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流没有回到客栈,而是直接去了丁香楼。
丁运果然在丁香楼,不过见到张天流后他没了最初的风度,而是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张天流反问。
丁运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混到吕泰雍身边了?”
“不对。”丁运仔细打量张天流,眉头更皱,有些鄙夷道:“哼,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朝廷的特派员,你还是一个普通人,别招摇了,若让吕泰雍知道,你还如何混到他身边?”
张天流苦笑道:“是啊,普通人,不过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办法,我这特殊身份用不了多久了,最多一个月我就要离开,不过你放心,离开前我会把你的困难解决的,所以我需要另一个身份。”
“解决,还一个月,那我倒想听听。”丁运明显不信。
张天流端起茶杯自斟自饮,吊足了丁运胃口。
“瞪我干啥,喝口茶也不行?好好好,别瞪了,我说,我是假冒西关夏侯的公子与他接触的。”
“什么!”丁运大吃一惊,怒道:“你疯了。”
“可我成功啦。”张天流笑道。
丁运懵了。
成功了?
就他一个低贱的色痞子,在豪门吕家面前去扮演另一个豪门世家的公子,还成功了?
莫说张天流了,就是他丁运如此修养,也不可能办到。
那可是千年吕家啊!自己如果遇到吕泰雍,不知要谦卑成什么样了,恐怕说话都得结巴吧。
张天流这色痞子能在人家面前说什么?风花雪月吗?
人吕泰雍还不得一脚把他踹飞了。
“吆,不错嘛,那你打探到什么了?”丁运是不信,所以才故作信的样子反问,倒要看看张天流能否说出个花来。
谁知,张天流开口便道:“引蛇出洞。”
“?”
丁运一脸懵逼:“啥意思?”
“就是吕泰雍已经在计划组建个商队,明着高价收购山珍运出连山县,暗则与县令谋划好在暗中派人马埋伏,一旦山匪出现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在留几个活口逼问山寨下落,最后一锅端!”
“好计谋啊!”
丁运心里直冒汗!
他已经不怀疑张天流了,因为张天流这色痞子怎么可能编造出这种诡计呢。
至于他怎么博取吕泰雍信任的,丁运自然有办法知道!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事给汇报上去。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丁运假作平静的问。
“有啊。”张天流连连点头。
丁运来了兴致,忙问:“什么?”
“这太阳都下山了,咱还没吃呢,要不丁爷给整点?”
“滚。”
丁运再也抑制不住,挥手喝退张天流。
张天流无奈走了,不过阿七却留了下来,张天流也不等她,飞快下了楼。
丁运看着剑七身上穿的虽然还是他喜欢的黑,但锦衣变成了罗裙,没了往日的英武,多了分娇柔,配上脸上的纱巾竟有了神秘之感,明亮眼眸还透着妩媚。
这丫头居然会撩人了!
丁运心里那个恨啊!
自己的女人,为保童子身好修炼功法,他一直忍着,可没想到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张天流这色痞子肯定在剑七换衣服的中途,疯狂的蹂躏,丁运就感觉这个女人越看越恶心,恨不得拔剑砍了,但有事还需弄清楚啊。
忍吧!
“他是怎么混到吕泰雍身边的?”
阿七答道:“马夫认识他,为他说了些话吕泰雍就带他上车了,他是半路下来的。”
“什么跟什么呀?”
丁运有些懵,不过多少还是明白一点。
马夫!
赵夫人也曾提及过。
他们认识!
难道说,马夫和张天流是一伙人?他才是最早混到吕泰雍身边的特派员,只是因为马夫身份有很多事情无法探知,所以加派一个张天流,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是很默契嘛。
赵夫人明明知道马夫也是特派员却没有告知自己,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呢?
念及此,丁运看向阿七,只一眼,又觉得恶心了,赶紧撇开问:“他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不知道。”阿七很老实。
丁运则怒了,愤然起身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时刻跟着他,看他和谁接触,听他说什么,你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阿七被吓退一步,紧抿嘴唇不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用的废物,滚。”丁运真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阿七如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偷听别人说话,又为什么被骂,她只知道她的心很难受,很痛!
