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晨光熹微,贯穿连接清江城各个城区的那条主街便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百姓们视线都集中在街道的另一头,翘首以盼,似是在等待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
终于,晨光中,一辆缓缓行驶的囚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囚车里的囚犯便是那位在中州大地人尽皆知的子桑家主。
子桑沧田身着囚服,披头散发,浑身血肉模糊,手脚都被牢牢铐住,手腕和脚踝被勒得破皮,可见白骨。在全金属的囚车内还有数道细长的钢筋穿透他的四肢及琵琶骨,令他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得,苍老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这跟人们印象中威风八面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子桑沧田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啪!”
一位瘸腿的老汉用力将一枚臭鸡蛋丢进囚车,砸在子桑沧田头上。
子桑沧田就如木偶,毫无反应。
牵着拖车老牛的道宗弟子面无表情,并没有阻止,于是有更多的人将一切能丢的东西丢向子桑沧田,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丢来干狗粪,恨不得将子桑沧田活活砸死。
如站在子桑沧田这种高度的大人物,要证明他有多可恨,从百姓们对他的反应就可以证明,如果他深受百姓爱戴,百姓觉得他很冤,那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紧接着,又有第二辆囚车出现。
第二辆囚车里的囚犯同样是在中州人尽皆知的秦城主,现在他身上已没有象征城主权贵的华丽长袍,只有发霉发臭的囚服。
“秦白,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秦白,你不得好死!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害死我娘的吗?”
“五年前,你因为要给你的小姨太建什么观风亭,就挖我家祖坟,我爹不让,你却强挖!事后找你要赔偿,你就派人活活打死我爹!”
“秦白,你给我下地狱去吧!”
“……”
随后又有第三辆,第四辆……第十辆……第一百辆囚车陆续出现在街头。
秦白全家人,包括他的亲戚,一个不落。
子桑家全家人……该在的都在,至于那些在逃的,道宗弟子也在全力抓捕。
秦歌在很早以前就说过,他会灭秦白全家,会灭子桑家全家。
他还说过,要让战安凉大赚一笔。
请一个专业的刽子手,而且还是谁都敢砍的刽子手,那是需要钱的。
这钱道宗得出。
中州的百姓们哭着笑着,一路尾随长达数十里的囚车队伍,在欢快的送他们去地狱。
长达数十里的囚车队伍,这画面很壮观。
有史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百姓们很感谢道宗对外开放这次的行刑,没有什么事,比看到自己的仇人遭到这种报应更爽。
臭鸡蛋和烂蔬菜伴随着恶毒的咒骂声,飘满整个中州大地,像是燃起的烟花爆竹。
也确实有很多人点起烟花爆竹。
这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
这是一个值得被铭记的日子。
“好,杀得好!”
“哈哈哈哈……秦大堂主真是好样的!一上台就搞这样的政策,打腐灭贪,实乃我中州百姓之福啊!”
“这中州的天,已经变了!历史,也已翻开新的一页!再也不是权贵们的天下,而是我们所有百姓的天下!”
“修道法制,共产主义!秦堂主,干得漂亮啊!”
“且不说子桑家和秦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单单就是与魔族勾结这一条,就足够他们死上百次!”
“靠,还与魔族勾结?这真的假的?”
“难道你没看今天早上的中州人民报?上面有子桑家和秦白与魔族勾结的确凿证据,这还是秦大堂主调查后找出的证据,千真万确啊!而且你瞧,那辆囚车里那个绿皮肤尖耳朵的家伙,不就是魔族中最低级的绿血族?”
“还真的是!杀得好哇!”
“而且你听说没?秦大人不仅要打腐灭贪,还要实行土地改革,大概就是将那些贵族手里的土地拿出来,再分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以前啊,总是觉得那些修道者高高在上,我们普通小老百姓,看到那些修道者都是仙人长仙人短的,但现在秦大堂主一上台,我们这些不会修道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了。”
“本来就是,咱们都是人,一颗脑袋两只手,谁的血统又比谁高贵?”
“那些修道者吃的粮食,是我们老百姓种的;房子是我们老百姓建的;衣服是我们老百姓缝的;脏活累活是我们老百姓干的……凭什么他们要比我们高贵?凭什么我们就要低人一等?就仅仅只是因为修道者会在天上飞?打得赢几个人?”
“……”
“对了,我还听说,在土改之后,道宗的税收也会涨,不过这仍是好事,因为昨天玄玉宫已经放出消息,说是萝莉宫会向外售卖由秦大人亲手培育的‘秦氏一号’杂交水稻,这种水稻产量极高!”
“而且,除水稻之外,还有很多由秦大人亲自培育的瓜果蔬菜,都是产量很高,耐旱耐湿的那种!”
“我去……这秦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人呀?”
“会写诗会写词,张口就是千古绝句,还会写,还是玄剑大会的冠军,还会理政,甚至还创造出能让很多人吃饱的水稻……”
“秦大人难不成是天上仙人派下来的使者?”
