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沈栀面面相觑着,准确的说,他眼中含着恐惧的情绪.
能理解,估计把他害成这样的人,这个院长就是个罪魁祸首吧.
“你被,祁图盯上了.”,沈栀悄声道.
我愣了愣,随即自我释怀的说道:“害,没关系,他打早就盯上我了,不丝毫不带慌的.”
“他当初,对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
沈栀说的有些感伤,我更多的是觉得他在怀旧,可能真如他所说的一样,他哥哥沈嗔不是个好人,但是是一个好哥哥.
”祁图说你哥哥是一个有趣的人吗?”,我问.
“他说了同样的话,让哥哥好好活着,他不想那样一个有趣的灵魂就简简单单的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轻若鸿毛……”
我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说着说着就觉着有点尴尬.
“……当我没说.”,我窘迫的笑了笑.
沈栀轻轻摇了摇头.
这两个不会找话题的人搁一起,气氛还真的是尴尬到极致了.
无聊,无聊的蛋疼.
以往无聊都会搁床上睡大觉,这弟儿又黑又冷,阴气还TM这么重,而且也只有一架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不知道两个男人搁这上面躺着会不会塌掉.
嗨呀,这种时候就十分需要警察叔叔了.
不能在这里耗着,搁这里当任人宰割的咸鱼,得想办法出去,咱虽说没深入了解,但就搁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破事儿,绝逼有够这家病院和祁图受的.
“沈栀,你没有想过出去吗?”,我问他.
沈栀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叹笑着说:“想过,但是出不去,就没想了.”
“他们监禁你,你没有尝试过报警吗?”,一想到他的处境,我就觉得替他感到不值,换做我,留半条命在这儿都得想方设法的出去.
“报过警啊,”沈栀埋头笑了笑,脸部藏匿在半个阴影中:
“第一次报警打断了一条腿,第二次尝试报警又打折了一条腿,第三次报警时警察没信,然后我尝试逃跑,被抓回来后关进了这里,腿也彻底废了.”
“我尼玛.”,我感觉自己的火气顿时就起来了,打断别人的腿,这尼玛不仅是设计故意伤害了,还TM妥妥的虐待病患.
“逃不出去的,这里离公路太远了,我估计啊,方圆好几十里都是他们在监管着的.”,沈栀言辞间满是无奈.
我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信我,真的……我尼玛无论如何都会跟你讨回公道,带你出去的!”
我说的很诚恳,沈栀的遭遇让我打心底的同情,虽然交涉不深,但我觉得他是个足够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应该被善待.
之前觉得我自己的人生狗鸡不如,来到这里之后,我曾不止一次觉着自己相比之下还算是幸运的.
‘当一个人在感叹命运不公的时候,也请想一下,在某个地方,也有一个比你不幸的人正在遭受你的百倍磨难.’
“你是,在我哥哥之后,第一个跟我有所承诺的人,你为了我好,所以我信你.”
沈栀满眼感激的看着我.
一看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他年纪比我大几岁,但我觉着他是一个可以勾起人保护欲的人.
比我那崽种弟弟可强多了,虽说我对于池什么有偏见,但我真的觉着他就是个大冤种.
我不仅又想到,池迤在走之前跟我说过下次见面来着?
这个下次见面没有个具体界限,我自认为的‘下次见面’无非就是有生之年再见.
算了不提他,晦气得很.
……
外面响起保安拿着什么东西挨个敲击铁门的声音.
我询问沈栀这是几个意思,他告诉我,这就相当于休息提示音,意思是各位亲该睡觉了.
跟上面护士长摇铃差不多呗,停电后按她手铃声行事.
现在主要的是就一张稍微一蹦跶就感觉要散掉的铁架子,沈栀算是个身体病号,我总不能和病号抢床睡.
“你来睡觉吧,我可以,在下面睡.”,沈栀说着,就撑着双手准备起身.
我忙把他摁了下去:
“睡下面…A
eyou开玩笑?这么冷的天你要睡地板啊?”
我没好气的说着,睡地板是不可能睡地板的,有我在他沈栀就别想睡地板.
“我睡了差不多两天,现在是一点也不困,反倒是你,霸占了你的床好几天,恐怕你是一点好觉都没睡好吧.”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威慑,让他待着别动.
“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挤一挤.”
他试探性的开口说.
“我现在真不困,等我困了咱俩再挤一挤吧,你安心睡吧,我愣会儿神,就当给你守夜了哈哈.”
我解释着,虽然有点冷,但也不是坚持不住,两个人挤着可能彼此都觉得不好睡.
“睡吧睡吧.”,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摆了摆手,捡过地上他掉落的那块布料,铺在地上,一屁股就坐到了床边.
“放心睡吧,有我在.”,我回头看了看半掩在薄被中的人,随口说了句.
沈栀点了点头,翻了个身.
我吸了吸鼻子,开始撕起了指甲盖儿旁的欠皮.
想打游戏了,王者绝地贪吃蛇,宾果开心贪吃蛇……绝了,实在不行单机也成啊,手机瘾犯了.
想当初我和基友组成混分大队,是多么的快乐.
……
正沉浸在游戏中,房门突然被轻轻扣响.
我下意识的了过去:
“哪位.”
“是我.”
我就烦这种一言不合就说‘是我’的人,那么多人,那么多人说‘是我’,我怎么知道究竟谁是谁.
虽说听声音有些耳熟,但我一时之间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我看了看沈栀,没动静,估摸着属于秒睡那种吧,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我占了他的床,他一点也没有睡好吧.
起身上前拧开了门锁,我并没有急着打开门锁,而是搁了一条小小的门缝.
一股子浓重的烟味顿时窜入鼻尖,我不由的皱了皱眉.
