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何细腰那伙儿骑到头上了,怎么还要忍?
如果不是南清漓照拂着,他们兄弟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何细腰不仅没给他们留颜面,还想让他们上街讨饭。
南小山又低下了头,表态,“我是个斯文读书人,不会插手此事,一切后果与我无关。”
南清漓气极反笑,“好啊,要回来那些家当,我都拉回我家,瑞伯伯,我们走!”
很快,屋子空空如也,南小山目光空洞……大姐怎么啦?她怎么动辄拽文,一转眼又彪悍如斯?
是父母的亡魂附体了?父母在世时,她也没有这般异常表现?
路上有段插曲,文瑞压低声音,“清漓,你老实跟瑞伯伯说,你真的去了镇上翠红楼?”
想在文家屯子里站稳脚跟,离不开文瑞的支持,南清漓深吸一口气,斟词酌句。
“瑞伯伯,我的确去了翠红楼,但是没做啥肮脏事儿,就是和鸨儿谈了点合作,我用药材配制补品翠红膏,她如数付钱,至于我这点本事是源于一个梦,梦里我看见有个铃医做这种补品,我就记住了每道工序,烦请瑞伯伯替我保密,我只想赚点钱贴补家用,只想还上外债。”
文瑞心头一块大石归于虚无,暗叹镇上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是怜爱穷人家的孩子啊!
到了地儿后,南家老宅子的院门关得严严实实,文瑞喊了几声“南何氏”无人应答后,他一挥手,一个汉子翻墙而入,打开了门闩。
是的,里正文瑞就是有这么大的权力。
一行人持着火把刚涌入院子,何细腰,南二柱就出了堂屋,何细腰跳着脚嚷嚷,颇有几分贼喊捉贼的味道。
“不得了了,欺侮人哪,没法活了!黑天半夜的,里正带着人想抢我们家的东西哪!”
如是一嗓子穿透力杠杠的,犬吠声连成了一片,街坊邻居不是聋子,纷纷出门观瞧,暗暗心疼了一把南清漓,两面的老家伙都是出了名的不要脸,难为这孩子了。
文瑞作为屯子里的里正,没有点威慑力的话真没法混了,他轻蔑地哼了声,“南何氏,昨晚钱家被搬空了,是不是你带的头儿?”
虽然他语气凌厉,但说的还是家常话,所以何细腰胆子依旧壮得很,“南大柱是我儿子,我做得了他家的主,他死了,他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南清漓暗赞文瑞这招宽进窄出之计,不过出乎她意料,文瑞并没有说南小山和南小川归何细腰抚养,而是点破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何细腰,村志上记载得很详细,你仅仅是南大柱的姑姑,所以你亲儿子南二柱早早的娶妻成家,所以南大柱入赘到孙家,而孙兰娣爱惜丈夫的面子,几个孩子都姓了南,所以你就认为有机可乘,一而再,再而三地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儿,逼死了南大柱夫妻俩,你还想逼死南家小兄弟吗?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恍然大悟,一个个都气愤的不行,指责何细腰财迷心窍,黑了心肠。
南清漓也是服了何细腰的厚颜无耻,不说她偏心不给南大柱先娶妻成家,也不说她让南大柱倒插门,单说她逼死南大柱夫妻俩,以及公然入室行窃,这可都是犯王法的行径。
而她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看来,这儿的人重谴责,轻刑罚,包括里正都是一样的法律意识淡薄。
见何细腰假装老毛病犯了,一叠声地嚷嚷自己出不上气,快要死了,但是眼珠子却叽里咕噜乱转,南清漓出了声。
“瑞伯伯,别跟她费这么多话了,你让人守在院门外,再派人去县衙报官,那他们这一家子就等着在大牢里过年吧!”
闻声出来的南银梅一听要在大牢里过年,那她肯定不能穿漂亮衣服了,所以不顾形象地哭嚎起来,南金宝也有样学样,院里顿时一片乌烟瘴气。
何细腰立即老毛病全没了,扯开了嗓门,“文瑞,你啥时候成了南清漓的姘头?铁墩儿都满地跑了,你却和这个小寡妇勾搭到一起,真不害臊,我发誓没拿南家一点儿东西,你们都出去!”
大伙儿谁也没想到,何细腰狗急跳墙,竟然说出了这样龌龊不堪的话,竟然如此挑衅文瑞的里正权威。
里正文瑞本来是心存和解善意,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何细腰将那些东西交出来,他就不做追究。
此刻,向来好脾气的他冷了脸,这个泼妇当他这个里正是纸糊的吗?
“你们几个拿着这张清单往出搬东西,不得遗漏一件;你们几个负责维持秩序,凡是阻拦执行公务者,一律拿绳子绑了,先关押到我家柴房,明天一早送县衙治罪!”
听到文瑞一声令下,这些壮汉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声,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波散开,一拨将何细腰等人团团围住。
南金宝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马上钻到南二柱的裤裆下,而南银梅同样没见过,竟然吓得尿裤子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就像挣命的瘟鸡。
白芦花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拼命给南二柱使眼色,后者理亏又没底气,他两只拳头,而围着他们的是八只拳头,他只能低下头去。
唯有比鬼精的何细腰依旧不服软,她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捞到手的好处怎能甘心轻易放手?
