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宛如遗迹般的废墟上,一束光柱从上方的孔洞中倾泻下来,身着白色燕尾服的男子,金黄色的头发向后扎成一个马尾,精致的左脸上嵌着一道刀疤,但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的高贵气质。男子站在那束光下,右手端着盛放着红酒的高脚杯。在原地转着圈跳着符合内心韵律的舞蹈,他优雅托起右手中的高脚杯,红酒在那束光下晃动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这红酒只有配上这样的场景才会甜美,看呐!饱含着生死觉悟的舞蹈才是对生命最伟大的赞颂,那种自然的节拍才是最恰到好处、最不做作、最天然的艺术品!
是我!
创造了这个舞台!
是我!
创作出了如此动人的乐章!
是我!奏响了生命的鼓动!
终于,我成功了!
这葡萄牙产的红酒Mateus Rose的甘美正是对我杰出的作品最好的鉴证!”
紫红色的液体晃动在在高脚杯中,男子将高脚杯送至唇旁,很满足的闭上双眼抿了一口。嘴角向上吊起露出几颗白皙的牙齿,慢慢睁开仿佛是刚刚睡醒的双眼,低沉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向左侧,阴影中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黑衣男子——萨卡.阿鲁法尔的身体渐渐从暗处显现,他踱着脚步慢慢走到金发男子身前。
“还是那么喜欢自我陶醉啊,总沉醉于打一束光在自己头顶,这种自恋的癖好该改改了,海洛伊斯。”
金发的海洛伊斯突然咬紧牙,“哼!这里还轮不到只会听主人话的木偶来管我。”
“木偶......吗?”
阿鲁法尔干枯的面部轮廓线条绷得更加紧凑,“难道你不是吗?海洛伊斯?”
“什么?”
海洛伊斯狠狠瞪着眼前这个毫无血色的怪物。虽然是同类,但海洛伊斯似乎一直都很讨厌,不,应该是一直在忌恨着阿鲁法尔。
“不是吗?那我问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而存在?”阿鲁法尔背过左手,缓缓踏着浅浅的积水面走向海洛伊斯。
“......”
“回答不上来吗?像你这种永远活在表面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哦,对了,我都已经忘记你不是人类了,虽然脱离了人类那令人乏味得想要呕吐的循环,但依然保留人类丑恶嘴脸的不就是你吗?海洛伊斯。”
“哼,别一口漂亮话了!满口轻浮却喜欢装深沉,这么说自恋的应该是你自己吧,阿鲁法尔!苦行僧似的活法我永远也不想要,我既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任何追求!哦,如果有的话,哼......”
海洛伊斯摇晃着杯中的红酒,“那就是狂热的爆发与极致的体验,存在的意义,我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在‘存在’这一‘果’中必然有导致它的‘因’,这正是我所追求的......艺术的......极致!”
“哦?你说话越来越像弗朗西斯.杰拉尔了,海洛伊斯。”
“嗯,这么久没见大哥老实说我倒真有点想他了,在纽约的日子一定不像我们这儿那么无趣吧,不过我一定会让杰拉尔看到我非凡的进步的!”
黑暗中大屏幕似的剪影浮在空气中,呈现在屏幕上的是池井泽市医院的前花园,影像的清晰度像上个世纪老旧的无声电影,断断续续的画面剪切得无比零落,在花园中心接近水池的地方,樱正拉着杰的手与尸群战斗着。
---------------------魂灵斩杀者 Soul beheaded------------------
/梦.夜
成群的尸体一片又一片散落成尸块瘫倒在地,樱喘气的频率越来越快,呼吸越发艰难。昏迷了一天本来就很虚弱的身体又经过这样长时间的消耗战,樱的体能快坚持不住了吧,但围在四周的尸群却一刻也不停歇,嘶吼着宛如成群的黑影贴着地面袭来。
“咯!”
