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唐欣叫醒,她双目圆睁地盯着我:“于思梅,现在这种高门子弟都那么贴心的吗,还帮你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唐欣,又看了看四周,此刻我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再仔细打量了下,这是太子的屋,现在屋里只有我和唐欣两个人。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说。
“怎么会呢?”唐欣古怪地大叫,“他不是被石宁下了春药吗?难道他还是抛下你去找石宁了?”
“不是,他自己解决了。”
唐欣表情更加古怪,龇牙咧嘴的,缓了好一阵子才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没想到你还是个贞洁烈女啊。”
我淡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往外走,一点都不留恋:“不是贞洁的问题。既然他不是我的良人,我就不能任由他欺辱了我。”
唐欣踏着重重的步子跟上我:“啧啧啧,平时见你老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会儿你倒是强横得很。”
我不理会唐欣,等她出来后,我果断关上了房门。
“你别装的那么潇洒,装给谁看呢?我刚问过了,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了报国寺,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一惊,问:“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大概回京城了吧。”
我心底涌起一股失望,失望之余又连忙安慰自己这样更好,至少断了念想。
唐欣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怎么,后悔了嘛?人家堂堂贵公子,忍着冲动过来找你,就想着借这个由头把你收入府中。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只是碍于家族阻碍不能倾吐心意。眼下就算不能明媒正娶,以后也会好好对待你,虽然可能名分上差了点,但可以在其他地方补偿回来嘛。哪知道你油盐不进,把人冷落在一边,这不直接把人气走了吗?”
我加快脚步往回走,心里十分烦躁:“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能左右了他的决定?再说,昨天白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支持我,会帮助我一起……”
我羞涩地说不下去,步伐更快,只想找个地方独自安静一会。
唐欣却不是个消停的性子。她会武功,体力好,从容地在我身边上蹦下跳:“哎呀,我记得。我说要和你一起查那什么战的具体情况,为盘泥族正名嘛,我还想亲自替你和你的心上人说媒……”
“你小声点!”我着急地打断唐欣,“这里到处都是人,你别弄得人尽皆知。”
唐欣丝毫不在意,只是假模假样地放低了声音:“反正我都记得,我哪是信口开河的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你的心上人特地来找你,就算谈不上光明磊落,但只要你俩情投意合,一切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啊。你就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这不是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嘛。如果是我的话,才不理会那么多,痛痛快快的,多舒服。于思梅,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这样不累吗?”
我拿手捂着耳朵,埋着头往前走。唐欣还在身旁喋喋不休:“哎,事情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你这人真是又顽固又胆小,稍微遇到点意料之外的状况就应付不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才不管那么多,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敢说你当时不想靠近他,不想和他有点什么……你看看石宁,下药确实不对,但她就是敢作敢为。按照你心上人那个迂腐的脾性,如果成功了,他就再也摆脱不掉石宁了。可惜没成功,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
我立刻紧张起来,惊慌不已:“对啊,石宁呢?你刚刚说石宁跟着他一起走了?”
“是啊,僧人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有没有说石宁怎么样了啊?她不会有事吧?”
“报国寺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别想那么多了,石宁自己下的药,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承担,你别管了。”
“可她毕竟是我的族人。”
“她自己不安分,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你难道要袒护她吗?”
“也许她有苦衷呢,也许是别人指使她的呢?”