“你们这些天打雷劈,挨千刀的野犊子,欺侮我这个没丈夫的老婆子,你们媳妇儿生孩子没pi眼,还偷野汉子,你们明天就遭报应死光了全家!”
何细腰不止这样骂嚷着,还张手去抓一个壮汉的脸,后者哪受得了啊,利落地绑了她胳膊,旁边一个壮汉从晾衣杆上扯下来一块抹布,塞住了何细腰的嘴。
何细腰气得呜呜咽咽,瞪着南二柱直翻白眼,后者假装看不见,这下终于安静了一些。
南小川赶着牛车过来了,也和小鹏一起帮着搬东西。正屋,东屋,南房,厨房,柴房都细细搜了一遍,最后还是差东西了。
“瑞伯伯,一碗多高粱糁子,还有半篓子干灰灰菜没找到!”听南小川这样说,文瑞看向了南二柱,南二柱瞪了眼白芦花,“你放哪儿了?”
白芦花毫不在意,“我煮了鸡食,都喂鸡了。”
她和南二柱都觉得文瑞不会计较这点不值钱的东西,总不能让人从鸡嗉子里掏出来吧?
被饿怕了的南小川语带哭腔,“瑞伯伯,我和哥哥连干菜高粱粥也喝不上了。”
文瑞绷着脸,随意一瞥就看见正屋檐下草绳上挂晒的绿白菜,他吩咐一个壮汉踩梯子取下来两棵,又吩咐用荷叶包了半碗玉米面,一并交给南小川。
南清漓见南小川小心地将玉米面揣入怀里,小心地拿着那两棵干白菜,生怕碰掉一点点干叶子。
她不由得鼻腔酸涩,只有挨过饿的孩子才会对食物这么近乎执着,她从南小川手里拿过去干白菜,走到院子大门外,放进牛车上的一个篓子里,低声安抚。
“小川,这些东西一会儿都拉回姐家,你也在姐家住下,保你顿顿吃饱,你只管好好读书。”
南小川疑惑,“大姐,哥哥知道吗?你不管他了?”
南清漓简单说了一遍,对南小山的迂腐气表示失望之至,除非他做出一些改变,否则就任他自生自灭去。
南小川听文老九说了真相,也知道何细腰是父亲的姑姑而已,既然姑奶奶这边儿不靠谱得厉害,那以后能够依靠的亲人只有大姐这一个了,他拿定主意,就算是跟着大姐上街讨饭,他也心甘情愿。
这当然是最坏的打算啦,毕竟这几顿饭都是吃大姐家的,都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好吃的。
小鹏坐在车辕上照看着车上的东西,姐弟俩再回到院子里时,何细腰已经被松开了绑,她扯掉嘴里的抹布,大口地喘着气。
看见南清漓进来,何细腰矛头戳过去,“你个兴风作浪的贱蹄子,都是你害得王半仙白跑了一趟,害得老娘出了四十文车费,这钱该你出,马上拿出来!”
围观的人对南家这点事儿已经了若指掌,一个个责骂何细腰倚老卖老没人性。
南清漓前世见多了奶奶怼泼妇,她笑笑的,“这四十文我会出,等你卖掉南二柱和白芦花的尸首时,我就一文不少数给你,另外再买串鞭炮,在我家门口放一通。”
这儿也有年三十放鞭炮的习俗,为的是驱逐鬼怪或者瘟神,来年全家健康平安。
大伙儿听南清漓这样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只能证明何细腰这一伙儿做了缺德事儿,如鬼怪瘟神一般令她厌烦。
南二柱和白芦花脸色挺难看的,何细腰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挫折,就想冲过来抓花南清漓的脸,两个壮汉适时地挡住了她。
里正文瑞此刻已经在村志上刷刷点点写好一则记录,扬声朗读,“兹有南何氏为老不尊,寻衅滋事,其侄子南大柱尚在重病中,她耍泼索要七两纹银,致使南大柱夫妻俩绝望寻短见,随后又伙同儿子儿媳公然盗窃南大柱家中的日常用度,已经触犯村规,因此按人头特罚缴纳五百文罚金,以儆效尤。”
收起来村志,文瑞语气凌厉地强调,“南何氏,如果你三日内交不上来罚金,就消除你一家五口在文家屯子的户籍,这处院子充公,你若不服,如数缴纳罚金后可上报县衙!”
这下可谓是大快人心,看热闹的大伙儿稀稀拉拉鼓掌叫好,最后掌声就连成了片,由此可见,这一家子多么,多么惹人嫌!
南二柱脸色灰败,瞪着何细腰,“看我有屁用!赶紧掏钱!”
最终号称比鬼精的何细腰哆哆嗦嗦地数铜板儿,每数一个铜板儿,肉疼的就像是心头被剜了块肉似的。
大伙儿看着她的肉疼神情,一个个看得兴致勃勃,心里想着这下比鬼精肯定要消停几天了。
文瑞等人离开后,大伙儿说笑着各回各家。
关好了院门,何细腰这一家子老老小小涌进了东屋。
“娘,我咽不下这口气!”南二柱似是万般委屈地说着,骤然,他发觉不对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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