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问题上,樱是刻意回避我的。
“可恶!”
一拳打在旁边那棵杨树干上。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一拳一拳砸在粗壮的树干上,这没有让我的心情有任何好转,眼前的情况就像立在我面前这棵纹丝不动的树干一样,让我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杰?”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而且更不想被她看到我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所以我没有转过头。
一定没错的,藤原 纪香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没事,不用管我。”我右手扶在树干上慢慢调整着呼吸。
“可杰你明明......”
“我都说我没事了!不用管我,没听到吗?”
终于心中压抑已久的憋闷、失落、气愤、无奈通通爆发出来,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炮弹砸向身后这个无辜的少女。
我......
是个没用的笨蛋!废物!蠢货!
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纪香的关心。
如果继续她保持朋友的关系很可能会让她再一次陷入前天的危机中。
“对不起......”
纪香的声音,虽然我没有回头,但从纪香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出她的自责。
对不起,纪香。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
“哼,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
我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感情,“我......”
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脑子里完全空白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本能地想要逃离。
逃离…….
仅仅,在一味的逃离……
眼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的知觉,就是双腿在不停地狂奔……
等稍微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跑到校外西侧的街道上了,这条路旁边就是一片人工湖,所以不允许机动车行驶。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走在由枯黄的叶子铺成的地毯上,每走一步脚下便传来枯叶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声响,每一声传进耳膜都让我心底愈发感觉不安。
随着叶子咯吱的声响,一首细腻优美的小提琴曲从耳廓飘进脑子。
我寻着声音望去,由枯叶铺成的金黄的地毯边,白色长凳后的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五官端正的面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绝不输给女人的精致面孔配合着长长垂下的黑发,更容易让人从远处看来会错认为是女性。红色枫木质地的小提琴架在锁骨间,右手执着弓子与琴弦相互摩擦出动人的音律。
“怎么……幻觉吗?明明……明明刚刚这里还没有人。”吃惊的自言自语,其实刚才自己也并没有刻意注意周围,也许白色西服的男子一直站在那。只是在他拉小提琴的那一刻才引起我注意而已。
白色西服男子似乎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垂下手里的小提琴,站起身来。
“初次见面,我叫五十岚 熏,请多关照,加奈 杰。”
“你?你是谁?”
我迅速切换到了警觉状态,对于没照过面就认识我的人,要不就是让我陷入一堆麻烦事里(比如琴子小姐),要不就是直接想要我性命的人(比如阿鲁法尔),眼前这家伙究竟是哪一阵营的我还不清楚,但无缘无故就找上门的于我而言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谁?刚刚已经介绍过了,我的名字叫五十岚 熏。”绅士般优雅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谁要听这个!我问的是你是人类吗?还是dream walker、或者是……”必须要问清楚,不然自己的立场就没法确定了。“是……是恶灵?”
即便是这样的质问,但身体似乎还没对意识下达任何警告,这让我本能地放松了警惕。
“哦?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啊。”
五十岚 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杰。
“很可惜,你刚才说的那三类我都不是。”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是连存在意义都没有的幽灵吗?”
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和毫无生命力的眼神,看着就让我心里窝火。
“Bingo(正确)!在下是Phantom(幽灵)。”
五十岚 熏冰冷的面容扭曲着毫无实感的微笑。
Phantom!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全身白色礼服的异国男子竟是昨天琴子小姐口中的Phantom!全世界仅存的六个Phantom!
既然是Phantom,那应该和阿鲁法尔——那个全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怪物实力相当吧。
在这样强大得实在太犯规的力量前,就连想如何逃跑都显得十分愚蠢吧。
不过直觉上并没有感觉出眼前这个异国男子身上有任何杀气,单从这点上看和之前要杀掉我的阿鲁法尔完全不同。
这个男子没有任何感情,在他身上察觉不出任何欢喜、悲伤、迷惘、彷徨……
就好似……
一座可以移动般的雕塑,就连他脸上的笑意,也如空气般飘渺……
笨蛋!
想这些有什么用!Phantom本来就是脱离了人类常识存在,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是自己镇定下来。
“哦?刚刚几秒钟面部的变化很复杂嘛,嗯嗯,很有趣的表情哦!如果破坏了就太可惜了……”
男子眯着缝眼笑着对我说道。
“你说什么?”
我咬紧牙握着拳头,这张明显扭曲的面容,管他是什么,就算是Phantom,现在的我也只想冲上去照这家伙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嘛!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冲动可不是有修养的绅士所为哦。不过在此之前,相互介绍自己才是符合绅士的礼仪啊,加奈 杰。”
额头不由自主发出“啪”的一声效果音,明明知道我的名字还要我介绍什么?这家伙脑子一定不正常。
“哼!那还真喜欢在没用的事情上较真啊!喂!我说你!”
我把左手掐在腰间,酥酥的电流在全身开始不规则的四处流动。
“该不会是只为了确认我的名字才来找我的吧。”
“呐!你误会了。”
五十岚 熏微微侧了侧头,双眼依然保持着上弦月的形状,“我怎么会去在意人类这样的低等生物,就好比,你会去在乎路边的一只狗叫什么名字吗?”
“你说什么!”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男子睁开眼睛戏谑地凝视着我。
“不过,为什么我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呢?杀一个人简直就像一不小心在路上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是人类自己太脆弱了。嗯嗯,只因为太脆弱了,所以才会被杀掉、被破坏、被毁灭!”
五十岚 熏点着头,望着脚下枯黄的树叶自言自语着。
“不是吗?加奈 杰!”
五十岚抬突然起头,歪着脖子嘴角向两侧咧开。
“还是重复刚才那个问题吧。我想知道的,是你体内那个‘它’的真正名字,告诉我,人类!”
五十岚 熏向我伸出手摊开掌心,“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抓紧时间哦!我的好心情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等等!刚才你一直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懂,我体内的它究竟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白痴!”
五十岚 熏眼眶突然放大,“你刚才说什么!没教养的人类!看来很有必要好好给你上一课,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绅士之间的礼仪!”
男子把小提琴抵在下颚,将弓子搭在琴弦上。
“C大调。”
随着弓子在琴弦上缓缓地滑动,地面上一片枯黄的叶子就像突然被一股奇异的气流托起似的浮在半空中。
“e小调,释放。”
五十岚 熏优雅拉动着琴弦,单单从动作上看已经是一种艺术了,但同时也带着慑人鬼气。
浮在半空中的叶子突然发出深红棕色的光芒,突然像一颗子弹般急速向我射来,不知为何,宛如子弹的射速在我眼中竟像慢镜头一样,注魔后的叶片轨迹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叶片的运动方向,是冲着我右肩来的。
我上半身向左后方侧仰,叶片从胸前擦肩而过,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轨迹,洞穿了身后的一颗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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