“李羁阳?”
我打开了门,入眼的是咱李哥一副少爷样,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单手插兜笔直的站在门边,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手中抱着两床被子.
“哟,我送温暖来了.”,李羁阳说着,单指点了点烟灰,半截掉落的烟灰被冷风打散.
我有些懵逼,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李羁阳既然来了,按理说咱也没打过几次交道.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李羁阳挑了挑眉.
我反应过来,顿时打开门站在了一边.
“请进请进.”,我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
“客气了.”,李羁阳笑了笑,夹着烟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下,貌似不太满意这里的设施.
“寒舍简陋,委屈咱李少站一下子了.”,我倚靠在门边,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没事,刚好痔疮不能久坐.”
mad,喜剧人,瞧瞧这说的些什么话.
“我可能也同款痔疮.”,我无奈的笑了笑.
“真幽默.”
李羁阳将半截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尖捻了捻:
“东西放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两个保安就将抱着的被褥抱进了屋.
沈栀顿时惊醒,坐起身愣愣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没事,是我朋友,李羁阳.”,我介绍着.
“初次见面,我叫李羁阳.”
“沈栀.”,我介绍着.
“你……你好.”,沈栀怕生,怯怯的打了声招呼.
“他给我们送温暖来了.”,我说着,接过一床被褥子,摊开盖在了沈栀身上的薄被上.
“谢……谢谢.”
“熟人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侃笑着.
其实我也挺尴尬的,毕竟真没跟李羁阳打过几次照面,但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帮了我好几次了.
我还是忘不了他说我长得像他的初恋……尼玛太恐怖了,我一爷们儿,长的真有那么娘们儿唧唧吗,还是他对象长的比较爷们儿?
“就……那什么.”,我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愣了愣,还是决定不要说为好了.
李羁阳看了看两个保安,那两人顿时心领神会的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你要说什么?”,李羁阳问我.
“哈,没,没什么!”,我尴尬的笑了笑.
本着内心是打算告诉他,希望他不要把无谓的、多余的感情放在我身上……毕竟他那句话真的让我觉得菊花一紧,浑身鸡皮疙瘩.
但搁这场景说出来,就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感觉了,况且人家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把我当成朋友.
李羁阳啧了一声,从那床床边没散开的被子夹层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貌似装了不少东西.
我愣愣的看着他撕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四五瓶罐装啤酒.
……“你这……”
憋了半天,我憋出一句‘真牛逼’.
“基本操作.”,李羁阳笑了笑,直接拧开一瓶递给了我.
“谢了.”,我接过了啤酒.
李羁阳挑了挑眉,又打开一瓶递给了沈栀,他明显有些发愣.
“给个面子,咱要不来个不醉不归?”,李羁阳侃笑着.
沈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他估摸着好久都没喝过啤酒了吧,这次可以尝尝鲜,等我们一起出去了,我可以赚钱去带他胡吃海喝.
“咱这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造作啊.”,我闷了口啤酒,笑说着.
“常规操作,丝毫不慌.”,李羁阳说着,也打开了一瓶啤酒,随即盘腿坐到了先前我铺在床边的那块布料上.
他也示意我坐了下来.
我闷了口,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这人能这么豪横,估摸着多少根精神病院院长沾点关系.
“李哥,你说你是不是个隐藏的boss啊?我觉着你搁这里太猖狂了.”,我打趣着.
“那倒不至于.”,李羁阳拿着啤酒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眼睛看着那扇铁门窗外:
“boss称不上,但这里的人一般没资格动得了我.”
好家伙,看来是一个狠人,这多少得跟权威沾点关系了.
“你莫不是,县长的儿子?”,我问着.
“不存在的,”,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其实我就一普通的打工族,只是跟打工族又不太一样.”
我想了想,说道:“那你可能是个大老板了,拥有着常人所羡慕的钞能力.”
闻言,李羁阳嗤笑一声,叹道:“你怎么不说我是混黑社会的,有点势力,不然不可能这么猖狂……这还说的过去.”
我认真的看了看他,笃定的说道:“不可能,你身上没那种气质.”
“什么气质?”
“就……杀人如麻做坏事的那种专属于黑道的气质.”
“……电视看的不少.”,李羁阳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啤酒.
我跟他碰了碰,又举过和沈栀碰了碰瓶,李羁阳又举起酒瓶,和沈栀示意着.
闷完一口酒,李羁阳问沈栀:“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四……四年了.”,沈栀脸上逐渐泛着红晕,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在醉了.
“四年?”,李羁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跟TM坐牢一样.”
“那的确是.”,我附和了一句.
“考虑过出去吗?”,李羁阳又问.
沈栀点了点头,捧着那半瓶啤酒打着气嗝.
“这就……醉了?”,李羁阳梅开八度再次不可置信.
“他太久没沾过酒了,正常.”
我说着,接过了沈栀手中的酒瓶放在了桌上:
“你先睡会儿吧.”
话音刚落,他就撑着双手缩进了被窝里.
“他腿脚不好?”,李羁阳见状,悄声询问着.
我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半瓶啤酒.
他跟我碰着瓶.
“李哥,咱搁这里哈啤酒,外边儿的保安不管咱?”,我问.
“你以为我跟你讲的这里一般人没资格恁我是开玩笑的?我连祁图都没放在眼里还怕几个拿钱办事的保安?”
李羁阳反问着.
“豪横,diao!”,我冲铁铁竖起了中指.
“我跟你正儿八经的讲,人身处深渊的时候不能一直凝望它,有可能的话适当的翻个白眼,蔑视它,挑衅它.”
这小道理一套一套的,说的真在理,我吴某人算是学到了.
不过咱话说回来,他……是不是也喝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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