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周六来临,克莱恩迎来了值守查尼斯门的夜岗,这也是他第一次轮值到这一充满特殊意义的夜班。
总之,在经历过有惊无险的“厄运布偶”推门求救事件后,始终环绕在克莱恩身边的厄运诅咒似乎便消散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他的生活恢复了顺风顺水的平静,再无奇怪的巧合,也再没遇上任何突发的超凡事件——
以“新成员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训练与学习”为理由,队长邓恩十分“贴心”地率领其他值夜者队员包揽了近日的外勤任务,让当时正在低头阅读神秘学资料的克莱恩颇为哭笑不得。
喂,队长,你觉得我是厄运体质就直说吧,不用这么委婉地表达,不带这个克莱恩我们任务的难度可以降低很多的意思。
当然,他没有忘记那自己占卜出来的暗红烟囱房屋,没有忘记寻找那位疑似“心理炼金会”成员的男子,没有忘记坚持去占卜家俱乐部进行“扮演”,也没有忘记在每天夜间配合爱丽丝的“药物试验”。
关于红烟囱房的寻找手段,爱丽丝表示短期内最好不要再长时间停留于镜中世界——她不想哪天出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简朴亚麻长袍的银发男人站在面前,顶着张秀美的脸,然后开口就是让她生孩子。
克莱恩虽然感到遗憾,但完全能够理解她的顾虑。
他也曾试图以自己目前的渠道去了解“乌洛琉斯”这个名字背后的代表含义,只可惜收获甚微。
无奈,爱丽丝短期内不会再提供帮助,大面积搜寻红烟囱房屋资料的事就只能交给那家侦探事务所。
好在她的神奇法术已经为他排除了至少一半的干扰选项,克莱恩便就抽空又去了那位亨利侦探的事务所一趟,将修正后的要求告知对方。
能减少近半的工作量、集中调查那些位于廷根郊外的红烟囱房屋,亨利侦探自然不会拒绝,但他旋即又马上强调,这份工作的繁琐程序超出了他的预计,所以收费定价不会改变。
潜台词是,他们不会退钱给雇主,雇主要付的剩余款项也没有优惠。
克莱恩心疼得厉害,可又不好还价,只能忍痛点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权当自己没听懂亨利侦探希望雇主能报销车费的疯狂暗示。
——开玩笑,这些应该都已经包含在委托费用里面了!多余的钱,我一个子都不会给的!
他捂紧了自己的风衣口袋,捂紧了静静躺在那里的几张纸币,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不愿意降低收费的,不仅仅是这家侦探事务所。
就连爱丽丝,明明只帮他排除了近半的干扰,都还没有真正寻找到那栋带有暗红烟囱的房屋,却死活都不肯同意减少他的试药时间,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她承诺,会在差不多的时候继续提供帮助,但谁知道她口中的“差不多”是多久之后?
说不定到那时,他都已经靠自己人肉排查出了那座房屋……嗯,希望到时候,她能够看在他们之间交情的份上,过来充当一下他的保镖。
可现在,作为弱势的一方,克莱恩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屈辱地向这魔女低头。
好吧,其实也不算特别屈辱……
毕竟每晚的“试药研究”时间里,爱丽丝都表现得如同一个专属于他的女仆,会乖巧可人地将那些散发出刺鼻气味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他褪去上衣的后背……
虽然,也仅限后背。至于乖巧可人这样的描述,应该也只是他的脑补。
从客观角度来讲,爱丽丝给克莱恩提的要求大致为以下:
每天晚上洗完澡后,就用她提供的试验品药膏涂抹全身,尤其是进行过肌肉锻炼的部位,然后静静等待两到三分钟、药膏被皮肤吸收。
这时,他可以选择穿好衣物,喊她进门,并与她一起等待至药膏发挥效力,该阶段大约会持续五至十五分钟不等,闲着没事做的二人就会随便聊点什么,或者掏出昆特牌打个一局两局……
当然了,再那往后的事,就和身为试药者的克莱恩无关了。
总结一下目前他有过的体验,有四肢与躯体变得冰凉、体温逐渐降低的,有感觉像是蒸过桑拿似的、热得他在二十度的室温下直冒汗的,有皮肤表面针刺般发麻疼痛的……
嗯,还有一次,比较不错的副作用是,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他的触觉和痛觉也都变得十分迟钝,就像是患上了无痛症一样。
好在……好在爱丽丝没在她的治疗能力上夸大其词。
每次只要一确认完克莱恩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她都会第一时间熟练地拍来对应法术,几个呼吸间便能驱走那些缠绕于他身上的负面影响,让他重新体验到名为健康的美好。
最后,爱丽丝还会奖励似的塞给他几颗漂亮的糖果,口吻随意地说点鼓励的话。
克莱恩几乎每次都会想要反驳她:别把我当成那种打完了针哇哇大哭,然后给几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孩子!