自己又离开了这里,又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自己本来很期待回来,再一次看看姐姐们,述说一下这一日的委屈。
可连这个小小的梦想也没了,心真的很难受。
明明自己只是一件东西,姐姐们也说,我们都不是人,为什么还会痛?
难道桌脚断了,椅背折了,它们也会痛吗?
阿七不知道,她脑袋空空的走着,来到街上,华灯初上的连山城很美,灯火如龙,夏风清爽,却吹得阿七感到很冷。
“想什么呢?喝酒啦。”突然,令阿七厌恶的声音刺进耳中,把她从疼痛中唤醒。
紧接着一只手就抓住了她,这手很暖。
“来来来,这东西好爽啊,喂店家,再给爷来一罐这个叫啥的?哦,云杉雾酿啊,太爽了这个,我就没喝过这么爽的酒,比二锅头加肥宅快乐水还过瘾,别废话了,来罐,不,五罐!”
阿七懵懵懂懂,被张天流拉着摁到椅子上坐好。
她眼里雾雾的,好像是泪遮了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虽然很嘈杂,但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想必抓自己手腕的也是他吧。
“你们看我干啥,不爽啊,不爽干啊,啊别,大爷我不是说干,是干!干杯呀!来来来,店家给在座的每人五灌,不够再上,喝,喝个痛快嘞……”
男人松开了手,开始唧唧喳喳的叫唤起来,手腕上的余温很快冷却,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了,眨眨眼,视野又清晰了,可眼前的世间似乎变得光怪陆离了。
好多人啊!
幽幽火光中,几张桌子十几人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捧着海碗大口饮酒,大声吆喝,哪儿有往日客客气气的人样。
这也是人?
“懂划拳吗?你这也太小儿科了,要这样,来,学我,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眼一眨,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呀过沙河……出,唉,这就对了嘛,喝,当然你是喝,再来?来就来,谁怕谁啊……”
嘈杂,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
不知吵了多久,突然,阿七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你干什么啊?别闷着,来,喝酒。”
阿七看着满脸红扑扑的张天流,他的眼睛带着醉意,无神却又有光,一闪一闪的很好看,很迷人。
“喝!”张天流把酒灌子强行推到阿七怀里。
阿七捧着酒灌,她从没喝过这东西,但看着别人喝了后好开心,好愉快,她有了试一试的心态,她也想跟大家一样开心,一样愉快。
可当她拿过酒杯,抱着酒灌打算倒一杯时,酒杯却被张天流翻手拍飞。
叫我喝,又不给我喝,又在戏耍我了!
阿七心又疼了。
“这低度酒不是用杯子喝的,要用这个!”说着,张天流一个海碗塞到阿七手里,把阿七给整懵了。
“公子你这也太小气了,看洒家的。”对面,一个粗糙的汉子捧起三斤重的酒灌子就往嘴里倒。
酒水溅了他一身,不知浪费了多少却没有一个人去心疼,反而大家更开心了。
在众人围观起哄时,阿七终于倒满一碗酒,一咬牙便端碗倒入嘴中。
有些火辣,有些甘甜,又有苦涩,五味杂陈,好难喝!却又更想喝了!
一口接一口,一碗接一碗,很快,一罐没了。
“嗵”的一声,一罐酒砸在阿七面前桌上,只见张天流拍开封盖笑道:“这样喝没意思,划拳啊!来来来,学我,螃蟹一呀爪八个……”
阿七被张天流拉着,僵硬的不知所措,就这样看着眼前男人滑稽的动作,心情居然越来越好,可胃里却越来越难受,忍不住“噗”的一声,阿七不仅把刚喝的云杉雾酿与下午吃的松糕全还给了张天流,还赠送了她的午饭。
全场寂静!
阿七即使再难受也知道闯祸了。
要说“滚”了吗?
阿七在等待,可等待的结果竟是大家的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嘲笑张天流,这是阿七期盼已久的场面,可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反而难受了,被张天流勾起的愉快全变成了歉意,她不想要这样的场面了!
“哈哈哈!终于有人比我先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特么的是酒桶啊!你们等着,我……”张天流抹了一把脸,说话间居然还很恶心的舔了舔手上的污垢!
然后他自己也吐了!
可是他吐完之后,居然还在笑,而且笑得更加的疯狂,大呼一声:“店家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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