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过来后,胡言准备去趟县城。
临行前,他对桑九道:“夫人的话可还记得?”
桑九:“……”
“真要遇到大虫,记得别打杀了。”胡言无奈叹口气,“夫人还说要留着守门呢。”
“记住了。”桑九点点头。
和唐管事商量了围墙的位置和尺寸,他借了唐管事的牛车往县城方向去了。
三十来人的队伍,抵达后就略有不安的看着两边的山,哪怕这里的景色再美,心里也始终压着事儿。
生怕有大虫跳出来把他们给叼走,想想就觉得腿脚发软。
小二跟在桑九身边,在溪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着,没人交代他事情,多少有点无聊。
围墙是三米宽,中间会有内外两扇大门,旁边还需开个小门。
三米宽的围墙不是实心的,中间还得留出一个空间,用以储藏东西。
围墙两端还得建个房子,平时有人住在里面,能看着两边是否有虎狼贼人下山。
难度不高,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得心应手。
“吃饱了吗?”桑九问身边的孩子。
小二眨眨眼,笑道:“饱了。”
早上他吃了一张饼,还有一只兔腿,这几日是从有记忆以来,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了。
桑九好奇,小公子到底看上了这孩子哪一点。
以至于让他们跑了那么远的路,去将这个孩子带回来。
不远处,匠人们取水和泥,里面还搀了稻草等。
唐管事在旁边盯着,时不时的说上几句。
看着纸张,唐管事觉得这就是一座城墙。
而且高度要求在三米,宽度也是三米,劳作量算是很大了。
他们准备先把中间的屋子用木制框架搭好,再从外边加固黄土垒砌。
而且里面还需要准备一些货架,好用来存放东西。
回头看着身后那宽敞的空地,没有围墙的确不太合适。
能买下两座山,也说明这里的主人是何等的阔绰。
胡言早上出去,天色暗下来才返回。
看到搭建的简易木屋,他招呼桑九把买来的东西归置。
大大小小的陶罐十几个,还有几套衣裳以及被褥等。
另外买了些点心和简单的调料。
在外自然与家里不同,他们都不是会做饭的,凑合凑合也就够了。
唐管事带着人赶着牛车去村子里休息了,桑九这边架起火堆开始烤鸡。
鸡是从山里打的野鸡,不算肥,也够三个人吃的了。
“明天可以在附近看看有没有野菜,总不能天天吃肉。”胡言觉得有些腻,“小二还小,按照夫人的话,小孩子吃饭就得肉菜均衡。”
小二张张嘴,他想说自己特别喜欢吃肉。
可自己现在就是个吃白饭的,哪里有反对的余地。
桑九大口嚼着鸡肉,喝下去半碗酒,“行。”
“给!”胡言把两封点心塞给小二,“晚上饿了就吃这个。”
今儿买了八封,余下的六封给了唐管事,让他回去给匠人们分分。
小二愣住,“胡管家,都给我吗?”
俩人点头。
他们现在可不喜欢外边的点心,真不如婉娘做的好吃。
出门的时候倒是带了些,可惜找这孩子的时候,路上耽误了些日子,不知不觉的就吃光了。
晚上小二是闻着点心的香味入睡的,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六月中旬,胡言从外边回来,招呼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两堵又高又壮观的围墙已经修建好,匠人们离开了又六七日了。
原本他们想着租船回去的,算算日子,赵珙也到了年中去送账本的日子,遂耽误了几日,顺便搭乘陈家的船。
三人带着几个包袱来到岸边,果然看到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
这里没有码头,一副木板旦在两端。
踩着木板上传,赵珙灿烂的笑容便映入眼帘。
“胡管家怎么在这里?”之前接到他的信,还有些纳闷呢。
胡言指着旁边的高山道:“这里被夫人买下了,明年再搬来住着,日后你们来往也能更方便些。”
赵珙抬手遮住眼帘,看着江边的山,“景色倒是不错,就是没有个像样的码头。”
“下半年会修整的。”胡言这次是把小二送回秦家,之后还要回来继续跟进。
船重新航行,逐渐将双云山甩在后边。
赵珙拉着他们在船舱喝酒,距离华阳县还有至少两日的路程。
“这边离着祁州不远,也就一日多点的功夫,秦夫人当真是会选地方。”最高兴的是赵珙,能少赶路谁愿意折腾。
“家里地方小,住在县城里还没有耕地,夫人想自己种菜种粮食。”
那座小院,最多也就是住五个人,再多点就放不下了。
现在人越来越多,幸好下半年他和桑九都不在府里,小二过去后还能有个住的地方。
“这小孩哪来的?”
“小公子找的,可能是书童?”胡言哪里知道。
一路顺流而下,时间飞快。
从码头出来,胡言顺便买了几条鱼,带着赵珙等人回到府里。
离开好几个月,胡言和桑九心里一直都挂念着。
胡言想念家里的美味,桑九则思念着素娘。
小二看着眼前的小院,知道这里就是他日后要待的地方了。
跟着胡管家进门,顿时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
赵珙呵呵笑道:“秦夫人又在家里做好吃的了?”
