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在王恭厂门前被行刺的事,立刻点燃了整个京城!
街头巷尾,全都是对这件事的热切讨论,这种消息根本不是谁想压,就能压的住的消息。
一时间众说纷纭,大明新帝薨了,太子朱见深登基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件事的消息传得有多快?
岳谦、季铎的使团还没走出大同府,皇帝遇刺的消息,就飞到了大同府内。
岳谦请示了于谦之后,立刻暂缓了出使之事,岳谦是奔着杀人去的,又不是真的迎回。
一旦陛下在京师…岳谦想都不敢想。
而于谦立刻打道回京,丝毫不敢停留。
于谦急匆匆的步伐在走到阳和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京城来的消息,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陛下的亲笔手书,示意于谦稍安勿躁。
整个京师也在短暂的关闭城门之后,再次打开,大明新帝再次出现在了奉天殿之上,主持了朝会之后,各种谣不攻而散,京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皇帝被刺杀的消息,还是让人津津乐道,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陛下民间抢亲,某小郎君恶从胆边生,这是争风吃醋。
比如通惠河上的黑眚,冤魂不散,跑来索命,却被锦衣卫诛杀,这是封建迷信。
比如陛下一声怒吼,宛若惊雷,吓得刺客点燃了火药,炸的粉身碎骨,这是脱离现实。
传闻归传闻,但是刺王杀驾的事,真的发生了,说明有人想要陛下崩了。
到底是谁?亦是众说纷纭。
朱祁钰躺在床上修养,他被刺杀了,除了吓一跳外,毫发无损。
兴安的腿上被擦了一下,看起来不算太严重。
也不知道躺在床上修养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异常的紧张。
这两天太医院的两个太医院判,更是不敢离开朱祁钰的身边,随时号脉。
陆子才、欣克敬,本就是郕王府的医官,是朱祁钰当初让吏部任命的二十三个人之中的两个,现在是太医院的院判、审理,正副官。
陆子才和欣克敬经过反复望闻问切,才终于确定了朱祁钰真的没事,这都观察三天了,有事的话,也早就该有事了。
两个人重重的松了口气,按照大明的律法,如果皇帝死了,他们作为医治的主官,也是要跟着殉葬的。
当时两栋民舍距离王恭厂大约有一百余步,非常的远,箭矢和铅子击中九骑板甲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
锦衣卫们非常尽职,虽然那条路朱祁钰已经走了数十遍,但是他们并没有掉以轻心,清道做的很到位。
但是敌人是暗道钻进那栋民舍的,可谓是防不胜防。
“再观察观察,朕要胖三斤了!”朱祁钰坐了起来,这两天这俩太医,就让人非常头疼。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
“起来吧,都跪两天了,你不嫌累啊。”朱祁钰看着卢忠,这卢忠出了事,就一直跪着请罪。
他颇为无奈的说道:“刺王杀驾,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谁的胆子这么大?”
卢忠依旧在地上跪着,低声说道:“查清楚了,是奸细刘玉所为,他本来打探王恭厂火药秘方,结果打探不出来,就行了如此大不逆之事。”
“起来,不许跪了。”朱祁钰看着卢忠跪着就窝火。
请罪是最无能的表现,出了突发的事,如何处理好,如何避免这种事发生,才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最应该思考的问题。
而不是跪在自己面前,大喊什么臣该死,臣无能,有个卵用?
卢忠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陛下被刺杀,他负首要的责任。
朱祁钰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人抓到了吗?”
“没有。”卢忠低声说道。
嗯?
卢忠并没有抓到罪魁祸首,虽然抓了一批人,但是最关键的刘玉,给放跑了。
“嗯?怎么回事?”朱祁钰眉头一皱,他上下打量着卢忠,印象里,卢忠可不是这样办事不利的人才对。
卢忠的能力,朱祁钰最清楚不过了,这怎么突然这么拉了?
卢忠被陛下这个怀疑的目光看的人都有点恍惚,大声的说道:“陛下,此人在行刺之前,就已经逃离出城,目前不知所踪。”
“但是臣以项上头颅担保,不出十日,必然将其擒拿归案!”
朱祁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别的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位刘某可到好,直接不击,远遁千里了。
二鬼子不愧是二鬼子啊,连搞刺杀都是先跑为敬。
“军令状就别立了,抓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此案之中,可有我大明官员牵扯在内?”他问起了关键问题。
对于这个奸细刘玉是否能够抓捕归案,朱祁钰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是古代,又没有天网,去哪里找这个刘玉去?
瓦剌人雄心勃勃的来到了大明京师,却吃了满鼻子的灰,心有不满,铤而走险,做下这等腌臜事,也情有可原。
但是若是有大明官员参与其中,那就是罪不可赦了。
抄家灭门,株连九族,大明这套非刑之正,很久没有使用了,就怕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威力。
“没有。”卢忠俯首说道:“刘玉用的火器和火药都是出自兵仗局,但是那几柄火铳,都是几十年前的,尤其是火药,并非出自武库。”
“都是以前那些放烟花爆竹的火药,无甚用处。”
人证物证聚在,全都没有任何指向京官的,火药更非朱祁钰捣鼓出来的新式火药。
“那还好。”朱祁钰松了口气,坐起了身子,看着兴安的腿伤问道:“你这腿伤有事吗?”
“回陛下的话,臣这伤不打紧。”兴安笑呵呵的说道:“当时觉得疼,但也就是疼而已。”
朱祁钰活动了下身体说道:“王恭厂的工匠不必查了,真的要杀了朕,在王恭厂动手更简单。”
“于少保那里,让他按照原来规划做事,不要耽误了事,兴安,把奏疏拿来吧。”
朱祁钰新朝雅政嘛,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非常的多,自己歇两天,积累了不少的事。
“陛下!”汪美麟从屋外冲了进来,如泣如诉,眼泪直流。
“朕无碍,朕都是骑马回来的,能有什么事?”朱祁钰听着汪美麟哀怨的声音,就是挠头,又不知道如何劝慰。
“吓坏了吧,朕还有国事在身,你且先下去吧。”朱祁钰看着满是担忧的汪美麟,又看着等在门外的杭贤,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陛下龙体躬安,才是大明最大的福份。”汪美麟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还是叹了口气,行了个蹲礼,无奈的说道:“臣妾告退。”
朱祁钰看着汪美麟和杭贤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又不是草木,更不是石头,但是国事繁忙不是一句空话。
这次的行刺,虽然是临时起意的无奈之举,但是也反映出了大明的风雨飘摇,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能幸免。
兴安颇为挠头,汪皇后可是天天守在书房门前,可惜陛下每次批阅奏疏之后,直接都睡了。
这可快等成望夫石了。
再过段时间,陛下就不那么忙碌了。
很多的奏疏都是在问安,朱祁钰朱批了朕躬安之后,让司礼监统一批复问安疏。
“卢忠,你说这次刘玉的目标是新式火药对吧。”朱祁钰忽然回过神来问道。
卢忠点头说道:“是。”
“难办了啊。”朱祁钰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瓦剌人已经惦记上了,他们的新式火药,即便是他们没有成熟的工坊去制作,但是他们依旧想要知道。
朱祁钰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制备火药的工坊,暂缓将九镇军器监提供,朕再琢磨下。”
“你这样,散出去点假的配方,亦真亦假嘛,然后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刘玉给朕钓出来!”
“既然有目标,他不带着东西回去,也没法交差不是?”
假方子多了,真方子自然就淹没在了假方子之间,还能用假方子钓鱼。
这不把刘玉找出来千刀万剐,怎么能消心头之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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