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中,祁耿坐在主位上,身侧是蓝氏以及祁世臻兄妹。
此时,早在方才的事件发生之后,祁耿便命人暗中跟进这件事,重点关注上京城里的几路人马。
“老爷,究竟是何人要害咱们阿臻,这人心思真是歹毒,若非阿臻发现端倪……”
一念至此,蓝氏就觉得心有余悸,她脸上挂着后怕的表情,心中也由衷对上京城产生了厌恶心理。
自从回了上京城,这又是跟踪又是刺杀的,整得祁世卿都心有余悸。
祁耿侧眸,看向夫人蓝氏,安慰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求圣上给咱们阿臻讨一个公道。”
祁世臻心中也在思索着这次的事情,突然想到马永霖,不知道那真正的夫子是否已经遇害……
祁耿好一番安慰,才叫夫人终于舒缓了脸色,心中暗暗给动手之人打了个叉!
“对了,爹爹,这是那人脸上的人制面具,叫我给带回来了。”祁世臻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揭了那人的面具,便将之取出。“爹,可以从这面具的材质入手。”
“我瞧瞧。”
祁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忙接过那面具,仔细端详。
“咦?这其中有种味道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祁耿努力回想,可最后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一边的祁世卿接过亲爹手中的面具,果然入手有种淡淡的香味,倏然,像是想到什么,他眼睛一量:“爹,你说的是紫荆花的味道吧?”
“对,对,就是紫荆花的味道。”祁耿恍然大悟道。
“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紫荆花,乃是落霞谷中独有的花种吧?上次咋们在落霞谷野营时才遇到过呢。”
祁世臻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既而又笑了笑道。
“对,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坐在右侧位子上的蓝氏见丈夫与儿女们思考寻线索的模样,拧了拧眉,接着问道。
“会不会是这黑衣人背后之人身上带着紫荆花香?在来时沾染上的?”祁世卿脑子转得飞快。
“不,应当不是,这种味道,好像是揉和在面具当中的,不是沾染上去的。”主位上的祁耿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一副很肯定的模样。
“所以说,这紫荆花,有可能是制作这面具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祁世臻听明白了。
“很大可能。”
“应当如此。”
祁耿父子一同发声道。
倒是一旁的蓝氏见此,突然笑出了声,方才的担忧也随之淡化了些许。
“爹,那咱们暗中让人去调查一下这紫荆花的用途以及在何处售卖。”祁世卿道。
祁耿:“嗯,还有这上京城有何人曾购买过紫荆花,也一并查探一番,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到底是镇国公,一瞬间,他在脑子里就闪过了许多方案,这才悄然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儿身上,眼底柔和,脸上也挂着丝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爹啊,我就先下去了啊。”谈论完,祁世臻这才道。
“阿臻,你这是要去哪?”
世上知女莫母,祁世臻才刚提起,就瞧见蓝氏眼含担忧的望着她。
祁世臻:……“娘,好好,我不出去,我回我的澄瑞轩睡觉,好了吧?”
“嗯,那……好吧。”
蓝氏见此,这才点了点头。
祁世臻:“……”我滴个亲娘欸,我就是这么一说啊……
算了算了,反正晚上要去天牢了,这会去补眠补眠,晚上才有精神,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祁世臻起身,朝着自家爹娘及哥哥调皮似的作揖告别,这才迈着步子准备回澄瑞轩。
祁世卿看着转身出去的妹妹,笑了笑。
……
这边,澄瑞轩,祁世臻一进去,顿时唤了祁飞道:“祁飞啊,你今日就不必跟着我了,好好养伤吧,我去睡觉了,要养足精神!”
最后一句,祁飞岂能不明白小公爷的意思,他苦笑着应了一声,不敢违抗主子命令的他,这才转身下去他自己的房间了。当然,他还贴心地去告诉了另一个暗卫,换了班。
进了自己屋里的祁世臻,整个人倒在榻上。
因着天气炎热,此时榻上早已换上了凉席,那是上好的紫竹所编制的,躺在上面休息,可是极舒服的。
祁世臻窝在榻上,两脚蹬掉了黑色白边的靴子,随意抓过一旁的凉被,脑子一遍遍回忆着今日的事情,最后,到底是年纪小,缺觉,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然而,这边的她睡得香甜,上京书院却也因混进了杀手而炸开了锅。
当然,这情况,可不止书院,还有不少得知此事的人。
在上京城的繁华地带,一个豪华奢侈的宅邸中。
“你是说,祁世臻遇刺了?”