“夫人不知咱们今天过来。”
入内,胡言先把小二交给韩镜,自己则带着赵珙去见秦鹿。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老友,对方却是个有些干瘦且瑟缩的小娃儿。谷
韩镜心内百感交集。
他曾经只听老友提及过祖籍之地,却并不知道对方幼年时是这般状态。
看到额头的疤痕,和老友的一样,韩镜把人带到自己书房。
“你的后背可有一个巴掌大的胎记?”
那胎记韩镜看过,曾经和这个老家伙在皇庄里泡温泉时看到的。
小二呆呆的点头,纳闷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承认,韩镜暗暗松了口气,没有认错人。
“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韩镜道:“我教你读书习字,还教你武功。”
看到小二的卖身契,上边的名字让韩镜皱眉。
“名字也给你改一下,吴征,你觉得呢?”
这名字本就属于他的。
想到曾经那战功卓著,杀敌英勇的老友,幼年的名字居然叫小二,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家伙比自己都更善于端着,而膝下的子孙无一能有他那般出息,倒是虎父真犬子。
小二抿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就在韩镜觉得对方不同意的时候,却见他点了点头。
“我不想姓吴,我想姓齐。”离开了家,他想和父亲割裂开,齐是母亲的姓氏。
父亲已经不要他了,后娘数次要将他卖掉,父亲也是纵容的。
既然把他卖了,那么他和父亲也就没有了关系,想用母亲的姓氏。
这个回答倒是让韩镜稍稍意外。
上辈子那老家伙就是叫吴征,怎么现在要换了姓氏?
“那就叫齐征吧。”韩镜尊重对方的想法。
改了名字,齐征好似一下子获得了新生。
他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年,道:“公子,我跟在您身边要做什么?”
“之前说了,读书习字练武。”他是个天生的将领苗子,万不能在自己手里耽误了。
且曾经两人算是至交,韩镜并没想着把他当做下人看待。
日后等他成长起来,自会将卖身契毁掉,还他自由之身。
他韩镜一生,能说得上话的友人真没几个,眼前的齐征算一个。
是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那种。
**
“娘,您懂兵法吗?”韩镜找到秦鹿。
秦鹿点点头,“你要学?”
古代和现代的兵法,她都懂。
“嗯,教教我和齐征吧。”韩镜心底诧异,没想到还真懂,本来只想着碰碰运气的?
秦鹿哪会有意见,“过两日,我先汇总成册,到时候教你们。”
“谢谢娘。”
胡言前两日带着桑九再次离开,其目的是建造他们居住的宅子。
后续的一些房屋不打算请匠人,等明年搬过去后,秦鹿想着自己烧砖建造房屋。
来到秦家,齐征才知道为何胡管家和桑护卫不喜欢外边的点心。
果然,婉娘姐姐做的饭菜好吃,点心更是一绝。
每天都能吃饱饭,也不需要担心被打,晚上更是能睡到舒服的被褥,早上也不用乌漆嘛黑的起床做饭,这种日子难道是神仙过的?
天际泛亮,听到内室传来脚步声,齐征赶忙从软榻上起来穿衣服。
房门打开,韩镜从里边穿戴整齐的出来,瞧见齐征的举动,笑了。
“困还可以继续睡,吃饭还有半个多时辰呢。”
齐征摇头,“我和公子一块儿练功。”
他也想学武功,以后就可以保护在意的人,也不用担心再被人欺负了。
而且夫人是个很好的人,笑起来特别好看。
婉娘姐姐和素娘姐姐也都是好人,对他特别照顾。
素娘姐姐还亲自给他做了一套衣裳,他喜欢的不得了。
哥俩洗漱过后,在院子里打拳。
韩镜现在已经有模有样,拳头打起来呼呼带响,倒是齐征只是个架势。
韩镜不担心他学不会,齐征在习武一道上也是个天才,领兵作战更是常胜不败。
听他提及过,离开家后就偷偷去了边关做了个马前卒,后来的功勋和地位,都是拼杀出来的。
“小公子,夫人待您真好。”
“你娘对你不好?”
“我娘也好。”
就是死的太早了。
朝堂,文官几乎都是世袭,武将却有更多的出头路子。
只是这家伙上半辈子都在战场厮杀,后来天下稍稍稳定,这家伙被皇帝和朝臣们挤兑的,近十年没有再去战场。
后来南楚骤然发动进攻,不得已他才被众人请出山,年过五十重新披挂上阵。
权力博弈就是如此,尤其是对于武将来说。
天下太平,军功赫赫的武将就是极大的威胁,除非是战时,他们才有用武之地。
后期,这家伙听从自己的建议学乖了,不再一门心思的全歼敌人,他心里也明白,一旦将敌方彻底打垮,自己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将会再次被束之高阁。
武将的敌人从不在战场,而是在后方朝堂。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半月功夫,这家伙就已经练的像模像样。
一套拳打下来,多多少少的有了气势。
秦鹿看到后,觉得这孩子又是一个习武奇才,倒也会单独指点他一番。
而且在兵法上,齐征的天赋比之韩镜还要出色三分。
她知道,这小孩大概率是个天生的将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秦鹿对每一位天才,都抱持着最大的期待和爱护。
而良将,可以更大概率的保证己方士兵的存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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