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盘腿坐在床上,她把李俊留了下来,姐弟俩面对面的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年轻的还很稚嫩的弟弟的关心,她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李俊有些奇怪,大姐不是病糊涂了吧?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大姐?”他轻轻的叫了一声。
李杰收回思绪,二十年呢,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她开始跟弟弟唠自己婚后的日子,“……我真早就过够了,真的,我就是一直为了小雅忍啊忍,也怕爸妈不同意,怕给他们丢人……”
跟他谈了半宿自己早跟前夫过够了……就怕他冲动之下像前世一样去把她前夫揍了。
没意义!
而且下岗就下岗。
早下岗早找活路,省得到了四十多岁下岗后觉得天塌下来了似的。
虽说李俊前一世混的挺不错,这次的工作没了也没影响他找对象做生意,可李杰不想让弟弟因为自己再进派出所,不想欠他人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不想再让家里人像三孙子一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求人。
李俊听明白了,要大姐不说,他还以为大姐只是因为抓了小雅她爸的奸才离的婚,原来大姐受了这么多的屈……真是欠打!
他很认真的和她说:“你放心大姐,以后你有我们。”
听听,多暖心的话!
要是没有后来的事,她还真信了……
可此刻她只是笑笑,“行了,太晚了睡吧!”
李俊看着她的背影琢磨着,大姐是被那个不要脸的弄怕了啊,连我说的话都不太信了。
他压根没想过是自己前世惹的祸。
李英盖这房子当时赶时兴没盘大炕,可又怕冬天冷,就垒了一小窄溜矮炕,上面放上铁架子床,天冷烧火床上烘的一样热乎。
她往锅底又添了一小锹锯沫子压锅,四月初的天气不烧把柴还是冷嗖嗖的。
回到屋里想了半天李俊的事,越想越烦燥,努力的摇着头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她坐在床上开始捋。
她就在宾馆里睡了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回到过去。
那,另几位姐姐呢?
是不是和她一样?
是也回到了这一年,还是回到了她们各自想要回去的年代?
都是退休后才认识的,对她们的过去也不十分清楚,不过有机会还是要去找一找。
她刚弄清楚自己重生时确实挺恼怒自己的嘴欠的,可晕过去除了怒极攻心外,还因为她本就发着烧。
现在退烧了人也清醒了,就庆幸起自己幸亏重生到了三十年。
女儿还在身边,女儿还小还有可塑性,自己离了人渣又没有再婚又陷泥潭,多好!
不管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确实这么想的,反正李杰心里舒服多了。
她看了眼旁边睡的正香的女儿。
女儿今年才八岁,可能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她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
她低着头琢磨着,刚才李俊和她说,想让她去电厂当临时工,他一哥们的父亲是电厂的副厂长,能说得上话。
电厂是当地唯一坚挺到几十年后的企业,可一来只是临时工,二来她前世过惯了散漫的日子,让她天天按时按点的去上班去受管束,她怕自己会疯。
当时她住在县城,路况不好去市里坐车要一个小时,没一年就修了路,半个小时就能到市里,后来城市发展,安东县并入市里成为安东区。
前世刚离婚那几年,女儿爷奶天天去学校堵她,当街跟她说你妈怎么怎么不着调,怎么怎么不要脸之类的话,害的女儿哭了一场又一场,被同学天天笑话。
她哪怕再强势的性格,也去同他们吵了好几次,可她爷奶就咬死了一句话“我儿子是男人,再怎么也没说不顾家,你要正经你怎么跟我儿子离婚?你看哪个正经女儿离婚的?”
好像他儿子才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一样。
听听那话说的,男人咋了?男人多个啥?噢也对,是多点啥,罪恶的根!
