样子……”
祁成皇捋了捋颌下短须,对祁慕寒道:“皇儿还算是机警,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留活口?难道你已知道这些人是谁?又是谁指使的?”
祁慕寒答道:“略有猜测……”
此时他突然话音一顿,这高台上人数不对了,多出了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挨个看过去;而此时,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地面蔓延过来。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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