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还钱哪,就有的没的,哭穷鬼扯开了,南大柱前世做了啥坏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极品娘?
“大姐,我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你,我不读书很省钱的,我和小鹏上山砍柴,做短工赚的钱都交给你,只要有我一口饱饭吃就行。”
听到南小川的表态,南清漓暗暗点赞,孺子可教也,跟着你大姐吃不了亏,上不了当,读书娶媳妇两不误。
不过面上她却立即一脸愁苦状,“奶奶,有道是半大小子,吃塌老子,养活小雪和小鹏,我已经够吃力了,再加上一个小川,不行,我养活不了他,奶奶,你的意思是你承认拿了我爹娘七两银子,也很想还给小山和小川,但是你现在手里没钱,所以就还不上,对吧?”
何细腰本来以为南清漓会爽快地答应下来收养南小川,但是南清漓却拒绝了。
她正琢磨着刚才南小川还狗腿地讨好南清漓,要给搬板凳来着,还帮腔来着,按理说,南清漓不应该将南小川拒之门外?
就在这时,南清漓抛给何细腰一个问题,她就很自然地点点头,心里依旧得意,承认归承认,老娘一直说没钱还,谁也不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
南清漓依旧是皱眉愁苦状,视线挪到了南小山那儿,“小山,既然小川不想读书了,那么他看着笔墨纸砚肯定就会厌烦透顶,所以你去把奶奶的意思写下来。”
南小山轻易地捕捉到南清漓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流光,当即会意,嗳了一声,就提步进了堂屋。
没有多久,等到南小山再出来时,手里就拿着尚有余墨的砚台和一式两份的契据,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欠条,他递给了南清漓。
后者一看上面已经有了南小山的手印,嗯,孺子可教也,她语气不咸不淡,“奶奶,你按两个手印,就算是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重点来了!何细腰等几个大的都是标准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他们觉得按手印而已,很轻松的嘛,按了手印后,七两银子就不用还了,今天这事儿就翻篇了,很划算!
因此,何细腰很痛快地手指蘸墨,按了两个手印,南清漓低头吹吹墨痕,正要说话,南二柱飞快地手指蘸墨,也按了两个手印。
他自作聪明,别哪天他老娘跌倒头了,南大柱这两个小崽子找他要那七两银子。
见丈夫按了手印,白芦花想也不想就照做无误,一旁十六岁的南银梅直觉按手印很有面子,也照做无误,剩下一个南金宝,有样学样也照做无误。
南清漓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宅子的几个就是一撮文盲,她将一份契据交给南小山,另一份交给何细腰,
“奶奶,今儿个大伙儿都看见啦,你收好啦!”
现场不乏耳聪目明的,一个个暗赞南清漓为死去的爹娘找回了场子,出了口闷气。
有这契据在手,何细腰等人不还钱的话……南小山就可以随时到县衙对薄公堂,律法规定欠债还钱,到那时何细腰就得乖乖吐出来银子。
最大的一个心病解决了,何细腰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捞到油水呢,发财的法子就在刚才琢磨妥当,只差付诸实施。
“二柱,你大哥大嫂死得那么惨,尸首煞气极重,会克冲小山去省府考试的好运气,会克冲南家幼弱男丁,你出去雇辆骡车送他们去王半仙家做场法事,你一定要好好跟脚夫说话,车费先赊账。”
南小山觉得何细腰这话相当中听,他相当受用,南小川放弃读书就等于放弃了仕途,那么南家就只能靠着他光宗耀祖。
所以他的官运绝对不能被爹娘的凶煞之气克冲没了,不过他真的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不可复制的亲情。
识文断字的南小川当然习惯于咬文嚼字,他心里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大姐竟然说养不起他,又认可他不读书而重视哥哥,这就等于她听任他自生自灭。
南二柱夫妻俩也很受用,何细腰说的克冲南家幼弱男丁,这个男丁就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南金宝,那么王半仙给了两具尸首钱后,何细腰肯定少给不了他们。
可是找个脚夫,而且车费先赊账这个就难了,不是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
南二柱再清楚不过,屯子里的那几个脚夫,他都得罪光了,每个脚夫那儿都有他不止一次的赊欠记录。
最终南二柱决定步行去镇上,找王半仙商量好价钱,最好由他包揽脚夫车费。
瞧着南二柱大步离开,白芦花脸上喜滋滋的,心里想着又可以连着几天,顿顿吃肉菜了。
南银梅察言观色,她娘这么高兴是好事啊,晚饭后她一定要磨蹭她娘给她买花钗,只有打扮漂亮了,才能有男的注意她,才能尽早出嫁。
众人中大多数都是鄙夷不屑的态度,吝啬鬼归榆花折腾的那一出闹剧还热乎乎的,无独有偶,现在老亲家何细腰也想闹腾一出一模一样的。
这两个的臭德性可谓是伯仲之间,不过这个比鬼精何细腰更狠,归榆花不是吴大顺的亲娘,但她是南大柱的亲娘啊,为了几两银子,连儿子和儿媳妇的尸首都不放过,虎毒不食子,她这种人真是连牲口也不如。
何细腰这样的会怎么死呢?肯定不得善终,死后还要被吴王爷打入十八层地狱!