但他到底还是收下了她的糖果,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只是,为争取自己的“适当权益”,克莱恩向她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后背那边,我没办法靠自己涂好药膏,你得想个办法才行。”
爱丽丝给出的回答坦然而坦荡:
“那你介意我来帮你涂吗?”
……当然,介意!
这么腹诽着的克莱恩,每一回都会美滋滋地趴上床铺,享受着临时女仆按摩般的贴心服侍,然后想象成为富豪的自己正趴在阳光明媚的迪西海滩,让年轻貌美的可爱女孩在后背涂抹防晒油……
某种具有富裕气息的罪恶感一下子就拉满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这怎么能算罪恶呢,他受的苦可是实打实的,不收点利息都说不过去!
咳,总之,姑且不论他与爱丽丝相处得如何,他的生活终于是回到了正轨。
时而忙碌,时而充实,除了工作的内容与性质稍稍有些偏离常人认知,他过得平稳而踏实,一切都在向着更美好、更光明的未来迈进。
至于爱丽丝这边,她刻意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日间忙于侦探事务所那些其实并不再令她感到有趣的闲杂活计,偶尔偷点懒、用镜像分身假装认真工作,自己则跑去临时开辟的炼金实验室——位于码头区的某座废弃仓库内,推进材料分析的研究进展。
而一到晚上,除去克莱恩不得不“加班”的周六以外,爱丽丝都会把时间分在重要的药物试验上,之后借由检定法术反馈回的情况,结合具体症状再记下自己该做出调整的部分。
当然,花在炼金术研究上的时间并不足以填满整个夜晚。
夜晚总是很漫长,尤其在这缺乏娱乐方式的异世界。
但只要找到些事做,漫长的夜晚也会变得转瞬即逝。
比如,前去对她并无忠诚的“火法师”仆从那边,检查自家使魔探索“扮演法”的进度;比如,用法术确认两位魔女教派成员的近况;偶尔她有兴致了,也会随意地演奏点即兴曲……
再有就是,某个被她搁置了许久许久、久到连克莱恩都忘记来找她确认后续的问题。
那封没有署名的黑色信件。
爱丽丝从来不曾遗忘过它,在学会赫密斯语、理解了那句从“女巫”特莉丝梦中听来的祈祷之词以来,更不可能将其当成无关紧要的琐事、弃置一旁。
其实她早确认过了信件本身,确信其无法对她造成多大危害——信封内外不存在诅咒、怨气等负面影响,里面装着的事物也被她排除了是爆炸物的可能。
……说到底,如果完整地翻译那段特莉丝念诵过的祷词,所有的答案似乎都已足够清晰了。
“终焉与虚无的支配者;
星外彼岸无尽命运的摇篮与归宿;
您是恶之根、魔之源,是亘古永续的灾祸……”
“您卑微的仆人祈求得到您的垂怜。”
“您渺小的信徒恳请您降下恩赐。”
“请赐予指引,带给悼亡女士安吉拉的信使前往您神圣居所的力量,您忠诚的下仆将为您献上终末的第一份祝礼……”
寄件人,是悼亡女士安吉拉,邮差则由这位神秘魔女的信使担任。
至于寄出的物件,显然便是祷词中提到的,“终末的第一份祝礼”。
最后,负责吟诵祷词的,是卑微的仆人、渺小的信徒,是当时还未成为“女巫”的特里斯。
而最为重要的收件人……自然只会是那位“终焉与虚无的支配者”。
尤其再加上“星外彼岸”、“恶之根”、“魔之源”等等描述,爱丽丝觉得,她或许已经能猜到自己的意外穿越是怎么回事了。
——搞错了。
那群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魔女们,奇迹般地捣鼓出了横跨星海与世界壁垒的异界召唤术,却彻头彻尾地搞错了某个问题!
她们有超过八成的可能,拉错了人。
不,或许也不算完全错了,但其中的关系实在很难说清……
所以爱丽丝在短暂的纠结之后,便抛开顾虑,心安理得地拆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信封里面,只装着一样薄而长窄的事物,材质是略微硬质的纸张,大小与常见的扑克牌没有多少区别。
她抽出了这张“信纸”,将它翻转至正面。
一个似乎在史料文献中有所登场的人物画像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他侧身朝向纸牌外侧,身穿华丽的宫廷服饰,嘴唇上长有两撇修剪漂亮的小胡子。
爱丽丝知道这位历史人物的姓名。
罗塞尔·古斯塔夫。
但他并非纸牌上唯一呈现的人物形象。
在他视线的彼端尽头,有一名脸部朦胧、隐约能见绝美轮廓的姣好女性。她只穿一件单薄而妖娆的翩跹长裙,身材仿佛由世间最有才华的雕刻家完成的艺术品,每一寸凹凸与比例都接近完美。
而随着爱丽丝的触碰,纸牌的右下角逐渐显出了一行由星辉凝成的文字:
“序列0:原初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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