“那你能怎么办?我们现在在报国寺,什么都做不了。等回了京城,我找人打听石宁的下落。恩,还有他的下落。你那个心上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呀,问你也白问,你又不知道他真名。我就帮你找找石宁好了。”
我惴惴不安,奈何无计可施,只得作罢。
自那以后,我再也无法享受报国寺的清净,也鲜少能从佛经中得到慰藉。我变得和唐欣一样,一心只想早日回到京城。
我没日没夜地抄写佛经,唐欣受到我的感召,又或者她也实在厌倦了无趣的僧庙,渐渐地和我一起抄经。意料之中的是,祁充再没来过报国寺。唐欣乏味苦闷日子中唯一的乐趣也消失了。
本来以为要在报国寺待上两三年才能罢休,没想到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我和唐欣联手完成了唐德交代的抄写一千本佛经的任务。
唐欣兴奋激动地回到京城,我却没她那么乐观。果然,唐德发现唐欣带回唐府的经书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我代笔抄写。唐德只是随意考察了佛经中的基本问题,唐欣都含糊其辞,不能回答。
唐欣的表现惹怒了唐德。幸好,唐德没有把我们赶回报国寺,只是对唐欣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出唐府,甚至没有给出解除禁足令的限期。唐欣既难过又疑惑,她去找唐夫人说情,结果这回唐夫人也不帮唐欣。
不仅如此,唐夫人还苦口婆心地劝说唐欣,说唐欣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整日抛头露面不像话,不如在家好好干些女红,或者学学琴棋书画培育气质陶冶情操,再过段时间,就由唐德为唐欣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唐欣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也无法与整个唐府对抗。她又不想那么快被嫁出去,于是消极懈怠,总是愁眉苦脸地在唐府晃悠。
唐欣还记着石宁的事,她找了几个家仆在京城四处打听,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仿佛石宁根本就没来过京城。我想石宁和苏迷一样,都用了假名。也许,只有我亲自问于宣雪才行。
于宣雪更加频繁地来往京城,但她从来没有来唐府看过我。我无法离开唐府,自然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始终被困在唐府的我消息十分闭塞,但从唐懿那里我也能感觉到京城并不太平。或者说,京城众多势力暗流涌动,似乎一场争斗一触即发。就连唐德都不像以往一样常年驻守边塞,他时常回京,回来之后一住就是两三个月。也正因为如此,唐欣才不敢肆意妄为。
唐德将唐欣死死地限制在唐府中,除此之外几乎不关注唐欣的所作所为,相反,他对唐懿却寄予厚望,为他引荐京城的大小官员和贵胄公子。唐懿逐渐结识了京城许多的青年才俊,不时地来和唐欣炫耀。
“唐欣,看你天天苦着个脸,听说是恨嫁的厉害。”
“你是猪脑子吧,我哪里……”
“想来也是,你要容貌没容貌,要性格没性格,还是泼辣顽劣的脾气,一点都不温柔贤惠,不靠着咱们唐府的门面,你还真嫁不出去。”
“我是唐家的大小姐,我就要靠唐府的门面,天经地义的事情!”
“哎,好妹妹,你还是只能靠我。你哥哥我在京城那可是大受欢迎,无论是谁都想和我交朋友。我们好歹兄妹一场,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相个夫婿做个媒,你只需每天晚上给我打个洗脚水,最好再亲自帮我洗个脚,那我就尽心尽力地帮你把事给办成了。”
唐欣操起手边的椅子往唐懿砸去:“你做梦去吧!还帮你洗脚,我自己把你腿给你砍了,免得你天天在外面鬼混!”
唐懿轻松地躲开椅子,指着唐欣哈哈大声:“你看你这副德行,爹就是怕你在外惹事,不敢把你放出去。你只能羡慕我,嫉妒我。你不知道吧,我刚刚才参加完一个诗会,诗会上全是京城年轻一辈的名人。李侍郎的大公子画得一手好画,想买他画的人把他家门都堵死了。赵少监的二公子最擅长作诗,不仅在京城,整个大周都在传颂他的诗作。总之各个风光无限,可惜你没有这个福气见到。”
唐欣火冒三丈:“你一个不学无术的武夫,我真不知道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稀罕跟你来往!不对,他们愿意与你来往不是因为你们意气相投,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个没脑子的莽夫,都在暗地里看你笑话呢!”
唐懿一点不生气,说:“你就使劲撒泼吧。我的朋友哪个不是胸怀宽广的有识之士,才不会像你这么肤浅。我们聊得正欢时,大皇子还现身诗会,见我不谙诗词,还亲自为我解释……”
“你给我滚!”
“别呀,你虽然住在京城,但是除了唐府,外面的人估计你一个都不认识,这听上去多悲惨啊!”
唐欣急了,冲着唐懿大喊:“谁说我不认识?你知道祁充吗,我在报国寺的时候,他专程来看过我几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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