扫了一眼东屋,南清漓心里唏嘘,南大柱伯伯,孙兰娣阿姨,如果你们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卖尸首,那你们还会轻生吗?
肯定不会是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何细腰眼见事情进展得顺风顺水,禁不住得意洋洋,她连死人财都不放过,那么活人财更是如此。
她正要先从南清漓身上抠唆,南金宝脆脆地喊了声“奶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南金宝和南银梅不知何时进了屋里,此刻都折返出来,前者一手抓着啃的半拉的鸡腿,一手捧着半个馒头。
而跟在后面的南银梅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腮帮子却鼓鼓囊囊的,显然吃掉了那半个馒头。
一瞬间,南小川想爆粗口,但是爹娘尸骨未寒,他咬咬牙忍下去火气。
南小山挺后悔的,刚才就应该将这两个馒头一并吃掉,不过他转念一想,奶奶何细腰看见了这一幕,肯定会训斥南银梅,肯定午饭会给他和南小川吃顿好的。
想到这儿,南小山甚至还打算等要回来那七两银子后,最少孝敬奶奶一两。
然而何细腰仅仅是不痛不痒地望过来一眼,南银梅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奶奶,是金宝给我的馒头。”
她心里有一句话徘徊不去,这馒头可真好吃啊,比家里的玉米面窝头好吃多了。
但是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南银梅说的,好像她一点也不想吃似的,南金宝那么一丁点儿,怎么可能将那么大的馒头一掰为二呢?
这南银梅看着就是个馋嘴的奸猾女,可不能娶她这样的媳妇进门啊!
白芦花也没有责怪的话,看看,鼻子离嘴近,儿子还懂得给姐姐个大份儿呢,等他长大读书做了官,肯定会荫护着家里人,她这个老娘就等着享清福了。
南清漓已经搞到了那份契据,正寻思着怎么漂亮收场,就来了这么一个插曲,她这两片嘴皮子可不是摆设。
“奶奶,你看看,这不年不节的,金宝还能啃上鸡腿呢,金宝真是好福气啊,不像小山和小川真是个命苦的,爹娘没了,伤心难过得厉害,也没有一口热饭吃吃,我省下来两个馒头给他们送过来,却也吃不到他们的嘴里。”
不等何细腰出声,南银梅咬了一口馒头,说得理直气壮,“你都成了寡妇,咋还一股子穷酸气?这才几天,你那个吝啬鬼婆婆的臭德行就学到手了,我是你大姐,把你那支金步摇拿出来给我!”
一张嘴就带刺,还索要最昂贵的那件首饰,南清漓毫不客气,回以更锐利的刺刺,专挑死穴一顿猛戳。
“银梅姐,我差点忘了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你十六岁了,过了年就十七啦,我记得小山背书有这么一句,明日黄花蝶也愁,你这样的就是明日黄花,连蝴蝶见了你都愁得慌,躲得远远的。”
南小山暗暗汗颜诧异,明日黄花蝶也愁,自己好像没听说过这么一句啊?
浑然无痕间融情于物,堪称妙言佳句,用来讽喻年长未有良配的南银梅简直是妙不可言。
见南银梅像傻子似的杵在原地,南小川心里的黯然随之淡去几分,大姐怼得真妙,真过瘾。
他现在最爱听大姐说话啦,大姐应付奶奶家这几头饿狼简直是游刃有余,这一套一套的,在大姐这儿如行云流水一般得心应手。
南银梅听得懂南清漓前面的话,可是后面的花啦,蝴蝶啦,她真的听不懂,一时间干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匹配南家大姐大的气势。
何细腰见状,马上沉下来一张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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