苏墨珏自解毒后,就对这提供了解药的祁世臻颇感兴趣,心腹苏平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眼下,祁世臻的事情,就被苏平第一时间禀报给他知晓了。
“是的,少主。”
苏平很是肯定地点点头,接着道:“不过祁二公子很机智,辨别出了那个杀手假扮的夫子,不仅逃过一劫,还活捉了那个杀手。”
苏墨轩将苏平震惊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之后骆院长命人押着那个杀手去了大理寺,现在估计被打入天牢了。”苏平又接着道。
“这上京城,真的是波云诡谲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苏墨珏突然感慨道。
“是啊少主。也不知道这事,是何人所为。”
他看着少主绕有所思的表情又道。
“这个就很发人深省了。”苏墨轩一手托着下巴,眼神望向前方,“等等,祁世臻身边应该有跟着暗卫吧?”
“回少主,祁二公子身边的那个暗卫被人引开了,还因此受了伤。”
苏平想到他打听到的消息,立即道。
“据我所知,这祁飞的身手很好,连他都受了伤,可见那些人来历不一般啊。”
苏墨珏又补充道,随后便挥了挥手,屏退手下。
……
随着时间推移,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今日才遭遇了刺杀的祁世臻竟跟没事人一样,睡了到傍晚。
她看了眼窗外,此时太阳的余晖已收,夜幕降临。
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顿时肚子就咕噜作响。
“还真是到点就饿啊……”
祁世臻嘟囔一句,坐在榻边,穿上靴子,走出房门,正欲习惯性地叫一声祁飞,这才想起,祁飞被自己勒令下去休息了,顿时只得做罢。
“小公爷安!”
祁世臻走在府中青石路上,寻着香味前往膳房,一路上,侍卫丫鬟纷纷朝她见礼。
……
辉煌大气的皇宫中,此时夜幕降临,星河满天,黑夜笼罩着整片大地。
皇宫中处处点缀得光芒四射,正在这时,御书房中,皇帝自打下午见过大理寺卿展南舟之后,就一个独自坐在此处。
仁景帝咬牙切齿道:“可别叫朕知道是谁的手笔!”
眼底怒气冲冲,越想越不顺的帝王,又是随手将龙案上的折子扔在地上——那是下午镇国公祁耿命人呈进宫中的折子。
其间洋洋洒洒写了一篇,但通篇只有两个重点,一是捉拿真凶,严惩不贷;二是儿子受惊,需要安抚!
这要是祁世臻知道了,非得拍案叫绝!她老爹这行为,不是管皇上要精神损失费呢嘛!
御书房中四下无人,除去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卫外,此时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一身龙袍的仁景帝端坐其间。
仁景帝一腔怒气无处使,心中想法万千,排在最前的,绝对是想叫今日那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你说你去刺杀,就不知道多派点人手,多准备点周密的计划嘛?眼下好了,不仅人祁世臻没事,派去的人还反倒被人活捉了,现下这件事就成为了祁耿那竖子的借口。
一想到祁耿呈上来的折子,仁景帝就觉得怒火冲天。
最后,仁景帝还是开了尊口,唤来了内廷总管李德佺。
“李德佺,给朕滚进来!”
怒意下的仁景帝,可不好相处。殿外的李总管闻言,急急忙忙便进了殿中。
“老奴见过皇上!”李德佺知皇帝不快,不敢去看皇帝脸色。
“听朕旨意,今日祁世臻遭遇刺杀,索性生命无虞,朕念其年幼,又受了惊,特裳何首乌三只……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绫罗绸缎若干……”
仁景帝洋洋洒洒念了一通。但是其中价值还算过得去的也就是前头说到的药材罢了。
当然,要是祁世臻,肯定是来者不拒的,毕竟是用“生命”换来的嘛,不要白不要。
“行了。”
“喏!”李德佺听完皇帝谕旨,这才躬身行礼,稍稍退后,站于皇上身后。
仁景帝一想到这次的事,脑门青筋突突的跳,可千万别是哪个“有出息”的儿子干的,若不然,非扒了他们的皮……
仁景帝今日下午命令展南舟全权处理此事,至于镇国公府,皇帝心中想法蠢蠢欲动,但也知道如今急不得,他眼神危险地眯了眯,心思急转……
随着夜色渐深,弯如刀镰的月亮被云层笼罩。
从镇国公府,后院的一座院落中,悄无声息地飘过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人,身形小巧,浑身笼罩在黑暗当中,不过一瞬,便避开了府中暗卫的视线,来到了玄武街上。
这人正是偷溜出府的祁世臻。
此时的她,身穿一件黑色锦袍,外面还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斗篷,平日里极为出色的容貌此时早已被遮起,显露在外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小脸。
因为身量太低,此番出去她还特意换上了增高鞋垫,身上有标致的装饰也早已收起。
现在的她,扔在人群中,就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脸色苍白,面容只算得上一般,若不加注意,很容易便会忽视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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