切了就老实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当时小城人的思想有多落后。
后来她不堪其扰,干脆带着女儿去外省开了两年小餐馆,虽然辛苦但也挣了些钱,可后来照顾她的那位远房叔叔出了事,一个外地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可没少受骚扰,她只好结束生意回到市里。
没挣着什么大钱,但手里也有了几万块钱。她前一世苦没少吃,罪也没少受,钱也赚过一些,福也享了些年。
经历也算丰富。
现在市里的个体经济刚刚开始,这时候有脑子的胆大的过些年都成了先富的那一批。
这一世她有前世丰富的经验,要是还不能成为那先富起来的,那也太愧对她的“重生者”身份了。
到底要不要去市里,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理说,留在县里有家人照应,更容易一些。
可地方小,难免有碰上的时候,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而且孩子她爷奶会不时上门骚扰,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
至于市里……虽说那人也在市里,但一来市里大,人口多,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去逛街,只要她注意些,碰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来,市里对于孩子的教育也是有好处的。
前世她可是过了六年才嫁给他的,孩子的性格早成了型,因为是姑娘,从小被爷奶父亲冷淡过于懂事。其实在她看来是有些敏感又自卑的,而她忙着挣钱养活她们娘俩,等她发现时,已经很难扭转了。
去市里!
她拿定了主意。
市里那么大,百万的人口,哪能说碰上就碰上。
她毕竟退烧没多久,身体还是有些发虚,拿定主意心里就放松下来,躺下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早上是被女儿叫醒的。
“妈妈,妈妈,有个叔叔来找你。”
她扑棱一下坐起身。“叔叔?啥叔叔?”
这傻孩子咋这么没有警惕心,就这么放人进来?也不怕进个坏人。
经历了发达的几十年,她几乎忘了这年代住在平房的人都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进进出出的宛如自家。
“是我!”还好这人还算有些礼貌,知道她没起床,只在外面厨房打招呼。
谁知道你是谁?
她心里嘀咕一句,又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打了个哈欠不客气的问:“你谁啊?没听出来。”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前世她就是太要面子又好强,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她。
这是毛病!得改!
“嫂……”声音有些尴尬,叫了一声觉得她已经离婚,再那么叫不对,忙改口道:“那啥,我是厂里小王。”
厂里小王?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这小王其实比她大一岁,但跟着她孩子的爸叫,一直叫她嫂子。
她离婚后,这个小王三番五次的以各种名目去家里,因为他的名声挺好的,为人也挺正直的,又是有事找她,她就没多想。
可这人刚开始还挺规矩,后来就各种暗示,被她拒绝后,说的话可难听了,在外面说她勾引他……
她离婚在县里名声本来就不好,好多人都觉得好女人谁离婚啊?又拜这个小王所赐,她的名声更是坏上加坏,这也是她离开县里的原因之一。
后来她再婚,曾提过一嘴,当时他没说啥,可和她回娘家时,给她买的全套首饰,高档服装,又是坐小汽车,打扮的像个贵妇人,也算是风光还家,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被震摄住都闭了嘴。
有人再提起小王,就转了口风说他心是黑的对李杰不怀好意……全然忘了当初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反正就是有奶便是娘,谁有钱谁有理。
她面无表情的左右瞅了一眼,嘱咐女儿:“小雅,呆在屋里别出来。”
小王站在外屋地,表情并不如他声音那样表现的老实,眼神不住的乱瞟,心里想着怎么把李杰这女人拿下。
李杰可不知道在旁人眼里,特别是在厂里同事眼里,她就是个傻缺的女人。
她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也挺能干的。
基实也没错,你能干又实在,在偷奸耍滑人的眼里,可不就是傻子嘛!
至于聪明,那只是她自我感觉。
聪明的女人能像她?
大咧咧的,实在又热心还心善。刀子嘴豆腐心。
人家不把你当傻子把谁当傻子?
不说别的,就朱成学外头那女的,是厂里的临时工,家里男人死了,带着个孩子挺困难的,厂里人都知道,只有她,傻透腔了,不仅不知道,还很可怜人家把人家当姐妹,人家有事忙前忙后……
这也是她知道朱成学有外遇的事情后坚决离婚的原因。
哪怕净身出户她也要赶紧脱离那个家。
看到她,小王眼里一亮,随即微微低头一副老实像,“嫂……啊你看你都离婚了,要不我叫你李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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