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从车轿里出来的时候,毕承和邓江,邓海等人全都等在外头。
见炎颜出来,邓江和邓海先过来,满脸的关心和着急:“炎颜姑娘,文明他怎么样了?他到底什么病啊?”
毕承站在旁边,一脸紧张地望着炎颜,啥也不敢说。
炎颜的表情有点严肃,她扫过邓江邓海的脸,语气很平静:“文明已经不在车里了。”
“他去哪儿了?”邓江顺口问了一句。
炎颜还没来得及解释,邓江和邓海尚未反应过来,毕承一阵风似得就卷上了车。
他猛地掀开车轿帘,车轿里确实空无一人。
毕承回头看向炎颜:“师父,文明他刚才还在呢?”
这小子莫不是临了退缩了?
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
不想去说一声不就得了,师父又不会埋怨他,跑什么,这孩子……
炎颜反手拿出一张纸:“这是他留下的信,他这些日反复思量,终究放不下家中亲眷,所以,他回邓家庄去了。”
邓江和邓海都颇感诧异。
毕承一把抢过炎颜手里的信仔细看。
信纸一展开他就愣了。
信上的狗爬爬字是邓文明的没错。
……这小子啥时候写的,他整天跟他在一块抵着,他咋一点不知道。
邓江和邓海不识字,眼巴巴看着毕承。
炎颜直接忽略掉毕承诧异的表情:“你把信上的内容念给阿江和阿海吧。”说完,她转身朝自己的车轿走去。
信哪来的?
她写的呗!
凭她的书法功底,临摹名家名帖都可,别说临摹个邓文明的狗爬字了。毕承自然看不出来。
不远处的火堆旁边,沈煜云也看得见了这边的状况。
他的目光只在毕承几人身上停了一瞬,便一直追随着炎颜,直到她进了车轿。
沈煜云剑眉紧蹙。
他不相信邓文明是自己离开的,他知道邓文明消失肯定跟炎颜有关。
可是,一个大活人,就凭炎颜那渣的没法看的修为,她能把他弄去哪儿呢?
且她突然带走邓文明,又想搞什么?
这女人心眼儿多的跟马蜂窝似得,他是真揣摩不透,还是抽空跟她谈谈新开辟商路带货的事儿要紧。
前两日听她说有些想法,沈煜云倒挺好奇炎颜想带些什么货。
凭他对她的了解,这丫头很可能有新鲜主意。
他竟有些期待……
沈煜云的脑子在走神,他的目光不自居就定格在了炎颜的车轿上。其实思想早就飞到了商队未来的经营贸易上……
可是,一般人只能看得见别人的外表,却看不见别人的思想。
沈煜云此刻的样子,落在沛桐眼里,就是妥妥情根深种。
沛桐坐在自己的车轿前,打沈煜云开始看炎颜的时候,她就在看沈煜云。
你在看别人。
而我在看你……
随身丫鬟抱着披风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沛桐坐在木札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某个方向。
丫鬟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披风搭在她肩上:“奴婢虽然跟随姑娘时日不长,可是奴婢也看出来了,您心仪的这位大爷一般的女子实在高攀不起,你何必自苦……”
“啪!”沛桐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丫鬟脸颊上,厉声喝骂:“本姑娘心仪谁,用得着你这贱婢多嘴饶舌!你算什么阿物!”
吓地小丫鬟赶紧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如捣蒜,嘴里连声哭求:“姑娘息怒,奴婢以后不敢了,奴婢以后不敢了……”
沛桐抬腿一脚蹬在丫鬟的心窝上:“外头这多人,你在这里号什么丧!指望谁来替你说情呢?还不赶紧去把本姑娘的琵琶抱下来!”
丫鬟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被踹疼的心口爬上车去取琵琶。
沛桐却没事儿人似得掸了掸衣袖,仍旧端坐在木札子上。
以前的花娘身份是沛桐心口的刺,她如今已经赎身,最忌人在她面前提出身。
刚才丫鬟那句“高攀不起”正戳中了沛桐心中大忌。
那日炎颜说了那样一番话,她虽心里不舒服,可对方是炎颜,她只能默默忍下。
今日竟然从自己丫鬟嘴里说出来,她怎能忍得!
管不了炎颜,她还管不住自己丫鬟的口舌?
若不是顾及当着商队众人的面,她定叫这不会说话的贱婢皮开肉绽,往后才能学会怎样跟她讲话。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商队里的其他人,伙计们和随商队出行的旅客们也纷纷好奇往这边看过来。
炎颜刚出来,才在沈煜云和华畅中间坐下,正准备与二人商议未来走商带货的事,就听见那边传过来沛桐高声辱骂婢子的声音。
三人侧目看去。
炎颜和华畅皆面露诧异,俩人同时看向沈煜云。
沈煜云容色如常,道:“她从前性情温和,善解人意,从不打骂侍婢。不知为何如今会变得这般刁蛮。”
沈煜云说起沛桐,仿若只是在讲诉一个曾经的熟人,丝毫不带任何情感,显然已将这段情愫彻底放下。
华畅笑道:“从前是在大哥跟前,她身为花娘,自然要表现的温柔体贴,不然如何能留住大哥的心?如今不用顾及大哥的感受,自然就彻底放飞自我,做回她自己喽。”
沈煜云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炎颜却摇头:“我觉得不是。我曾在红袖添香楼见过沛桐,当时虽与她未及深谈,但是她当日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沛桐确实温柔体贴,温和含蓄。”
炎颜说至此,侧目看向不远处。
正巧段兴昌商队的小伙计过来请沛桐过去。
沛桐站起身,下巴高高抬起,仿若倨傲的女主人,跟在伙计身后,步履雍容向段兴昌的商队走过去。
炎颜收回目光,缓缓道:“现在的沛桐跟从前确实不一样了。”
华畅侧过头,看向那边的商队。
火堆前,沛桐坐在段兴昌身侧,与商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神态间一副傲慢姿态。
可惜她的傲是端出来的,跟炎颜的傲截然不同。
前者是傲气。
后者是傲骨。
人有傲骨那是真本事,至于傲气,那全是做作。
华畅冷嗤:“哼,我没看出有何不同,就算赎了身,还不是干着跟从前一样的生意,她要指望段矬子收她做妾?呵呵,段矬子是有名的女人比衣裳还换的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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