“可能是!”
“他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鬼剑愁!只是一直没有表明身份,嗯,我想一定是的!”
“鬼剑愁?真的假的?”
“当然!你们想想,传说中历代鬼剑愁下山,都会改变世界,左右天下大势,并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秦大人种种所为,文治天下,武斩奸佞,岂不正符合鬼剑派的形象?”
“那他就真的有可能是鬼剑愁!”
“他就是鬼剑愁!”
“……”
百姓们三五个聚在一起,欢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并且还有人开始造谣,说秦歌就是传说中从鬼剑山上下来的鬼剑愁。
无稽之谈!
……
清江城金华城区的东郊。
那片树林里。
因秦大堂主的要求,玄剑道宗所有大大小小势力的首脑都在场。
道理谁都懂,秦大堂主这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他就是要让道宗里所有人明白,连子桑家都给灭了门,清江城主一家都给杀光,在道宗里,还有谁是他不敢动的?
设在树林里的刑场并不大,所以每次只能送五十个囚犯上去。
说是刑场,其实不过就是一片被拉起线的空地。
在距离刑场不远的地方,正有数十名道宗弟子在挖坑。
战安凉每砍一个,便有人将尸体拖走丢进坑里。
一些胆大的百姓围在刑场四周看热闹,觉得很精彩,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看这样的画面,只在开始砍秦白和子桑沧田这两个人的时候,所有人才会选择去看一眼。
高兴之余,亦是满满的感慨。
数年前,有玄玉剑仙一夜杀得中州血流成河,奠定玄剑道宗统治中州大地的基础,而今,又有秦大堂主灭子桑家满门,以儆效尤,并在中州掀起改革浪潮。
子桑家,这只在数十年间盘踞于中州的恶虎,在今日,就此陨落。
从清晨一直砍刀天黑,才将所有人砍完。
挖出的坑,早已被尸体填满。
不过这片土地很大,不缺埋人的地方。
也好在战安凉从未放弃过对于自己的体能锻炼,不然砍一整天他还真吃不消。
鲜血染红刑场,并渗透进泥土,脚踩上去稀稀的,全是红色。
步知舞和苏月摇早就离去,因为她俩实在看不下去,特别是苏月摇,其间还呕吐过几次。
安芝芝本来也想来,可是秦歌就是不让她来,因为秦歌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在砍完最后一颗脑袋后,战安凉用刀剑掸掉裤腿上的那点白白的、像是豆花一样的东西,走到秦歌面前,“砍完了,回头记得把钱送来。”
秦歌挥挥手。
战安凉转身离去。
这时所有人都已散去。
弥漫着浓浓血腥味儿的刑场中,只剩秦歌和陈苏安二人。
秦歌踩着血红的稀泥,不疾不徐走到陈苏安身旁,“他一直没有反应?”
“没有。”陈苏安摇摇头,他明白,秦歌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前宗主孔让梨。
子桑家上面的人就是孔让梨。
现在子桑家被杀完,孔让梨却没有丝毫反应。
陈苏安说道:“我对师父,大概算是了解,他很能忍,他要么不出手,要么只出一次手。上次在万剑墓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在酝酿更大的。”
秦歌说道:“也只有等抗魔结束,她自己回来收拾。”
陈苏安:“今天并没有在刑场上看到坠鹰谷的常惊空和天海易二人。”
秦歌:“他们在戒律堂的大牢里。”
陈苏安:“所以这也就是说,关于二长老的那条线,大人你要跟下去?”
秦歌看向远方似乎被鲜血染红的夕阳,缓缓说道:“灭子桑家和秦白一家,对我来说有私也有公,但揪出魔族奸细,纯粹是公,这亦是舞姐要我做这个戒律堂主的主要原因。”
陈苏安担心道:“但是我怕大人你牵扯太深,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会很不利,所以我建议可以先缓缓,主要将精力集中在土改以及民律这两个方面,顺便可以打打小苍蝇。”
秦歌皱皱眉,“比如说?”
陈苏安:“就比如说,剑仙之位只有五个,但修道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所以这片大陆上拥有剑仙实力的修道者,绝不止五个。”
秦歌点点头,“其实这我很早就有想过,这片大陆,还藏着更多的剑仙。而在这里,大长老的意思是,这片大陆上隐藏的那些剑仙,其中有些跟二长老有关系?”
陈苏安点点头,“二长老,是我师父的人。总有一天,我师父迟早会反,而他真正的底牌,并不是表面上的子桑家,而是那些剑仙。”
秦歌说道:“谢谢提醒,我会把握好分寸,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人族内部还打不起剑仙层面的架。”
陈苏安:“所以只能等抗魔结束,宗主回来后再说。”
秦歌:“你做为杀盟之主,可有关于那些隐藏剑仙的情报资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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