樱咬紧牙,拖着我这个累赘向庄园铁门冲去,无数的干枯的手指向我们袭来,樱拉着我穿梭在尸体与尸体间的缝隙中,密密麻麻的手阻挡在我们面前,身后也有十余个尸体同时向我追来,但樱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无论是什么阻挡在面前就把它干脆利落的解决掉。挡在眼前的尸体只砍掉碍眼的那部分就可以了,没时间浪费在将尸体杀死这个环节上。
一支支青灰色的断臂随着尸体的嚎叫飞向天空,樱对尸体的动向似乎了如指掌,每次都能恰到好处躲开尸体的袭击,好几次干枯的指尖都是恰好在我面前划过,如果在近一点点都会被尸体抓住然后在下一时刻就会被无数伸来的手指撕碎吧。
樱对付挡在道上尸体也最多只用一刀,只要减慢它的行动能力就有逃走机会,想必樱应该是这么考虑的吧。
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正门口,樱猛地回过头,瞪着仿佛会喷出火焰一般的双眼,举起手中的燃着蓝色火焰的手术刀,望着身后追来的尸群。
“混蛋!消失吧!”
说着樱将手中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手术刀刃向追来的尸群掷去,紧接着拉紧我的手冲上漆黑的盘山公路,“樱!”察觉到樱下一刻的举动,我大叫一声。
散发着蓝光的手术刀旋转在半空中,飞向离杰和樱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
樱握着我的手笔直冲向公路正对面,不仅仅是马路对面……樱是要和我从山坡上跳下去,虽然满脑子极力想阻止这种蠢事,但身体似乎通过握紧的手被樱牢牢控制住,我们一起借助奔跑向前的惯性起跳,跨过马路边上一米高的围栏。
下一刻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手术刀像流星般直直插入尸体的胸膛,紧接着是能足够能让耳膜穿孔的爆破声,冲击波将我们向前方推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海里一片空白,四周燃烧着蓝色跳动着的火焰,喉咙要喊破似的,脑子也在剧烈的疼痛,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在真空状态的黑暗里,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一切似乎都没有价值,一切似乎都无法生存......
只有无限的坠落......
坠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视觉回复的下一刻,地面......仿佛是地面活生生的向我扑来......
不,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我就反应过来了——那是种植着草地的山坡,视野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又变成夜里枯草地的阴灰色......但身体的触感告诉我,我们正沿着山坡向下滚落着,枯草滑过面部皮肤留下的是硬生生的痛楚,浑身也是那样的疼痛。
这样的状态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意识,嗯……如果还有别的什么意识的话,那就是......
我……还一直......紧紧握着……樱的手......
“杰!快起来!”
模糊地视线渐渐清晰,是一个女子精致的面容。
还没等我再次确认,手臂就被活生生的向上拉起,身体也被强迫站了起来。
“呃......千绫……同学......吗?”
我勉强控制着身体站稳,但脸部还留着火辣辣的疼痛。
确认我意识恢复,樱微笑的点一下头,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左手,突然间樱的眉头又迅速绷紧,“快跑!”大批的尸体跨过上层盘山路的围栏沿着高处的山坡向这里奔来。
我们刚准备向山下跑,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刺眼的车灯,双眼由于已经习惯了刚才的黑暗所以一时受不了这种强光的刺激。我停下脚步迅速用双手挡在眼前,突然发现身前的樱竟然也是同样的动作。
视野逐渐适应中,但对于本应争分夺秒逃跑的我们来说这样的行为简直无异于自杀。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轿车后是一辆银灰色的大型货车。
轿车们打开了,从车门走出一个女性的身影......
“哟!晚上好!哦呵呵,真是的……居然和我想的一样……加奈 杰。”
紫色发质的女子优雅的摘掉架在眼前的黑框眼镜,货车舱门打开了,十几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手持武器奔下车挡在我们和追向这里的尸群之间。
“快上车吧!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过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来了,在我们还没被发现之前,迅速撤离这里!”
我和樱对视了一下,迅速冲进了黑色轿车的后座。
琴子小姐回到驾驶座上,随着马达轻微的震动,随即是机枪密集扫射的声音,轿车沿着公路向市区行驶着,身后的枪声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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